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隙之门洞开的刹那，一股混杂着星尘与沙砾的风扑面而来。风里没有时间的流动，触到皮肤上时，既像三百年前的冷，又带着百年后的暖，阿骨低头看了眼掌心的连脉纹，螺旋状的纹路正忽明忽暗，像是在适应这混沌的空间。
“跟紧了！”阿禾握紧承脉剑，率先迈步入门。剑身在界隙中发出清越的鸣响，剑身的纹自动亮起，在前方铺开条微光小径，那些过去与未来的纹交织成网，将飘散的空间碎片挡在两侧——碎片里时而闪过域外枯萎的纹，时而映出洪荒护脉者的剪影，还有些碎片里，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界外生灵挣扎的模样。
赵三紧随其后，肩头的青鸾突然振翅，尾羽的陶砖纹散成无数光点，光点落地化作路标，每个路标都刻着中塬窑厂的方位。“这界隙会吞噬方向感，”他指着路标上渐渐模糊的纹，“青鸾的纹撑不了太久。”
楚瑶的星图在身后展开，白泽留下的星纹与星轨图完美融合，成了张活的导航图。可她很快发现，星轨在界隙里是扭曲的，明明标记着“直走”的方向，实际却在绕圈，图上偶尔还会跳出个不属于任何时空的星点，闪烁几下就消失。“它们在干扰星轨，”她指尖划过星图，“就像在织一张误导我们的网。”
李修远的徒弟骑着识脉鹰，融灵麟的冰纹在他掌心流转。冰纹触碰到界隙中的暗流时，会凝结出短暂的冰镜，镜里能看到片刻后的景象——刚才他们经过的地方，已化作片漆黑的虚无。“不能回头，”他提醒道，“这里的空间在不断坍缩。”
活纹种子悬在众人中间，散发的光晕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种子内部包裹着个小小的身影。阿骨盯着那身影，突然想起青铜人偶碎片的模样：“它好像……在成形？”话音刚落，种子突然震颤，射出一道光，打在承脉剑的剑柄上。
剑柄处的活纹猛地散开，竟化作个巴掌大的小人，穿着用剑穗织成的衣袍，眉眼间竟有几分姜子牙的轮廓。小人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道：“睡了三百年，总算有人把我叫醒了。”
“你是……承脉剑的器灵？”阿禾惊讶地看着小人。
“算半个，”小人跳到他肩头，指了指活纹种子，“另一半在它那儿。当年源蚀吞噬活纹种子时，我师父把我的灵识也封进了种子，怕我被混沌同化。”它拍了拍剑身，“现在种子醒了，我才算完整。”
器灵突然指向左侧，那里的空间在扭曲，隐约有兵器碰撞的声音。“那边有东西在打架，”它侧耳听了听，“是护脉纹的气息，还有……界外纹的波动？”
众人循声而去，穿过层薄雾，竟看到片残破的战场。地上散落着青铜碎片，与封神台的人偶碎片一模一样；断裂的兵器上，既有熟悉的活纹，也有带着冰冷感的界外纹；最惊人的是，战场中央跪着个青铜人偶，胸口插着柄带着星纹的刀，人偶的掌心，握着半块与神秘人相同的疤纹木牌。
“是界隙守护者！”赵三认出人偶身上的界隙纹，“它还活着！”
青铜人偶的头微微转动，空洞的眼眶看向活纹种子，指尖在地上划出字：“种子……带它去‘纹核’……”
器灵突然惊呼：“纹核！界外的纹之源头！你是说，那里还有活纹？”
人偶没有回应，只是胸口的界隙纹开始发亮，与活纹种子的光相连。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众人脑海——三百年前，界隙守护者们带着活纹种子对抗域外蚀纹，为了保护种子不被夺走，他们将种子藏进源蚀核心，自己则留在界隙抵挡追兵，而那个披着星纹披风的黑影，正是当年背叛的守护者。
“原来他也曾是护脉者……”楚瑶的星图上，属于黑影的星点突然闪烁，旁边多出行小字：“被蚀纹同化的守界人。”
就在此时，战场边缘传来脚步声。黑影从雾中走出，这次他手里多了柄骨刃，刃上的蚀纹正在蠕动。“你们倒是会找路，”他盯着活纹种子，“省得我去洪荒搜了。”
器灵突然挡在种子前，承脉剑的光芒暴涨：“叛徒！当年若不是你打开界隙之门，蚀纹怎会泛滥？”
黑影冷笑一声，骨刃挥出道暗紫色的光：“你们懂什么？洪荒的纹早已僵化，只有用蚀纹打破旧秩序，才能长出新的可能！”
光刃袭来的瞬间，活纹种子突然爆开，那颗被包裹的身影彻底显现——是个与青铜人偶相似的小娃娃，身上的纹既有活纹的暖，也有界隙纹的韧。娃娃张开手，竟接住了那道暗紫光刃，光刃在他掌心化作缕青烟。
“纹不分新旧，只分善恶。”娃娃开口，声音像清泉流过石缝，“你被蚀纹骗了。”
黑影的脸色骤变：“不可能……活纹之灵怎么会提前苏醒？”
器灵跳到娃娃肩头，与他击掌：“因为我们凑齐了过去的嘱托、现在的守护，还有未来的希望啊。”
战场突然剧烈晃动，地上的青铜碎片开始发光，与娃娃身上的纹相连，竟组成一张完整的纹核地图。而黑影身后的雾中，传来无数嘶吼，是被他引来的域外蚀纹。
“没时间了！”青铜人偶的身体开始风化，最后化作道流光，融入娃娃体内，“纹核……在地图尽头……”
娃娃握紧拳头，身上的纹与承脉剑、四圣兽的残余之力相连，在众人身后筑起道屏障，暂时挡住了蚀纹的追击。“走！”他指向地图尽头的光点，“那里有让界外纹重生的办法，也有……封印蚀纹的关键。”
阿禾握紧承脉剑，器灵与娃娃并肩站在剑脊上，活纹与界隙纹在他们脚下交织成新的纹。他知道，真正的夺宝不是得到活纹种子，而是找到让所有纹路共存的平衡——就像洪荒与界外，过去与未来，本就该是同一张网。
雾中的嘶吼越来越近，而地图尽头的光点，正在缓缓扩大，那是纹核的方向，也是所有答案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