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归墟返回斗罗大陆的途中,寂影始终安静地跟在四人身边。它的灰金色身影时而化作流光,缠绕在玉尘的镇世剑上,时而融入月芽的地脉之心,让石面映出的海图更加清晰。经过归墟的净化与共生记忆的滋养,它已不再是那个被混沌余烬寄生的幽暗影子,反而成了感知混沌气息的“活罗盘”。
“还有三百里就到无忆岛了。”星落展开星盘,盘上的指针剧烈跳动,针尖凝聚着一丝极淡的黑气,“核心碎片的气息越来越浓,它在吸引周围的海脉魂灵。”
月芽的地脉之心悬在船舷边,石面映出海底的景象:无忆岛周围的海沟里,漂浮着无数扭曲的黑影,正是被污染的海脉魂灵。它们的魂体上覆盖着与核心碎片相同的终末纹路,正顺着海脉线往岛屿聚集,像是在编织一张黑色的网。
“这些魂灵的记忆被彻底抹去了。”月芽的声音带着沉重,骨笛(已用归墟之力修复完整)轻吹,却无法唤醒任何魂灵的意识,“混沌碎片在吞噬它们的‘存在意义’,让它们变成纯粹的攻击傀儡。”
阿羽的青风站在桅杆上,对着海面发出警惕的啼鸣。玄羽鹰群传来的情报显示,无忆岛的渔民已经撤离,整座岛屿变得死寂,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空洞感。“鹰群说,夜里能看到海底有黑光往上冒,把月亮都染成了黑色。”
玉尘握紧镇世剑,剑身上的寂影轻轻颤动,传递来清晰的方位——混沌核心碎片就在无忆岛东北方向的深海沟里,那里的海脉线最密集,也是碎片污染最严重的地方。“寂影说,碎片周围有一层‘混沌结界’,普通魂力无法穿透,必须用归墟的平衡之力才能打开。”
他指尖划过剑刃,灰金色的平衡之力顺着剑身流淌,在船舷边凝聚出一面水镜,镜中浮现出混沌核心碎片的模样:比归墟见到的混沌之核小了太多,却更加凝实,表面的终末纹路以一种诡异的频率闪烁,每闪烁一次,海沟里的黑影就躁动一分。
“它在积蓄力量。”玉尘的目光变得凝重,“归墟的混沌之核虽碎,但这枚碎片吸收了千年的海脉之力,早已成了新的‘污染源’。”
小船靠近无忆岛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原本湛蓝的海水变成了墨黑色,海浪中夹杂着细小的黑色颗粒,散发着与混沌余烬相同的气息。岛屿上的植被全部枯萎,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枯手。
“先找地方落脚。”阿羽指挥玄羽鹰群探查,最终选定了岛屿西侧的一处废弃灯塔,“鹰群说那里的海脉线相对薄弱,混沌气息最淡。”
灯塔内部积满了灰尘,墙角的蛛网早已干涸。玉尘将镇世剑插入地面,灰金色的平衡之力扩散开来,暂时净化了周围的混沌气息。月芽点燃一盏用魂力凝聚的灯,灯光下,墙壁上隐约能看到渔民留下的涂鸦——有孩童的笑脸,有丰收的渔船,有依偎的恋人,与如今的死寂形成刺目的对比。
“这些涂鸦在褪色。”星落抚摸着墙壁,指尖触到的颜料正在化作黑色粉末,“混沌碎片在抹去这里的‘记忆痕迹’,就像在归墟时一样。”
寂影突然飘向灯塔顶层,灰金色的身影在窗口闪烁。四人跟着上去,发现它正对着东北方向的海沟发出微光,光芒中夹杂着无数细碎的画面:海沟深处的混沌碎片在旋转,周围的海脉魂灵被吸入碎片,化作黑色的能量;碎片上方的海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的黑气直冲天际,与天空的阴云相连。
“它在示警。”月芽轻声道,“碎片正在形成‘混沌漩涡’,一旦成型,污染会顺着海脉线蔓延到整个遗忘海,甚至影响大陆的地脉。”
阿羽望着漩涡的方向,青风的眼神充满了不安:“玄羽鹰群无法靠近漩涡,那里的混沌气息会直接吞噬它们的存在印记。我们必须下去,在漩涡成型前毁掉碎片。”
