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尘在狐族寝殿里,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休息。
侍女焦急禀报:“公子,收到消息,顾公子与顾族长发生争执,顾公子重伤逃出了孤月城。”
月尘听到好兄弟陌尘重伤,心里正琢磨:“小陌这是要反击了?不管他选哪条路,我都挺他!
这世上也就我俩算真正的‘同道’了。” 他抬脚就想冲出去找人,却被自家老爹狐王堵在了门口。
“玄猫族的寂暝公主来了,你给我老实点!” 狐王板着脸。
“父亲,我有急事,改天再见行不行?” 月尘急得抓耳挠腮。
“什么天大的事非得今天走?” 狐王皱眉。
“小陌受伤了,我得去找他。” 月尘脱口而出。
“受点伤又死不了,你急什么?” 狐王不以为然。
月尘急了,一把揪住老爹的胡子,豁出去了:“因为你儿子我喜欢小陌,这理由够不够?” 他这话炸得狐王胡子都气得直抖。
“你喜欢谁我不管,但今天你必须去见寂暝。” 狐王根本不讲道理,直接用术法把月尘捆了个结实,拖去见了客。
会客大殿里,那位玄猫族的寂暝公主气势迫人,额间一道黑色火焰印记,跟月尘一样玩火的,但气场比他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只是淡淡扫了月尘一眼:“你就是有苏公子?”
“嗯,” 月尘被捆着,生气的说着:“有事快说,我赶时间。”
寂暝那双眼睛像能透视,神念在月尘身上转了一圈,心里暗赞:“果然是千面神心,这狐狸的心,真是个宝贝。” 月尘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像被扒光了似的。
寂暝朝她母后使了个眼色。
玄猫王后立刻笑吟吟地对狐王说:“狐王,我看月尘与寂暝缘分不浅,两人都到年纪了,郎才女貌,不如就此结下良缘?”
狐王眼角余光瞥见人群里一个沉默的黑衣人,那家伙身上散发的气息恐怖得吓人,感觉说错一个字,整个狐族都得完蛋。
他冷汗都下来了,根本顾不上问月尘意见,直接应承:“本王也正有此意,您看怎么安排?”
“什么就同意了?我本人还没同意呢。” 月尘气得大叫。
狐王吓得赶紧施法封了他的嘴。
玄猫族动作快得离谱,眨眼间婚书就摆在了眼前。
月尘被按着手要盖印,他死命挣扎,最后关头,一团狐火从他指尖爆出,瞬间把婚书烧成了灰?
趁着混乱,他挣脱束缚,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玄猫王后脸色微沉,但还算克制:“寂暝,此事急不得。
你先与他相处培养感情,婚书的事,以后再说。”
“是,母后。” 寂暝应下。
狐王心惊胆战地送走玄猫族,感觉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那黑衣人的压迫感,太可怕了。
黑衣人临走前,丢给寂暝一枚玉简:“寂暝公主,一个月后,深渊迷宫,落星湖畔。时间一到,玉简会送你过去。”
寂暝接过玉简,望着月尘消失的方向,身影一闪追了上去。
月尘心急火燎地赶到不死树族找陌尘,扑了个空。
正好撞见白川,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他们穿过结界来到人界,最后竟然停在一处叫“白府”的宅院前。
月尘冲进去一看,陌尘果然在里面,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房间里,君笙正疑惑地问白川:“你在人界还有房屋?”
白川解释:“我家世代行医,在人界有祖宅很正常。”
君笙看着床上毫无动静的陌尘,更担心了:“都这么多天了,他怎么还没醒?”
白川叹气:“公子身体底子本来就弱,这次伤得太重,恢复需要时间。”
君笙注意到白川刚给陌尘喂了颗丹药,顺口问道:“你刚喂他吃的什么药?”
白川眼神明显慌了一下,强作镇定:“疗伤药,治他身上的寒毒的。”
君笙坐在桌边喝茶,状似无意地追问:
“吃了多久了?好像没什么效果啊?”
