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的腿还在半空晃荡，摄像机差点砸地。江小川眼疾手快一把抄住，顺手往他怀里一塞。
“你这‘金刚腿’能不能申请个天气预报？”他皱眉，“每次发作前好歹打个喷嚏。”
“我哪知道它什么时候来劲！”赵铁柱喘着气站稳，摄像机镜头歪到一边，“刚才那一下根本没预兆，就是脑子里突然响起个声音——”
两人同时顿住。
江小川眯起眼：“什么声音？”
“像……广播体操开始曲混着东北大秧歌。”赵铁柱挠头，“还带口音，说‘检测到您当前动作不符合全民健身标准’。”
江小川瞳孔一缩。
【叮！】
脑中提示音准时响起。
【警告：国际社会关注度提升37%，建议立即更换舞鞋以防滑倒引发外交事故】
他低头看了眼脚上的人字拖，叹了口气。
三天后，洛杉矶。
苏雨柔推了推墨镜，把机票递过去：“文化部点名要你上台发言，不能派替身，也不能让龙天行代讲《监狱十年经验谈》。”
江小川盯着登机牌上自己的名字，喃喃：“我就一便利店老板，去好莱坞讲啥？广场舞养生哲学？”
“你说的每一句话，现在都有人当圣训背。”她递过一个U盘，“演讲稿我已经写好了，十分钟，照念就行。”
他接过U盘，指尖刚碰到金属外壳——
【叮！】
【检测到虚假文本输入，真实内容已自动替换为《最炫民族风》舞蹈分解图】
江小川默默把U盘塞进裤兜。
机场安检时，他穿着沙滩裤走过x光机，身后一堆老外指着屏幕惊呼。工作人员拿着对讲机喊了半天，最后递来一张纸条：“您体内有未申报的高密度物质？”
“那是我昨天吃的豆花里的石膏渣。”江小川面不改色，“肠胃不好，得补钙。”
飞机落地当晚，主办方安排彩排。
礼堂舞台中央立着巨幅海报，《舞动新生》四个字底下印着各国语言翻译。导演激动地介绍：“我们剪掉了三十分钟狱警访谈，就为了突出您在后巷系鞋带那一幕！全球观众都哭了！”
江小川站在侧幕，看着台下空荡荡的座位：“哭啥？我又没死。”
“您那动作太有象征意义了！”导演双手合十，“弯腰，系带，起身——这是救赎的姿态啊！”
“我只是怕他摔跤。”江小川嘀咕。
第二天上午，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全场座无虚席，各国媒体架起长枪短炮。主持人激情宣布：“本届国际社会纪实影片金奖，授予来自东方的奇迹之作——《舞动新生》！”
掌声雷动。
龙天行穿着定制西装走上台，接过奖杯就对着话筒吼：“感谢监狱食堂！没有他们十年如一日供应土豆炖牛肉，我没体力跳完《小苹果》！”
台下笑成一片。
主持人赶紧拉他下来，转头请出下一位嘉宾：“接下来，让我们欢迎影片背后真正的灵魂人物——江小川先生！”
江小川从后台走出来时，全场安静了一瞬。
他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裤脚卷到小腿肚，手里拎着一瓶冰镇绿豆汤。
聚光灯打在他脸上，他抬手挡了挡，脚步没停。
走到话筒前，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
“你们都想听我说点啥？”他问。
台下举起一片手。
“改变世界的信念？重塑人生的勇气？还是怎么用广场舞感化犯罪分子？”
没人回答。
江小川笑了笑：“其实吧，最开始我只是想躲清净。结果丈母娘非让我参加社区活动，说再不出门走动就要给我介绍新对象。”
台下哄笑。
“后来这群人来找我学舞，我说不会教。他们说没关系，你就站着不动，我们跟着比划就行。我说为啥？他们说——”他顿了顿，“因为你站那儿，就像根定海神针。”
笑声里夹着掌声。