玉尘看向窗外的海面,夜色渐深,海沟方向的黑光越来越亮,连寂影的灰金色光芒都被压制了几分。“今夜子时,海脉能量最活跃,也是混沌碎片力量最强的时候。”他做出决断,“我们趁此时机潜入海沟,用归墟带回的平衡之力正面突破结界。”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四人各自做着准备。月芽将地脉之心与归墟带回的平衡之力融合,制成四枚“护脉符”,能在短时间内抵御混沌气息的侵蚀;星落根据星盘的指引,计算出潜入海沟的最佳路线,避开漩涡的能量流;阿羽让玄羽鹰群在灯塔周围布下警戒阵,一旦有被污染的魂灵靠近,立刻示警;玉尘则将寂影的力量导入镇世剑,让剑刃能在深海中自由呼吸,保持平衡之力的稳定。
子时将至,无忆岛的海面掀起巨浪。混沌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强,灯塔的窗户被狂风撞得砰砰作响,墙壁上的涂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只剩下斑驳的底色。
“该出发了。”玉尘将护脉符分发给众人,镇世剑的灰金色光芒在黑暗中格外醒目,“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松开彼此的手,共生记忆是我们对抗混沌的最强力量。”
四人跃入黑色的海水,护脉符的光芒在周身形成气泡,隔绝了混沌气息。寂影在前方引路,灰金色的身影如同灯塔,照亮了通往海沟的路。越往深处,海水的压力越大,周围的海脉魂灵也越来越密集,它们张着空洞的眼眶,朝着四人伸出利爪,却被护脉符的光芒弹开。
“这些魂灵还有微弱的意识。”月芽的骨笛轻轻奏响,试图唤醒它们,“你看,它们的攻击很犹豫。”
星落的星盘射出暗能量,在魂灵周围形成屏障:“混沌碎片在强行操控它们,就像在弃墟操控寂影一样。等毁掉碎片,它们或许能恢复。”
阿羽的玄羽鹰印记在护腕上发光,与远处的鹰群形成呼应,确保退路的安全:“青风说,再往下五十丈就是混沌漩涡的边缘,那里的水流会很混乱。”
果然,前行不久,海水开始剧烈旋转,黑色的水流中夹杂着被撕碎的魂灵碎片,散发出刺鼻的虚无气息。玉尘将镇世剑横在身前,灰金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硬生生在漩涡中开辟出一条通道。寂影的身影变得更加明亮,指引着他们避开最狂暴的能量流。
穿过漩涡边缘,混沌结界终于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层漆黑的薄膜,表面流淌着与混沌之核相同的终末纹路,薄膜后方,便是海沟深处的混沌核心碎片。碎片悬浮在一个巨大的海眼中央,周围的海脉线被彻底染黑,像无数条黑色的蛇,缠绕着碎片旋转。
“结界的能量来自碎片本身。”玉尘握紧镇世剑,“我们同时注入平衡之力,从四个方向突破,让它首尾不能相顾。”
月芽、星落、阿羽分别站定方位,将护脉符的力量与共生记忆融合,准备就绪。寂影飘到结界中央,灰金色的身影与结界碰撞,激起一圈涟漪,为他们找准了结界最薄弱的点。
“起!”
四人同时发力,平衡之力如同四道利剑,从四个方向刺向结界。终末纹路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嗡鸣,结界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脸,正是被碎片吞噬的海脉魂灵的意识残留。
“再加把劲!”星落的暗能量与平衡之力结合,在结界上撕开一道细小的裂缝,“它们在帮我们!”
玉尘将镇世剑的力量催动到极致,龙影的咆哮声在海水中传播,震得结界剧烈震颤。月芽的骨笛奏响最激昂的旋律,用归墟的平衡韵律冲击着终末纹路。阿羽将玄羽鹰群的存在印记全部注入光流,让裂缝不断扩大。
“咔嚓!”
