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房间的热浪强烈到连将仇炎火轮功练至五星的我都能感受到酷热。
倒在地上的化境武者….
所以说名字是….
‘叫什么来着?没听清。’
好像是要介绍什么来着。
但没能听真切。
将命丧父亲一击的男子抛在脑后。
立即查看父亲的装束。
道袍因内气翻飞。
红色武服随之飘荡。
浑厚的内气光是行走就令人窒息。
关键在于。
‘全身上下毫无伤痕。’
父亲的状态实在太过完好。
手上撕裂流血的伤口。
估计是强行突破阵法时留下的擦伤。
除此之外纤尘不染。
「…家主大人。」
仇熙凤望着突然现身的父亲,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也是。
那个冷硬无情的男人竟会为救自己离开世家,确实匪夷所思。
‘若不知前因后果倒也不奇怪。’
前世我成为魔人。
或仇妍淑遭大长老算计时。
回想父亲当时的应对姿态。
便知他并非全然不顾子女。
‘只是旁人无从知晓罢了。’
静默审视仇熙凤的父亲。
旋即把目光转向南宫霏儿,而后又落回我身上。
对视那道凌厉视线时,父亲开口了。
「老三。」
语气透着几分寒意。
「…是。」
「你为什么在这里?」
就是啊。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
没能回答,悄悄移开了视线。
看到这一幕的父亲又瞥了眼南宫霏儿,低声补充道。
「具体情况回去再说。」
看来打算先搁置这个话题。
确实,眼下这状况也没闲工夫听来龙去脉。
见父亲说完就要转身,这次我开口问道。
「家主大人。」
听到我的呼唤,父亲微微转头看过来。
险些被父亲血色眼眸里的杀气震慑住。
但该问的必须问清楚。
「…黑夜宫主怎么样了?」
「黑夜宫主?」
「当时宫主确实正朝您那边移动。」
那团黑雾行进的方向,正是赤天中心。
本该是父亲所在的位置。
「宫主么….」
父亲对我的提问沉默片刻,似在回忆。
「嗯,见到那家伙了。」
随即像刚想起来似的继续道。
「远远对上视线后就消失了。」
消失了?
本以为至少会有场对峙。
照父亲的说法,倒像是黑夜宫主落荒而逃。
「您没抓住他吗?」
面对我的追问,父亲移开目光直视前方。
「只是分轻重缓急。」
言下之意是比起黑夜宫主,找到仇熙凤更要紧。
确认仇熙凤安全后,父亲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这些冷血的家伙!」
这时一直沉默的墨老人似乎忍无可忍地喊了出来。
「喂!这么大岁数的老头子都这样了!你们不觉得可怜吗!」
或许是听到了老人的声音。
父亲暂时将视线移向墨老人那边。
「小孩子就算了。你可不能这样!」
四目相对的墨老人冲着父亲喊道。
听到这句话的父亲,看着墨老人说道。
「好久不见。」
这句问候让我微微睁大了眼睛。
难道父亲和下污门主是旧识…?
面对生硬的问候,墨老人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问候来得可真迟。明明早就发现了吧。」
「听说你死了,原来还活着。」
「我这人命硬得很,和外表不一样。你也是知道的。」
他刻意用调侃的语气哈哈笑着说话的样子,看着实在有些恼人。
父亲似乎看穿了老人的意图,看着我下达命令。
「老三。」
「…在。」
「把老人家带过来。」
说完这句话,父亲便迈步离开。
与此同时仇熙凤的身体突然浮空,朝父亲方向飞去。
看到这一幕,我深深叹了口气。
‘到头来还是要带他走啊。’
既然父亲已经下令,也没办法了。
我立刻抓住老人的脚镣将其解开。
切断锁链这种事,和之前对仇熙凤做的没什么两样,并不算太难。
「你父亲倒是还能讲道理,算你走运。」
虽然墨老人还在嘟囔,但我没理会,粗暴地把他扛了起来。
「呃啊!不能轻点吗!」
「在把你扔出去前请安静待着。」
「…说话方式怎么跟你爹年轻时一模一样。」
总觉得像是在骂人。
‘门主和父亲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实在难以理解。
中原无人知晓的下污门主,居然和父亲相识。
‘…其实连父亲年轻时做过什么都不太清楚。’
只是隐约觉得,他应该没过过平凡的青春。
看看地上那位化境武人的尸体就足以明白。
‘化境武人被一击毙命…’
即便偷袭得手,也绝非易事。
更何况连火功的火焰都没点燃。
这意味着对方根本没能施展半分实力。
‘父亲难道已臻化境?’
