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脑警报还在响。
沈微澜的手指悬在控制钮上，没按下去。坑道闸门已经开了，黑衣人冲了进去，背影消失在拐角。
冬珞紧盯着屏幕，神色凝重：“他们要炸数据，引线都接到主脑根脉了。”
沈微澜收回手，转身朝药箱走去，边走边道：“那就让他们接，秋蘅，再放一次牵机引。”
秋蘅点头，取出最后三枚丹丸，迅速溶入雾囊。机关一压，淡青色的雾气顺着通风口爬出去。
“这次撑不了多久。”她说。
“够了。”沈微澜看向谢云峥，“准备总攻。”
谢云峥拔刀出鞘，刀锋映着火光。“等你下令。”
“夏蝉。”
“在。”
“带人从北口切入，逼他们把炸药往深处搬。”
“明白。”
“春棠，火油还有多少？”
“半桶。”
“全埋在支道第三岔口，等我信号。”
春棠快步离开。脚步声刚停，冬珞抬头：“雷骨桩启动了，在西北通道。”
“果然。”沈微澜冷笑，“想靠狂化硬扛神识侵蚀。”
“那玩意儿能激发肾气，让人不怕痛。”秋蘅皱眉，“挨十刀都不倒。”
“但它耗命。”沈微澜走到主控台前，指尖划过裂痕，“地脉震波还能用一次吗？”
冬珞敲了几下屏幕：“能，但只能引半柱之力。”
“够了。”她抬眼，“就这一次。”
夏蝉带着五名护卫已潜入北口。她贴着墙，听里面动静。
“头儿，前面有光。”手下低语。
“是雷骨桩。”她眯眼，“点火。”
火折子亮起，照见地上一道细线——是引线。
“不是通向主脑。”她蹲下摸了摸，“绕去了支道。”
“他们在骗我们注意正面。”
“那就顺他们的路走。”她回头，“你们在这守着，我去看看火油埋得怎么样。”
她退回暗道，碰上春棠正指挥人封盖最后一处机关。
“都埋好了？”她问。
“嗯。”春棠擦了把汗，“只等一声响。”
“谢大人呢？”
“在东侧等着冲锋。”
夏蝉点头：“等主脑震一下，你就点火。”
“你去哪？”
“我去上面。”她指了指头顶通风管，“主脑上方有个检修口。”
春棠愣住：“你要从上面突袭？”
“主将都在下面拼，我不能躲后面。”她笑了笑，翻身爬上梯子。
主控厅里，沈微澜双手按上接口。
“导流开始。”冬珞说。
主脑嗡鸣，第七柱残存的能量缓缓转向。
“引动地脉。”沈微澜闭眼。
下一瞬，整个地库猛地一震。
西北通道内，雷骨桩光芒暴涨，周围黑衣人双眼发红，肌肉鼓起，嘶吼着往前冲。
可就在他们踏出第三步时，脚下地面突然塌陷半寸。
“不对！”有人喊，“桩基松了！”
轰——
支道第三岔口火光冲天，火油引爆，热浪掀翻了整排支架。
雷骨桩能源线被炸断，光芒骤灭。
狂化者动作一僵，有人当场跪地吐血。
“成功了？”春棠喘着气问。
“还没完。”沈微澜盯着屏幕，“头目没露面。”
冬珞忽然抬手：“他在往主控厅来！带着两个死士，速度很快！”
“门锁呢？”
“被破了。”
“谢云峥！”
“我知道。”他一步挡在门前，刀横胸前。
门被撞开的瞬间，黑影扑入。
谢云峥挥刀格挡，金属相击，火星四溅。对方手中是短戟，招招奔咽喉。
另一个死士直扑主脑。
夏蝉从通风口跃下，软剑出鞘，一剑挑开那人手腕。
“想动主脑？”她冷声，“问过我没？”
第三人撞向控制台，怀里抱着一块黑匣。
“自毁装置！”冬珞惊叫。
沈微澜抬手，笔尖在石板上疾书一道符纹。
主脑残余能量被强行牵引，穹顶铁架发出刺耳摩擦声。
“山倾图！”她大喝一声。
轰隆——
上方重压落下，铁链崩断，砸在那人脚前，尘土飞扬。
他踉跄后退。
谢云峥抓住空档，刀背猛击其肘关节，黑匣脱手。
夏蝉飞身上前，软剑抵住他喉咙。
“别动。”
那人低头，面具裂开一角，露出半边嘴唇，竟在笑。
“你们……拦不住……”他声音沙哑。
“闭嘴。”夏蝉剑尖一送，划破他脖颈。
血流出来，滴在地上。
主脑屏幕闪了闪，跳出一行字：【备份芯片位置更新】
“还有备份？”春棠冲过来。
“东南密道夹层。”冬珞迅速调出热感图，“温度异常，有人藏着。”
“我去。”夏蝉收剑。