白川硬着头皮解释:“吃了十年,寒毒没有那么容易治好的。”
“怎么个吃法?” 君笙追问。
“你问这个干嘛?” 白川警惕起来。
“别误会~” 君笙放下茶杯,语气平静,“万一哪天你又被顾族长叫走了,我也好接着照顾陌尘公子。”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陌尘毫无生气的身体,心里直犯嘀咕:这伤也太重了,而且一点灵力都没了,跟凡人有什么区别?
白川的话也不能全信……陌尘公子这性子,肯定和他父亲闹翻了才跑出来。
他昨晚看见我,伸手是在向我求救吗?
白川被问得没法,只好说:“一颗丹药管七天,七天后再吃下一颗。”
说着,他拿出一个透明瓶子,里面装着足够三年的丹药,递给君笙:“丹药给你,公子的情况都记清楚了吧?”
君笙接过瓶子:“行了,知道了。”
白川松了口气:“我有急事得回趟孤月城,公子就麻烦少主照看几天。”
君笙点头:“嗯,正好一个月后我也要去落星湖畔,你早点回来。”
白川刚走没多久,月尘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一眼看到床上昏迷的陌尘,立刻扑过去探查,手指刚搭上陌尘的手腕,脸色就变了。
“怎么回事?” 月尘又惊又怒,转向君笙:“小陌怎么…怎么变成凡人了?一点灵力都没了。”
君笙无奈地摊手:“不是我干的。
他中了种很厉害的封印符咒。
除非让我亲眼看到施咒人怎么施的法,否则我也解不开。
关键是不知道谁干的?也不知道上哪儿找去?”
“白川不知道?” 月尘追问。
“白川只说是顾族长打伤的~” 君笙摇头:“估计他连陌尘被封印了都不知道。”
月尘看着陌尘毫无血色的脸,心揪成一团:“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等机会~” 君笙指了指窗外:“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得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你是不知道,就这一晚上功夫,已经来了好几波了。
妖兽、魔物、还有想挖他心喝他血的修士,好家伙,陌尘公子现在可是个活靶子,香饽饽,没我守着,他早被分八瓣了,累死我了都。”
月尘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小陌的身份暴露了?不应该啊,要是真暴露了,整个昆虚界早就翻天了。
他压下不安,对君笙说:“这几天得麻烦你和我一起守着他了。”
君笙摆摆手:“客气啥。不过一个月后,你就得自己扛了,我得出去一趟。”
“去哪?” 月尘问。
君笙没说话,直接掏出一枚古朴的玉简晃了晃,上面隐隐有光华流转。
月尘一看,眼睛都瞪大了,也立刻掏出自己刚得的那枚玉简:“落星湖畔?我也是。”
“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两人异口同声,都愣住了。
月尘脑子转得快,立刻说:“那正好,到时候把小陌带上。”
君笙皱眉,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陌尘:
“带他?他现在一点灵力都用不了,谁知道落星湖畔有什么危险?怎么带?”
月尘灵光一闪:“你不是有神器吗?找个能装活人的,把他放进去带着走不就行了?”
君笙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还真有一个宝贝,不仅能装人,还能让他在里面慢慢疗伤。”
他看向月尘,眼神交汇间,两人都明白,这趟落星湖之行,注定无法丢下陌尘了。
而带着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香饽饽”上路,麻烦才刚刚开始。
十天过去,白川祖宅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床榻上,陌尘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玄…” 他下意识地轻唤,声音沙哑得厉害。
“小陌。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狠心丢下我不管。”
一直守在床边的月尘立刻凑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他小心翼翼地握住陌尘的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陌尘还有些茫然,视线模糊地聚焦在月尘脸上。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君笙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醒了?” 君笙看到陌尘睁眼,脚步顿了一下,语气听起来倒是平常。
然而,当陌尘的目光对上君笙时,昏迷前在洞窟两年里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
那黏腻冰冷的触手,君笙染血的怒吼,还有最后他强行提升修为时抱着自己滚烫的身体…
陌尘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眼神下意识地躲闪开去,不敢再看君笙。
君笙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莫名有点堵,故意板起脸,把药碗往旁边桌子上一放,叉着腰道:“顾陌尘,你醒了正好,看看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上次在洞窟里,你打我那两巴掌,账还没算呢,是不是该好好道个歉?”
