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
一个字，如同最沉重的审判，砸在西拉斯的心头。
他脸上的职业笑容，第一次彻底碎裂，变成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那台凝聚了诺亚最高科技，被他寄予厚望的“特洛伊木马”，就这么在他眼前，化作了一捧随风而逝的尘埃。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法则扭曲。
就是那么轻轻一点。
仿佛橡皮擦，擦掉了一行错误的文字。
“你……”西拉斯身后的年轻副官，指着零，脸上血色尽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零没有看他们。
她只是转回头，拉了拉林越的衣角，那双纯净的金眸里带着一丝委屈，仿佛在说，有脏东西弄脏了我的罐头。
林越摸了摸她的头，安抚了一下。
然后，他才将视线，重新投向了已经呆若木鸡的诺亚使团。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真正的‘诚意’了。”
西拉斯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制服。
他终于明白，自己，或者说整个诺亚议会，犯下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错误。
他们以为自己是来驯兽的猎人，带着涂了毒的诱饵。
殊不知，在对方眼中，他们连挣扎的蝼蚁都算不上。
“我……我……”西拉斯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他想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却发现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老枪。”林越没有再看他，直接呼叫了通讯。
“在。”
“送客。”林越淡淡道，“把他们的飞船检查一遍，确保没有留下任何‘脏东西’。然后，让他们滚。”
“是！”
老枪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大步走进会议室，毫不客气地架起了西拉斯和他的随从。
“林城主！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西拉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绝望地挣扎着，“我们可以谈！贸易！技术！我们什么都可以谈！”
林越没有回头。
“滚回去告诉议会。”
“下一次，如果还想派人来，就带着诺亚城一半的资源清单。”
“否则，就等着我亲自去取。”
西拉斯被拖出了会议室，他最后看到的，是林越平静的侧脸，和那个正被林越投喂另一块水果的，神明般的银发少女。
……
诺亚使团被“礼送出境”的消息，并没有在方舟城内引起太大的波澜。
但在广袤的废土之上，却掀起了十二级的风暴。
疯狗的“广播”小队，如同瘟疫的传播者，将这个消息，连同方舟城击溃诺亚讨伐军的辉煌战绩，传遍了每一个幸存者聚集地。
起初，没人相信。
诺亚，那是天上的神国，是不可战胜的。
但随着疯狗小队展示出那些缴获的，崭新的诺亚制式装备，展示出那些能让饿疯了的流浪者瞬间流泪的食物和清水。
怀疑，变成了震惊。
震惊，变成了狂热的希望。
废土的格局，开始发生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半个月后。
方舟城，新建成的南城门外。
一支规模不小的车队，正缓缓驶来。
车队没有悬挂任何势力的旗帜，但打头的一辆改装重卡上，竖着一杆白旗。
“老大，又来一批。”城墙上，疯狗放下望远镜，咧嘴一笑，“这次的规模可不小，看装备，是‘黄金沙城’的人。那个地方，可是废土西边最大的交易中心。”
林越站在他的身旁，平静地看着那支正在靠近的车队。
这半个月来，前来投奔的中小型聚集地和流浪者团体，已经超过了三十个。
方舟城的人口，正式突破了五万大关。
但像“黄金沙城”这种体量的势力，还是第一个。
他们不是来投奔的。
他们是来试探的。
“让他们进来。”林越下达了指令，“老规矩，收缴武器，然后带他们的头儿来见我。”
一个小时后。
中央控制室。
一个身材高大，皮肤被晒成古铜色，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中年男人，被带到了林越面前。
他就是黄金沙城的城主，沙蝎。
一个在废土上以狡诈和心狠手辣着称的枭雄。
他没有像其他小势力的首领那样，一见面就卑躬屈膝。
他只是环顾着这个充满了科幻感的控制室，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林越身上。
“你就是林越？”沙蝎的嗓音，如同被砂石磨过，“比我想象的要年轻。”
林越没有在意他的无礼。
“坐。”
沙蝎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沙蝎开门见山，“黄金沙城，想和方舟城，建立贸易关系。”
“我们有矿石，有诺亚那边流出来的稀有零件，还有废土上最好的情报网。”
“我们，需要食物，水，还有……安全。”
他说得很坦诚。
林越看着他，却没有立刻回答。
一旁的零，似乎对这个刀疤脸很感兴趣，她歪着头，金色的眸子里数据流一闪而过。
下一秒，控制室的中央全息沙盘上，画面一变。
不再是方舟城的规划图。
而是一个立体而精确的，沙漠绿洲的俯瞰图。
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光点。
【建筑：73座】
【人口：4251人】
【水源：地下暗河，储量预计可供使用3.7年】
【矿产资源：铁矿、铜矿……检测到微量高能晶石矿脉】
【军事力量：武装人员832人，改装车辆114辆……】
沙蝎脸上的镇定，瞬间消失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那张比他自己知道的还要详细的“黄金沙城全息地图”。
“这……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诚意’。”林越平静地开口。
“我可以随时拿走你的一切。”
“也可以，给你更多。”
林越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一划。
那条储量有限的地下暗河旁，一个新的，代表着更庞大水源的光点，凭空出现。
同时，那条微量的高能晶石矿脉，被清晰地放大，其深层的，更丰富的矿藏走向被完整地勾勒了出来。
沙蝎的呼吸，变得粗重。
这两样东西，任何一样，都足以让黄金沙城的实力翻倍。
而对方，只是动了动手指。
“贸易？”林越站了起来，走到沙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
“我不是要和你做生意。”
“我是要建立一个，属于所有人的新秩序。”
“一个废土联盟。”
“方舟城，是联盟的中心。我，是联盟的最高领袖。”
“加入联盟，你们将得到统一的保护，统一的资源调配，统一的科技支持。”
“拒绝……”
林越没有说下去。
但他身后的全息沙盘上，黄金沙城的模型，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抹去，只留下一片空洞的沙漠。
沙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是个枭雄，他可以不惧死亡。
但他不能看着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基业，和那四千多条信任他的生命，化为乌有。
他终于明白，废土的天，真的变了。
良久。
他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
这不是臣服于武力。
是臣服于……未来。
“黄金沙城……沙蝎，愿加入废土联盟，遵从您的号令。”
【叮！恭喜宿主成功收编第一个区域性大型势力！】
【“废土之王”成就进度：1\/10】
【系统提示：当个老大感觉不错吧？是时候给小弟们发点福利，顺便立个威了。】
林越扶起了沙蝎。
“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联盟的西部区域总长。”
“为了庆祝联盟的成立，我决定，送给所有加入联盟的成员，一份礼物。”
沙蝎一愣。
林越转身，看向控制室外，那片被零改造得生机勃勃的绿洲。
“联盟的第一个目标。”
“清理掉盘踞在‘哭泣峡谷’，威胁着西部所有聚居地的……”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一个血红色的区域，重重点下。
“君王级畸变兽，‘沙暴吞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