“我不是什么导师，也不是武学宗师。”他继续说，“我只是碰巧知道，有些错，能用拳头解决，但更多时候，得靠一遍遍重复的动作，把心重新踩回地面。”
台下渐渐安静。
“他们练舞的时候，我在旁边看。有人半夜偷偷加练，有人跳着跳着就蹲地上哭了。可第二天，照样来。”
他喝了口绿豆汤，语气轻松起来：“所以我要说什么期待？我希望你们继续跳呗。跳到膝盖响，跳到腰疼，跳到儿女嫌弃你们在家扰民。只要还能动，就别停下。”
台下爆发出热烈掌声。
主持人激动上前：“江先生，能否为我们现场展示一段舞蹈？代表东方文化的融合之美！”
江小川看了看舞台。
地板反光，灯光刺眼，跟社区活动室差远了。
他正要摆手拒绝——
【叮！】
【检测到文化输出临界点，建议立即启动“反重力太极融合步”以增强视觉冲击】
他嘴角抽了抽。
下一秒，音乐响起。
不是《小苹果》，也不是《最炫民族风采》，而是《茉莉花》混着电子鼓点，节奏诡异地贴合他的呼吸。
江小川放下绿豆汤，抬起右手。
脚步轻移，左手画圆，整个人像是被风吹起的纸片，缓缓滑向舞台中央。
台下记者纷纷抬头看天花板，怀疑装了威亚。
可他分明没碰任何设备。
一招“云手”，带起一阵风，裙角飞扬；
转身“揽雀尾”，右脚点地，身体竟在空中停顿半秒；
接着一个看似普通的踏步，整个人腾空而起，旋转一周后稳稳落地，连发丝都没乱。
这不是舞蹈。
是武道。
藏在节拍里的发力，融在旋律中的步法，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卡在音乐重拍上，却又暗含内劲流转。
观众屏息。
龙天行在台下瞪大眼：“这小子……居然把影手步法编进广场舞了？”
赵铁柱举着手机狂拍，嘴里念叨：“完了完了，这视频一传回去，大妈们要集体升级招式了。”
最后一式收势。
江小川双掌合十，轻轻落下。
全场寂静三秒，随即掌声炸裂。
有外国观众站起来喊：“这是魔法吗！？”
苏雨柔坐在第一排，手指不自觉摸了摸太阳穴。偏头痛不知何时消失了。
她看着台上那个懒散男人，忽然觉得，自己收藏的那段高中跆拳道视频，可能只是冰山露出水面的一角。
主持人冲上来追问：“这舞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以推广吗？”
江小川擦了把汗，随口道：“就叫《别惹我丈母娘》吧，她在台下看着呢。”
全场大笑。
主办方立刻宣布成立“国际广场舞特效训练营”，邀请他担任首席指导。
江小川摆手：“我不带团队。”
“那您愿意推荐人选吗？”
他目光扫过人群，落在赵铁柱身上：“让他去。”
赵铁柱一愣：“我？我连舞步都记不住！”
“你腿记得住就行。”江小川咧嘴一笑，“反正踢飞垃圾桶也算艺术表达。”
签约仪式安排在后台。
江小川刚坐下，笔还没拿，脑中又是一声——
【叮！】
【检测到境外势力窥探频率上升200%，建议立即表演《甩葱歌》以混淆视听】
他抬头看向窗外。
夜色中，几架无人机低空盘旋，镜头对准会议室玻璃。
江小川不动声色，拿起签字笔，在合同上龙飞凤舞写下名字。
然后忽然站起，对着角落摄像头咧嘴一笑，开始扭胯、甩手、转圈，活脱脱跳起了东北大秧歌。
保安冲进来时，他已经坐回椅子，一脸无辜：“文化输出嘛，总得配合点。”
签约结束，众人陆续离开。
苏雨柔最后一个走出房间，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早就知道他们在监视？”
“不然你以为我为啥突然跳《甩葱歌》？”江小川耸肩，“系统说今天不宜暴露太多实力。”
她点点头，欲言又止。
江小川喝了口冷掉的绿豆汤，忽然问：“咱们便利店wiFi密码是多少？”
“还是‘丈母娘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