陌尘:“……”
他本就苍白的脸更僵了,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噗!” 月尘却忍不住笑出了声,饶有兴致地来回看着两人,最后对着君笙竖起个大拇指:“厉害啊君笙少主,能让我家这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小陌动手打你两巴掌?
啧啧啧,你们那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快说说。”
月尘这一调侃,陌尘更尴尬了,恨不得把脸埋进被子里。
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
“咕噜噜噜……”
一阵异常清晰响亮的声音,从陌尘的肚子里传了出来。
空气瞬间凝固。
陌尘整个人都僵住了,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他活了这么多年,辟谷早已成为习惯,这种凡人才会有的、代表着饥饿的生理反应,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和尴尬。
“…我…为何…” 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月尘立刻反应过来,心疼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小陌,你不记得了?
你被封印了,现在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凡人。凡人嘛,食五谷杂粮,饿了很正常,我们去给你弄吃的?等着。”
他转头就指挥君笙:“君笙,去,给小陌弄点吃的来,熬点鱼汤,好好补补身体。”
君笙瞥了一眼恨不得原地消失的陌尘,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终究没说什么,转身去了膳房。
折腾了好一阵,君笙总算端上来几样还算像样的家常菜和一盆冒着热气的鱼汤。
三人围坐在桌边。
月尘尝了一口鱼汤,眼睛一亮:“哟,没想到啊君笙少主,你这手艺真不错,好吃。” 他毫不吝啬地夸奖。
君笙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咳…这个手艺…得练。”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雪白的鱼肉,径直放进了陌尘面前的碗里:“嗯~多吃点,补补,看你那风吹就倒的样子。”
陌尘看着碗里那块鱼肉,筷子拿在手里,却迟迟没有动作。
鱼肉上那几根细小的刺,在他眼里仿佛成了天堑。
他以前要么用灵力直接剔除杂质,要么根本不需要进食,从未真正处理过鱼刺。
月尘一看就明白了。
他极其自然地伸过筷子,动作轻柔又仔细地把陌尘碗里那块鱼肉上的刺一根根挑得干干净净,然后才把光溜溜的鱼肉重新放回陌尘碗里,温声道:“小陌,吃吧,都挑干净了。”
君笙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陌尘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顾陌尘,清冷俊美、高岭之花一样的陌尘公子。
居然,居然不会吃鱼肉?
哈哈哈哈哈哈……这么大人了还要别人帮你挑鱼刺?我的天,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君笙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捂着肚子喘不上气。
陌尘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拿起筷子,默不作声地扒拉了几口碗里月尘挑好的鱼肉和白饭,味同嚼蜡。
勉强吃了小半碗,他放下筷子,一声不吭地起身,径直走回床榻,背对着两人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背影。
笑声戛然而止。
君笙看着那个蜷缩的背影,有点懵:
“他…生气了?”
月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斥道:“多嘴多舌,就你话多。”
他赶紧起身走到床榻边坐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陌尘:“小陌?是不是没胃口?要不要吃点别的?
别生气,别胡思乱想,封印总会解开的,我也会帮你想办法的,嗯?”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
夜深了,月尘心里记挂着外面蠢蠢欲动的妖兽,又有些烦闷君笙那番话惹恼了陌尘,便提着剑出去巡视。
果然,白府外又来了几波不知死活的妖兽,被他一把狐火烧了个干净。
正准备回去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熟悉又令人不悦的气息:“是寂暝,她怎么来了,不会也想得到小陌的不死树心?”
她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月光勾勒出她冷艳的轮廓。
“没想到,狐族少主不仅和上界的君笙少主关系匪浅,还‘勾搭’上了陌尘公子?” 寂暝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
月尘眼神一冷:“寂暝公主,你最好别打小陌的主意。”
“呵呵~” 寂暝轻笑一声,带着不屑:“我才没那么无聊。”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融入了黑暗,消失不见。
月尘皱了皱眉,心中警惕更甚,快步返回白府。
房间里,烛火摇曳。
君笙坐在桌边,守着那碗凉透的药。
床榻上的陌尘似乎睡不安稳,身体微微蜷缩着,嘴里无意识地发出细微的呓语:
“冷…冷,阿玄我冷……”
君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他想起洞窟里抱着陌尘给他取暖的感觉,想起他苍白的皮肤和微弱的呼吸…脑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动了。
他走到床边,看着陌尘即使在睡梦中依旧蹙着的眉头和微微发抖的身体,鬼使神差地,轻轻掀开被子一角,自己也躺了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冰冷的人搂进了怀里。
温热的体温包裹住陌尘,他似乎舒服了一些,无意识地往热源处靠了靠,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君笙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鼻尖萦绕着陌尘身上淡淡的、带着药味的冷香,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又闪过溶洞水牢里那抹雪白的胸膛……
他赶紧甩甩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月尘回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君笙的手臂还环在陌尘的腰上。
月尘只觉得一股火气“噌”地直冲天灵盖。
他几步冲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醋意:“君笙少主,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挖我墙角?