“等等。”沈微澜看着那行字，“别强攻。”
“你想怎么来？”
“关门。”她对春棠说，“所有逃生口，关九留一。”
春棠立刻行动。手指在控制板上连点，几声闷响后，七道铁门落下。
只剩一条窄道亮着灯。
“他会自己走出来。”沈微澜说。
不到一盏茶功夫，夹层门缝微动。
一个黑衣人猫腰钻出，怀里抱着银盒，贴墙疾行。
刚拐进诱导通道，夏蝉从天而降。
剑柄一砸，对方晕倒。
银盒落地，没摔坏。
她打开一看，五块芯片整齐排列。
“全在这了。”她提着人回来。
沈微澜接过银盒，放进主控台下的保险匣，锁死。
“数据保住了。”冬珞松了口气。
“人也抓了。”夏蝉擦剑，“就剩那个戴面具的。”
谢云峥一脚踩住他胸口：“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喘着气，不答话。
秋蘅走过去，伸手探他脉搏。
“服毒了。”她摇头。
话音未落，那人嘴角溢出黑血，抽搐两下，不动了。
“死了？”春棠瞪眼。
“干净利落。”秋蘅收回手，“是速杀丸，咬碎就死。”
“不想留活口啊。”谢云峥冷笑。
“说明背后的人怕见光。”沈微澜看着保险匣，“但现在，轮到我们了。”
她转身，扫视众人。
“主脑还在运行，信号没断。他们以为我们只是防守，其实……反击才刚开始。”
“你要追？”冬珞问。
“不追。”她说，“我要他们自己送上门。”
“怎么做？”
“放一条消息出去。”她看向冬珞，“用敌方频道，发一段残码。”
“发什么内容？”
“就说……主脑核心数据，已转移至城南旧址。”
屋里静了一瞬。
春棠皱眉：“可那里现在没人。”
“没关系。”沈微澜淡淡道，“他们会自己去查。”
“万一他们不去呢？”
“会去的。”她眼神清冷，“人总是不信真相，只信自己想信的。”
冬珞低头操作，几秒后抬头：“发出去了。”
“接下来呢？”夏蝉问。
“等。”沈微澜走到主控台前，指尖轻抚裂缝，“等他们慌，等他们乱，等他们亲自来拿所谓的‘真数据’。”
谢云峥站在她身侧，低声问：“你不担心那是陷阱？”
“如果是陷阱。”她看他一眼，“那就让它变成他们的坟。”
秋蘅忽然开口：“主脑收到回应了。”
所有人望过去。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数据必须销毁，执行者代号——青鸾】
沈微澜瞳孔微缩。
青鸾……
那是她母亲当年的代号。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握紧了袖中的银簪。
春棠察觉异样：“小姐？”
“没事。”她摇头，“继续监控所有通道。”
“是。”
夏蝉走过来：“你还站得住？”
“站得住。”她笑了笑，“打完这场仗，我才要倒。”
“那你可得撑住。”夏蝉拍拍她肩，“我还等着你请我喝酒。”
“酒早备好了。”春棠插嘴，“藏在东厢第三柜，陈年花雕。”
“等打赢了就开。”沈微澜说。
冬珞忽然抬头：“北口有动静。”
“谁？”
“是我们的人，巡逻回来了。”
“让他们进来。”
门开，一名护卫走进来，脸色发白。
“怎么了？”谢云峥问。
“北口外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
“一封信。”他递上来，“插在铁门缝里，用红绳绑着。”
沈微澜接过，解开红绳，展开信纸。
上面只有八个字：
“青鸾未死，速归故园。”
她手指一顿。
屋内一片寂静。
谢云峥看着她：“你还记得那地方？”
她没答，只将信纸慢慢折好，放进怀中。
“把主脑数据再备份一遍。”她说，“所有线路检查三遍。”
“是。”冬珞应声。
“夏蝉，加强外围守卫。”
“明白。”
“春棠。”
“在。”
“明天一早，准备马车。”
春棠一怔：“要去哪？”
沈微澜望着门外漆黑的通道，声音很轻：
“回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