仇炎火轮功的极致境界,我前世都未能达到。
或许现在的父亲已触及那个领域。
这也难怪。
除魏雪儿外。
能在三尊都束手无策的天魔身上留下伤痕的。
唯有父亲一人。
******************
冲出牢狱时,黑夜宫的武人早已被肃清完毕。
家主直属部队一剑队正在外等候。
父亲刚迈步走出,待命的一剑队队长便迎上前来。
「镇压已完成。虽有小股逃窜,但不足为虑。」
‘这么快就结束了?’
队长的话让我不禁皱眉。
才过了多久就说肃清了黑夜宫本殿。
父亲似乎也察觉到异常,神情凝重。
‘…人手虽然不少。’
严格来说确实不算少数。
但作为邪派第一势力来说,这种底蕴未免太过寒酸。
被称为副宫主的男人已达化境,算是充足战力。
‘即便如此还是太不够看。’
除他之外尽是些不入流的杂鱼。
…简直像是。
‘早就做好逃跑准备似的。’
怎么看都是如此。
战力显得薄弱的原因。
戒备莫名松懈的原因。
‘莫非原本就打算舍弃这里?’
眼下想不出其他合理解释。
所以不得不这么推测。
‘究竟为什么?’
若真如此,黑夜宫主必须要有抛弃主宫的理由。
‘…那些花也是,黑夜宫究竟在谋划什么。’
从华山派夺走的花,显然是黑夜宫所为。
由此看来,真的只有那一朵花吗?
‘若有更多,又是为何而培育?’
我对黑夜宫知之甚少。
世间记载的情报本就稀少。
加上突发事件接连不断,根本来不及收集信息。
不仅如此,还需查明绑架仇熙凤的动机。
‘能查到吗?’
那些家伙未必会留下线索。
况且眼下当务之急是让仇熙凤稳定下来。
我检查着仇熙凤的身体思忖。
‘虽然能净化魔气…’
首先要清除这些阻碍她立即运功的魔气。
但以她虚弱不堪的身体能支撑数日已是极限。
当前还是该以静养恢复元气为先。
而且尽可能要在抵达世家前偷偷把魔气抽出来。
在神医或父亲察觉前搞定总归会更方便。
「还得追查失踪的宫主…」
虽说宫主是实力高强的武者,父亲也是为优先寻找仇熙凤才来的监狱。
但消失得如此迅速实在令人费解。
更何况。
‘要是这样当初何必去见父亲?’
父亲明明说过见过宫主。
至少确实有过短暂会面。
在我理清思绪时,稍作治疗正休息的仇熙凤。
正向父亲和一剑队讲述黑夜宫发生的事。
与宫主的对峙。
进入未知房间的经过。
与孩子的相遇。
听到这里我只觉疑窦丛生。
‘孩子?’
说什么孩子。
仇熙凤突然提到黑夜宫里有个孩子。
说是那孩子带着诡异氛围。
因长期挨饿瘦得皮包骨头。
又因缺乏教育语言能力极差。
听到这里或许只会觉得事有蹊跷。
怀疑背后有人搞鬼。
顶多就是这种程度。
但是。
接下来的话才是关键。
「…你说什么?」
「怎么了弟弟?」
「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我抓住仇熙凤的手臂追问。
南宫霏儿似乎想劝阻,但现在哪顾得上这些。
「…说长得像谁来着?」
因为,这话本不该被听见。
******************
在听到仇熙凤的话之后。
咚!
