通天塔的顶层，并非想象中庄严肃穆的议事厅，而是一间布置简洁的茶室。
茶香袅袅，氤氲了窗边的星空。凌瑶褪去了暗金龙袍，换上一身月白色的常服，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只用一根木簪固定，周身那股俯瞰众生的威严收敛无踪，倒像是一位隐居避世的修士，平和而温润。
云澈几人坐在她对面，看着眼前这位与白日里判若两人的盟主，一时竟有些拘谨。
“别紧张，”凌瑶为他们斟上茶，指尖划过茶杯时带起一圈淡淡的光晕，“私下里不用叫我盟主，叫我凌瑶就行。”
战狂刚端起茶杯，闻言手一抖，差点洒了茶水：“这...不太好吧？”在他眼里，凌瑶始终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星盟盟主，半步天道境的强者，哪敢直呼其名。
凌瑶轻笑，眼角的弧度柔和了许多：“有什么不好的？当年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个跟着师兄师姐跑腿的小修士呢。”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的星海上，带着一丝悠远，“那时候，星盟还没现在这么大，我们几个师兄弟整天挤在一艘破星舰上，今天去清缴异兽，明天去修补空间裂缝，日子过得糙，却比现在热闹多了。”
众人都安静下来，听着她讲述往昔。
“我那位大师兄，性子跟战狂你有点像，脾气火爆，修为却是我们中最高的。”凌瑶的声音带着笑意，“每次出任务，他总把最危险的活儿抢着干，嘴里骂骂咧咧说我们拖后腿，转头却把最好的资源偷偷塞给我们。”
她顿了顿，目光黯淡了几分：“后来在一场混沌风暴里，为了护着一艘平民星舰，他把我们推开，自己...没回来。”
茶室里陷入沉默。战狂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他能想象出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兄挺身而出的模样，心中莫名有些触动。
“所以看到你们几个，我总想起当年的我们。”凌瑶看向云澈几人，目光温和，“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并肩作战，一样的...把后背交给对方。”
阿禾轻声道：“凌瑶姐，您现在...也有墨尘副盟主他们陪着。”
“不一样的。”凌瑶摇头，嘴角带着一丝无奈，“坐上这个位置，很多事就由不得自己了。墨尘和鳞尊是很好的战友、伙伴，但有些话，有些事，终究不能像当年跟师兄师姐那样毫无顾忌。”她看着云澈，“倒是你们，能在生死关头还能彼此信任，彼此托付，很难得。”
云澈握着茶杯，感受着杯壁的温热：“我们只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我懂。”凌瑶点头，话锋一转，“说正事吧。找你们来，是有个任务想交给你们。”
几人立刻端正了坐姿，神情专注。
“终焉虽被镇压，但他的残余势力还在，散布在各个宇宙、世界，像毒瘤一样暗中滋生。”凌瑶的语气严肃了几分，“星盟主力需要时间休整、重建，暂时抽不开身。我想让你们组成一支小队，去清理这些残余势力，同时...也是帮星盟看看外面的情况，哪些世界值得信任，哪些需要提防。”
战狂眼睛一亮：“清理余孽？这个我擅长！”
银君沉吟道：“我们五人？”
“不止。”凌瑶道，“我会再调派几位经验丰富的界主协助你们，由云澈带队。”她看向云澈，“破妄剑能感应终焉的气息，有你在，最合适。”
云澈没有犹豫：“我们接下。”
“好。”凌瑶取出五枚玉简，推到他们面前，“这是目前已知的残余势力据点，还有一些需要留意的宇宙坐标。资源方面，星盟会全力支持，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直接捏碎传讯符，我会派人支援。”
几人拿起玉简，仔细查看。
凌瑶笑了，摆了摆手：“坐下吧。还有你们的。”她又取出一枚星核碎片递给银君，能增幅星轨推演；一枚雷纹符给紫电，可提升混沌雷的威力；一对玉镯给阿禾与苏沐，能增强她们的法则防御。
几人接过宝物，心中都有些暖意。这些礼物不贵重，却看得出是精心挑选的，透着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任务不急着出发，你们先休整几日，陪陪想陪的人。”凌瑶道，“出发前，到军备库去挑一艘星舰，随便挑。”
“真的？！”战狂眼睛瞪得溜圆，星盟军备库里可有不少传说中的顶级星舰。
凌瑶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真的。算...给你们的犒赏。”
茶室里的气氛重新轻松起来。几人与凌瑶又聊了些闲话，从修炼上的困惑，到各个世界的趣闻，凌瑶都耐心解答，偶尔还会分享一些自己当年的糗事，引得几人阵阵轻笑。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泛起了鱼肚白。
“我们该走了。”云澈起身告辞。
“去吧。”凌瑶送到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开口，“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彼此。”
云澈几人回过头，笑着点头：“我们会的！”
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地消失在走廊尽头，凌瑶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晨光落在她身上，月白色的常服泛着柔和的光芒，恍惚间，竟真有了几分当年那位师姐的影子。
墨尘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低声道：“他们...很合适。”
“嗯。”凌瑶点头，眼中带着笑意，“比我们当年...有出息。”
墨尘看着她脸上难得的轻松笑容，心中微动，却只是道：“军备库那边，我会打好招呼。”
“麻烦你了。”凌瑶转身，往茶室走去，“对了，让鳞尊准备一下，下午我们去英烈殿。”
“好。”
走廊上，脚步声渐远。晨光穿过窗棂，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星盟崭新的一天。
而云澈几人的身影，已出现在星盟的广场上，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该挑哪一艘星舰——新的旅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