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车库的黑水：红线与黑影的博弈
车库的卷闸门被铁链缠了三道，林墨挥斧砍断最后一环时，铁链落地的声响在空荡的空间里撞出回声，惊得梁上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开。潮湿的霉味里混着浓烈的铁锈腥气，地面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踩下去能感觉到细小的东西在脚边蹭过——是槐树根须，黑紫色的，像毒蛇一样从排水口钻出来，在水里轻轻扭动。
“供水泵在最里面！”带队的警员举着手电往前冲，刚跑两步突然“哎哟”一声，手电摔在水里，光束晃过之处，能看见积水里飘着无数根黑色丝线，正顺着水流往他的裤腿缠去。林墨立刻扔出伸缩棍，棍尖挑开丝线——那些线一离开水就变得僵硬，落在地上“噼啪”作响，像被烧过的头发。
供水泵的开关盒已经被人撬开，里面的电线被剪断，接头处缠着黑色丝线，丝线末端浸在旁边的积水里，正随着水波轻轻颤动。更诡异的是，泵体上贴着一张黄纸符，符上画着三只乌鸦，乌鸦的眼睛被人用红笔圈住，圈里渗着暗红色的水渍，像在流血。“是寻鸦者的标记。”林墨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符纸，符纸突然自燃，灰烬飘进积水里，竟在水面上摆出一个扭曲的乌鸦形状。
就在这时，车库深处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水里冒泡。林墨举着热成像仪扫过去，屏幕上突然出现一片密集的热源，形状细碎，正从排水口往供水泵的方向聚拢。“后退！”他猛地拽开身边的警员，话音刚落，积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根槐树根须从水里窜出，在空中织成一张网，网眼里挂着半块布偶碎片——是乐乐那个断了银线的布偶的胳膊，布料上还沾着小小的齿印。
与此同时，通风管道里的搜寻也陷入了僵局。警员用撬棍撬开管道接口，一股甜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管道内壁粘着一层发黑的黏液，用手电往里照，能看见散落的乌鸦羽毛，还有一个刻着守槐会符号的铜铃，铃舌上缠着银线，和安安布偶的银线一模一样。“林队，这里有声音！”有人突然喊了一声。
林野凑过去细听，管道深处传来细微的低语，像无数个小孩子在同时说话，又辨不清具体内容。他刚要让警员往管道里放摄像头，安安的哭声突然从通讯器里传出来：“布偶说，管道里的影子在学我们走路！它没有脚，是飘着的！”
通讯器里随即响起苏清的惊呼，林野心里一沉，刚要往车库外冲，就见张阿婆带着三个守槐会成员跑了进来，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捆浸过草药的红线，腰间别着青铜令牌。“快用红线围供水泵！”张阿婆把红线塞给林墨，“这是艾草泡的‘镇线’，能挡根须，挡不住那些‘东西’，但能撑到我们找到另一半镇咒牌！”
守槐会的人动作麻利，红线刚在供水泵周围围了一圈，那些躁动的根须就像被烫到一样往后缩，水里的黑色丝线也慢慢沉下去，积水恢复了平静。可没过半分钟，红线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有几根甚至开始冒烟，张阿婆脸色一变：“寻鸦者在引咒！他们在别的地方动了槐根！”
林野立刻调出社区地图，手指落在老槐树残骸的位置：“那里还有残留的根须！”他刚要下令调人，通讯器里突然传来警员的尖叫：“林队！通风管道里的铜铃响了！那些影子……影子从管道里钻出来了！”
林野往通风口的方向跑，刚到车库门口就撞见跑出来的警员，那人脸色惨白，指着身后：“好多黑影，都戴着黑口罩，手里拿着……拿着我们的警徽！”林墨紧随其后，热成像仪的屏幕上一片混乱，无数个模糊的热源在车库里窜动，每个热源都拖着长长的影子，影子在墙上投出乌鸦的轮廓。
安安怀里的布偶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银线飞起来，像一把剑一样指向车库的天花板——那里的角落里，藏着一个摄像头，镜头正对着供水泵的方向。“是寻鸦者的监控！”林墨一棍砸烂摄像头，摄像头落地的瞬间，所有的黑影突然停住，接着像烟雾一样散开，只留下满地的乌鸦羽毛。
积水里的红线终于撑不住，“咔嚓”一声断裂，槐根须再次窜出，却没有攻击人，而是朝着老槐树的方向快速缩回。张阿婆捡起断裂的红线，指尖沾着红线燃烧后的灰烬：“他们不是要毁泵，是要测镇咒牌的反应。”她摊开手心，里面是半块镇咒牌，“另一半肯定在老槐树残骸那里，寻鸦者想引我们过去，借槐根的邪气抢牌。”
林野看向通讯器，屏幕上显示老槐树方向的警员发来消息：“残骸处出现黑水，正在往社区蔓延！”他刚要下令集合，安安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布偶的银线垂下来，指着车库门口的积水——水里倒映出的天空，布满了黑色的鸟影，密密麻麻，像要遮住太阳。
“布偶说，它们在等‘开饭’。”安安的声音发颤，“等黑水漫过老槐树，就……就来不及了。”
林墨握紧手里的红线，突然发现红线的灰烬在地上拼出了一个符号——和守槐会令牌上的“丙字辈”标记一模一样。“寻鸦者里有守槐会的人。”他抬头看向张阿婆，“是你们当年消失的‘丙’字辈成员？”
张阿婆的脸色瞬间灰败，她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是阿发，十年前偷了半块镇咒牌跑了，我们都以为他死了……”
积水里的黑水突然加速流动，朝着老槐树的方向涌去。林野知道，三方的真正战场不在车库，也不在供水站，而在那堆还在渗着邪气的槐树根残骸处。寻鸦者要抢牌，守槐会要护牌，警方要阻咒，而那滩不断蔓延的黑水，正是鸦咒被三方拉扯得越来越躁动的证明——它还没“醒透”，却已经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回应着这场围绕它展开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