我掀翻整理得井井有条的空间狂奔。
明明伤势未愈不该乱用内力。
我却像根本顾不上这些。
忍着剧痛强行提气。
‘该死的…’
[臭小子冷静…!]
老头被暴走的气劲吓到,试图让我平静下来。
但做不到。
‘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仇熙凤提到的特征,本该是听过就算了的闲话。
就算黑夜宫正在策划什么。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最首要目标始终是救出仇熙凤。
之后找宫主算账。
至于制服还是杀死宫主,现在都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能办到当然好,但绝不能本末倒置
可是。
藏在暗处的问题似乎没那么简单。
‘原来和魔无关啊’
关于黑夜宫武者为何能使出魔气。
迷雾般的事态似乎清晰了些。
‘难道黑夜宫才是根源?’
被刻意污染到无法使用。
本只想找出其中关联。
却因先入为主的判断太过大意。
‘宁愿是我想错了’
虽然希望此刻的推测只是错觉。
但坏预感向来很准。
轰——!
像凿穿墙壁般不断深入,逐渐向地下推进。
比仇熙凤曾待过的牢狱还要更深的地下。
「呃…!大公子大人?」
越是往下,越频繁遭遇设防的剑队成员。
聚集如此多人手意味着。
前方存在着无法继续突破的禁区。
果不其然。
在视野尽头,一剑队的副队长正在检视巨型门扉。
与仇熙凤描述的门完全一致。
「…大公子大人?」
当我调整呼吸靠近时,副队长露出困惑的表情。
那神情分明在说「这家伙为何会在此处」。
我无视他的疑虑直接发问。
「…门,打不开?」
「啊,似乎设有某种阵法,正在排查。」
看来他们误以为门扉紧闭是阵法所致。
望着眼前巨门,我咽下叹息。
‘阵法?才不是那种东西。’
只需一眼便已明了。
毕竟这门对我而言再熟悉不过。
尤其是嵌在门上的紫色宝石。
我毫不犹豫地向其伸出手。
「大公子大人…!贸触碰会有危…!」
副团长试图阻拦这突发举动。
轰!
但门扉突然产生反应,吓得他踉跄后退。
难道这些人真感觉不到吗。
从门对面渗透而来的凶戾气息。
于我而言却鲜明得刺痛肌肤。
那熟悉到骨髓里的颤栗,正侵蚀着心脏乃至灵魂。
轰…轰!
我顺势推开与魔气共鸣震颤的门扉。
门打开的瞬间剑卫们试图进入屋内,但。
…!
被屋内散发的气息震慑,动作戛然而止。
若是身怀内力的武者,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
本能地畏惧或排斥魔气罢了。
我将这些人抛在身后,径直踏入房间。
门内的房间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
哗啦啦—
当即燃起火焰照亮室内。
「…这是」
被照亮的房间远比预想的宽敞。
地板上铺满干枯的花瓣。
用途不明的焦黑痕迹格外刺眼。
从残留物判断,似乎是焚烧书籍所致。
顺着满地痕迹将视线移向墙壁—
「…呵」
有人在那里。
「…有意思」
令人震惊的是其中一人正是销声匿迹的黑夜宫主。
另一名则是满脸老年斑的老者。
也是我认识的面孔。
‘太节鬼…’
曾执掌魔教机关的老人。
不知为何比前世所见更显苍老,但确系太节鬼无疑。
更甚者后方虚空扭曲,魔境门正在开启。
那扇门泛着紫色光芒,并非魔境门四大代表色中的任何一种。
魔境门竟在地底深处而非外界开启。
这景象荒谬得超出常理。
我却毫不惊讶。
因为必定是那家伙的权能之一。
「你究竟如何打开那扇门?」
宫主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我。
我的视线却未落在宫主身上。
我死死盯着他怀中的孩子。
瘦骨嶙峋到能看清骨骼轮廓的身躯。
凌乱披散的黑发。
发丝间若隐若现的鲜明紫瞳。
光看这些就已经能确定。
像是要确认击杀般,孩子的脸上有着确凿证据。
「哈,这他妈...」
宫主怀里那孩子歪头看我的脸庞。
分明与魏雪儿相似得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