一声脆响,混沌结界终于被撕开一道足够容纳一人通过的缺口。四人对视一眼,同时穿过缺口,进入了结界内部。
海眼中央的混沌核心碎片近在咫尺。它比水镜中看到的更加诡异,碎片表面的终末纹路正在缓缓流动,组成一个完整的“寂”字,与玉尘掌心的印记同源,却散发着毁灭的气息。碎片周围的海脉线正在被一点点吸入,化作黑色的能量,让碎片的光芒越来越亮。
“它在模仿归墟的平衡之力!”月芽惊呼,地脉之心剧烈震颤,“它想变成新的‘混沌之核’!”
碎片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到来,突然射出无数道黑色的光线,光线中夹杂着被吞噬魂灵的哀嚎,朝着四人袭来。玉尘的镇世剑挥出一道灰金色的光墙,挡住光线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光线中竟夹杂着老槐树、断痕谷、遗忘海的画面——那是混沌碎片在炫耀它的“战果”。
“别被它干扰!”玉尘的声音在海水中回荡,“它在利用我们的守护之心制造破绽!”
四人迅速组成阵型,玉尘在前主攻,月芽与星落左右辅助,阿羽在后警戒。平衡之力与共生记忆完美融合,在海眼中形成一个旋转的光团,光团的灰金色光芒不断侵蚀着碎片的黑色能量。
混沌核心碎片剧烈震颤,表面的“寂”字突然爆发出强光,海眼中的黑色海脉线如同活过来一般,朝着光团缠绕过来,试图将四人困住。
“寂影!”玉尘喊道。
灰金色的身影立刻会意,化作一道流光,缠绕上黑色的海脉线。奇妙的是,海脉线接触到寂影的瞬间,黑色竟开始消退,露出原本的金色,显然寂影的力量能克制被污染的地脉。
“它在净化海脉线!”阿羽惊喜地喊道,“我们有机会直接攻击碎片本体!”
月芽的骨笛奏响归墟的平衡韵律,星落的暗能量布下封印,阻止碎片吸收新的海脉之力。玉尘抓住机会,将所有的共生记忆与平衡之力注入镇世剑,龙影带着四人的羁绊与守护意志,化作一道贯穿海眼的灰金色光柱,直刺混沌核心碎片。
“不——!”
碎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表面的“寂”字剧烈扭曲,却无法阻挡光柱的冲击。灰金色的光芒穿透碎片的瞬间,无数被吞噬的魂灵意识从碎片中涌出,在海水中化作点点星光,朝着海面升去,像是获得了最终的解脱。
混沌核心碎片在光柱中寸寸碎裂,终末纹路彻底消散,化作无数黑色的粉末,被海眼的水流带走。海沟中的混沌漩涡渐渐平息,黑色的海水开始恢复清澈,被污染的海脉线重新流淌出金色的光芒。
玉尘四人悬浮在海眼中央,看着周围的变化,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寂影的灰金色身影在他们身边欢快地跳动,传递出喜悦的气息。
就在这时,海眼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一道比头发丝还细的黑色丝线,从碎片残留的粉末中钻出,悄无声息地钻入海沟底部的岩石缝中,消失不见。
玉尘的镇世剑轻轻颤动了一下,龙影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却没能捕捉到那道丝线的踪迹。他以为是战斗后的能量余波,并未在意,只是握紧了身边伙伴的手。
“结束了。”月芽轻声说,骨笛吹奏出悠扬的旋律,随着海流传遍无忆岛的海域,唤醒那些尚未被污染的海脉魂灵。
四人带着寂影,朝着海面飞去。无忆岛的天空已经放晴,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无数颗破碎的星辰。灯塔的灯光在远处闪烁,玄羽鹰群的啼鸣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们以为,这场与混沌碎片的战斗已经落幕。
却不知,那道钻入岩石缝的黑色丝线,正顺着最深的海脉线,朝着斗罗大陆的地心缓缓移动。丝线的尽头,连接着一个连归墟之灵都未曾察觉的古老存在,它在黑暗中沉睡了万年,只等待着混沌意识的再次降临,以“失衡”之名,重塑整个世界。
而无忆岛的海底,一块被遗忘的贝壳中,正悄然凝结出一滴黑色的液体,液体表面,映出了玉尘四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