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话音刚落。
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毫无征兆地冲进了他的脑海!
“呃!”
林渊闷哼一声,一股剧痛从大脑深处传来,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那是一段段快速闪过的画面。
视角的主人,正是伽勒尔火焰鸟!
他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森林,伽勒尔火焰鸟正在和拉蒂欧斯、拉蒂亚斯大战。
还有伽勒尔火焰鸟被击落的画面,正是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
只不过一些细节方面不太一样,记忆力林渊和苏晓躲藏的位置上,并没有发现自己两人。
回到白银山修养的伽勒尔火焰鸟,也并没有和自己在沟通。
这足以证明这段记忆,并非是来自于自己在幻境中经历过的一切。
林渊晃了晃脑袋,强行消化着这股突如其来的信息。
他的脸色变得无比复杂。
这股记忆……是伽勒尔火焰鸟的!
应该是因为那处祭坛曾经封印过伽勒尔火焰鸟,里面残留了它的一部分记忆。
那么,幻境里发生的一切,伽勒尔火焰鸟所倾诉的那些过往,很可能也都是源自于它的真实记忆!
那位背叛了它的波导勇者,那场惨无人道的血祭,那个被篡改的历史……
全都是真的!
他转过头,看向那片依旧被黑暗笼罩的火神国遗迹。
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那枚装着玛机雅娜的精灵球。
他必须去找到那只伽勒尔火焰鸟!当面问个清楚!
“苏晓,你没事吧?”
苏晓没有回答,她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林渊。
她的视线没有焦点,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一片空洞,望向了遥远的某个地方。
看到她这个样子,林渊的心里一阵发堵。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笑话……”苏晓的嘴唇翕动,终于发出了声音,带着哭腔的笑意在她脸上蔓延开来。
“我的人生,我的努力,我这十几年的坚持……全都是个笑话。”
她的肩膀开始耸动,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挤出,最终变成了无法抑制的痛哭。
“我算什么?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追着一个错误的凶手,追了十几年……”
林渊看着她彻底崩溃的样子,原本准备好的安慰话语,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任何温和的劝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沉默地站着,等苏晓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才蹲下身,直视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
“所以呢?”
林渊的语气冷漠地质问道。
苏晓的哭声一滞,她抬起婆娑的泪眼,不解地看着林渊。
“所以你就打算坐在这里,一直哭下去?把自己当成一个天底下最可怜的悲剧主角?”
林渊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严厉。
“你!”苏晓被他突如其来的呵斥给弄懵了。
“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林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越发冷冽。
“愚蠢!你可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这句尖锐的斥责,深深地刺痛了苏晓。
她猛地站起来,因为激动,身体还在微微发颤。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没有经历过家破人亡的痛苦,你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不知道?”林渊冷笑一声。
“我确实不知道你的痛苦。”
“但我知道,坐在这里自怨自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的爸爸妈妈,你的妹妹,不会因为你的眼泪就活过来!”
“那又能怎么样!”苏晓终于爆发了,她冲着林渊嘶吼。
“真相是假的!仇恨是错的!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发现一切都是个骗局!”
“你让我怎么办?啊?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
“怎么办?”林渊向前踏出一步,气势逼人。
“很简单!既然已经知道了另有其人导致这场意外,那就把他揪出来!让他付出代价!这道理很难懂吗?”
他指着火神国遗迹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道。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那只偷袭的三首恶龙,是它背后那个藏头露尾的训练家!”
“既然知道了伽勒尔火焰鸟只是被偷袭后,才造成了这次意外,那你应该去找那个偷袭的人复仇!”
“你的仇人不是消失了,而是换了一个人!现在的你只是更加明确仇人另有其人!”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质疑自己的人生是不是笑话。”
“而是应该立刻振作起来,去寻找那个真正的凶手!”
林渊的话让苏晓一时间语塞。
她被震得哑口无言,脸上的愤怒和悲伤,渐渐被错愕所取代。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一直以来,她都被“为家人复仇”这个念头支配着,找到伽勒尔火焰鸟复仇,就是她的全部。
当这个目标突然被证明是错误的时候,她整个精神世界都崩塌了。
陷入了巨大的迷茫和自我否定中,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你前面的努力,没有白费。”
林渊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严肃。
“如果不是你对古代遗迹与秘境能量学的精深研究,我们根本找不到这里。”
“更不可能进入那个幻境,揭开被掩盖的真相。”
“你的努力,为你找到了正确的方向,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
林渊看着她,缓缓开口。
“是继续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当一个可悲的失败者,让你家人的死变得毫无价值。”
“还是擦干眼泪,站起来,和我一起,去把那个躲在阴沟里的混蛋,彻底揪出来。”
洞穴外的密林里,一片寂静。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苏晓呆呆地站着,眼泪还在无声地滑落。
但她那空洞的眼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重新点燃。
羞愧,懊恼,还有一股被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在她胸中熊熊燃烧。
她猛地抬手,用力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动作粗暴,仿佛要将那份软弱一同抹去。
“我……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