明知道我喜欢小陌,你还对他有非分之想?!”
君笙被惊醒,猛地坐起身,看到月尘喷火的眼睛,也急了:“我没有。你胡说什么。”
“没有?” 月尘指着还迷糊着的陌尘,“那你搂着他睡?我亲眼看见了,这算什么事?!”
“是他一直喊冷,你又不在,我能怎么办?看着他冻着吗?” 君笙也提高了声音,试图辩解。
“冷,冷你不会多给他盖床被子?非要躺进去抱着?呵~” 月尘冷笑,眼神锐利地盯着君笙:“我现在非常怀疑你们在洞窟那两年到底干了什么,是不是你趁机勾引小陌了?!”
“月尘,你脑子进水了吧?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君笙被这离谱的指控气得脸都红了。
“君笙少主,你无耻。”
“月尘你要是再骂我一句,我就真的把陌尘从你身边抢过来。”
“无耻之徒,脸皮真厚。”
“你,你等着……”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像两只炸毛的斗鸡,谁也不让谁。
“够了,吵死了。”
突然,一声带着浓浓睡意和极度不耐的低吼从两人中间响起。
“都怪你把小陌吵醒了。”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骚狐狸。”
陌尘怒骂道:“闭嘴,给我滚出去。”
他被彻底吵醒了。
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盛满了被扰清梦的怒火,冷冷地扫过剑拔弩张的两人。
他一把扯过被月尘掀开的被子,把自己重新裹紧,然后裹着被子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只丢下一句冰冷又暴躁的逐客令:
“都给我出去,滚。”
世界瞬间安静了。
月尘和君笙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两人大眼瞪小眼,脸上都带着一丝被凶懵了的错愕和尴尬。
君笙更是狼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站在床边,手足无措。
月尘看着陌尘裹得像个蚕蛹、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背影,又看看旁边同样灰头土脸的君笙,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压低了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对君笙说道:
“等落星湖畔的事了了,我定会想办法解除小陌的封印,然后…亲自去求娶他。
君笙,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
说完,他狠狠瞪了君笙一眼,转身气呼呼地走到房间另一头的软榻坐下,抱着手臂生闷气。
君笙张了张嘴,看着床榻上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影,又看看角落里那个散发着酸气的狐狸,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到桌边坐下,盯着那碗凉透的药发呆。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此起彼伏、各自带着不爽的呼吸声。
半个月后,他们准备前往君星湖畔。
月尘和君笙看着床上毫无知觉的陌尘,都觉得带上他是唯一的选择。
君笙不敢耽搁,立刻从储物法宝里掏摸起来,最后翻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玉小塔。
塔身温润,隐隐有光华流转。
“就它了,‘灵塔’,”君笙托着小塔,对月尘解释:“里头自成空间,能隔绝外界探查,也能缓慢滋养神魂,对陌尘的恢复应该有点帮助。”
月尘凑近了看,有点不放心:“靠谱吗?不会憋着他吧?”
“放心,我祖传的宝贝,稳得很。”君笙说着,手指掐诀,对着陌尘轻轻一点。
一道柔和的白光笼罩住陌尘的身体,眨眼间,他整个人就化作一道流光,被吸入了那白玉小塔之中。
塔身微微一亮,又恢复了平静。
月尘看着空了的床铺,心里还是揪着:
“小陌……”
“现在他就是我们最重要的宝贝了~”君笙把小塔郑重地收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
“接下来一个月,咱俩就是他的门神,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在他们还有五日要走的时候,白府就没消停过。
正如君笙所说,陌尘简直成了法宝。
深更半夜,总有奇形怪状的妖物翻墙摸进来,目标直指君笙的胸口。
准确地说,是冲着灵塔里的陌尘来的。
有浑身冒着黑气的魔物,有眼睛冒着绿光的妖兽,甚至还有几个自诩正派的修士,打着“除魔卫道”或“研究灵植”的旗号,想把人抢走。
月尘的火系术法烧得整个白府后院都焦黑了好几片。
君笙的剑也没闲着,剑气纵横,逼退了一波又一波的不速之客。
两人背靠背战斗,愣是没让任何东西靠近君笙怀里半分。
“不是吧,没完没了?”月尘喘着粗气,看着又一只被打爆的影妖化作黑烟消散:
“小陌这体质也太诱惑了,那些魔兽都盯着他来的,他以前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谁知道呢,我听父神说不死树族有个谣言,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谣言,四处而来的妖物和魔兽才盯上陌尘公子。”
君笙抹了把脸上的灰,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黑暗:“我现在就盼着白川那家伙能按时回来,或许能分担一下伤害,这日子没法过了,还好明日就可以走了。”
日子就在打打杀杀和高度戒备中慢慢熬过去。
月尘和君笙都瘦了一圈,眼底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神经时刻紧绷着。
终于,五日之期到了。
玉简开始发烫,散发出越来越明亮的光芒,像个小太阳似的。
“就是今晚了。”君笙握紧滚烫的玉简,看向同样一脸凝重的月尘。
月尘也拿出自己的玉简,它同样在发光发热:“落星湖畔…不知道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但小陌必须得去,也许那里有解开他封印的线索。”
两人不敢在白府多待,生怕传送动静太大引来更多麻烦。
趁着夜色,他们悄悄溜出城,找到城外一片僻静无人的荒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月亮升到中天时,两人手中的玉简光芒暴涨,刺目的光瞬间吞没了他们。
月尘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传来,整个人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空间被撕裂的尖锐鸣响。
就在他们被玉简力量裹挟着即将消失的瞬间,一道凌厉的气息猛地从侧面袭来。
“站住。”
一道火红的身影如流星般砸落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正是追来的寂暝公主。
她额间的黑色火焰印记在月光下跳动,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光芒中心。
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
光芒猛地一收,月尘和君笙,连同君笙怀里那装着陌尘的灵塔,彻底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空间微微扭曲的涟漪。
寂暝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她看着空荡荡的荒地,手里紧握着那枚同样在发烫的玉简。
她追着月尘的气息一路追到白府,又追到这里,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残留的、属于不死树族的那种独特而微弱的生命气息。
那气息来自于昏迷的陌尘,虽然被灵塔隔绝了大半,但寂暝的感知太过敏锐了。
“原来如此…”寂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的算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千面神心…再加上不死树心…呵,月尘,你护着的宝贝,比我想象的还要诱人。落星湖畔?正好两颗心都拿下。”
她不再停留,手中的玉简也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瞬间将她包裹。
下一瞬,她也消失在这片荒山之中,追随而去。
而此刻,被空间乱流折腾得七荤八素的月尘和君笙,只觉得脚下一实,“噗通”、“噗通”两声,像是砸在了厚厚的落叶堆上。
刺目的光芒散去,月尘和君笙挣扎着抬起头,眼前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象。
巨大的、扭曲的树木参天而立,树干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或墨绿色,枝叶虬结,遮天蔽日。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硫磺和甜腥的怪味。
光线极其昏暗,只有一些发着幽蓝或惨绿色微光的苔藓和藤蔓,像鬼火一样点缀在巨树和嶙峋的怪石之间。
“咳…咳咳…”君笙吐出嘴里的烂叶子,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这…这就是深渊迷宫?落星湖在哪儿?”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脸色瞬间煞白:“糟了。”
“怎么了?”月尘心头一紧,赶紧爬起来。
“塔…灵塔不见了。”君笙惊慌失措地四处摸索,他怀里的白玉小塔竟然在刚才混乱的传送中遗失了。
月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比这深渊迷宫的环境还要冰冷:“小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