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落地时,碎石在脚下崩裂。他没有停顿,顺着龙血藤指引的方向冲向祭坛中央的裂缝。那根藤蔓还在微微颤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从袖中探出半截,尖端直指地底。
他跃入裂隙,沿着倾斜的石阶疾行。空气越来越冷,脚步声被四壁吞没。不到十息,他已抵达底层密室。
眼前是一圈环形石门,九道锁扣呈弧状排列,每一道都刻着秦家族徽的变体纹路,中央凹槽泛着微弱血光。系统界面立刻跳出提示:【检测到高阶血脉封印阵,需纯度高于九成的秦家直系血脉方可开启。】
秦昊没多想,抽出随身短刃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纹路流入第一道锁槽。石门轻震,第一道锁“咔”地弹开。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他连续滴血,动作干脆利落。每开一道,头顶的黑色光柱就黯淡一分,到第八道锁开启时,光柱已经缩回地面,只余一丝暗芒在岩层间游走。
还差最后一道。
他正要继续,指尖刚触到第九道锁的凹槽,忽然察觉不对。锁面纹路比前八道多了三道细小回旋,像是某种机关触发点。他收回手,盯着那圈纹路看了两息,正准备后退——
一道破空声从锁芯深处射出。
三枚菱形小刃呈品字形激射而出,速度极快,角度刁钻,封死了所有闪避路线。
就在这瞬间,一道人影从侧后方猛扑过来,狠狠将他撞开。秦昊翻滚落地,抬头只见冷无痕左肩已被一枚暗器钉穿,血立刻涌了出来,染红了半边衣袍。
“你干什么!”秦昊翻身而起,冲到他身边。
冷无痕咬着牙,右手已按住伤口,脸色微微发白:“第九道锁……有诈。”
秦昊立即唤出系统扫描。【目标状态:蚀魂散侵入,毒素正沿经络向神识循环渗透,六时辰内若无解药,意识将逐步瓦解。】
他瞳孔一缩,迅速封住冷无痕肩周三处穴位,减缓毒素扩散。随即拔出那枚菱形刃,刃身极薄,边缘刻着细密沟槽,显然是用来携带毒液的。他取下玉瓶,将暗器残片封存进去,瓶底垫了一层噬魂魔莲的枯叶,防止毒气逸散。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低声问。
“你下来三息后。”冷无痕靠在石壁上,呼吸略重,“看见你开前八道锁,就知道最后一道不会这么简单。果真……是陷阱。”
秦昊没再说话,转身盯着那第九道锁。前八道需要血脉验证,最后一道却藏着杀局,明显不是为了防外人,而是针对开启者本身。这不像是祖地原本的防御机制,倒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他抬起手,准备再试一次。
“别。”冷无痕伸手拦住,“这不是靠血就能过的。”
“可我们必须关掉它。”秦昊盯着那道锁,“地底还有动静。”
他说得没错。虽然光柱已灭,但脚下的岩层仍在轻微震动,像是某种能量在深处缓缓流动。他闭眼,催动战体星纹,感知地脉走向。果然,在阵心下方三百丈处,仍有微弱咒力在循环,虽未激活,却像一颗埋着的种子,随时可能再生。
“还能撑多久?”冷无痕问。
“不清楚。”秦昊睁开眼,“但只要第九道锁不开,传送阵就无法重启。问题是,现在没人能碰这道锁。”
冷无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臂,忽然笑了下:“所以,得换个方式。”
他抬起右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样式古旧,正面刻着“守”字。秦昊认得,那是秦家历代守墓人的信物,只有族中长老才有资格佩戴。冷无痕不是秦家人,却一直带着它。
“你从哪来的这个?”
“你爷爷给的。”冷无痕声音低了些,“二十年前,他让我发过誓,若有一日祖地禁制危殆,便以旁系之身代行血脉之责。这不是正统,但……也算一条路。”
秦昊皱眉:“可你不是战体血脉,系统说纯度不够——”
“我知道。”冷无痕打断他,“所以我不会去碰锁。但你可以用我的血,混你的血,走双脉共鸣的路子。系统认的是‘秦家血脉’,没说必须是单一血脉来源。”
秦昊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冷无痕这是要拿自己当引子,帮他绕过机关。
“不行。”他摇头,“蚀魂散已经入体,你再失血,神识会更快崩溃。”
“那你就一个人试?”冷无痕冷笑,“等你被下一波暗器钉穿,再换谁来救你?时间不多了,秦昊。地底那东西……还在呼吸。”
秦昊沉默。
密室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远处,阴风从裂隙灌入,吹得石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
十息后,他终于点头。
冷无痕割开手腕,将血滴入第九道锁的凹槽。秦昊紧跟着将自己的血覆上去。两股血液交汇的瞬间,锁面纹路忽然亮起,那三道回旋纹开始逆向旋转,机关声停止。
“有效!”秦昊低声道。
锁芯“咔”地一声轻响,第九道锁缓缓开启。
几乎同时,地底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结构彻底闭合。岩层间的暗芒彻底消失,震动也渐渐平息。
成功了。
秦昊立刻扶住冷无痕,将他拖到密室外的干燥角落。他取出龙血藤,让藤蔓缠上冷无痕的左肩。青黑色的藤身贴上伤口时,微微一颤,随即渗出一丝淡绿汁液,顺着伤口边缘扩散,暂时压制了毒素蔓延。
“能撑住吗?”他问。
冷无痕靠在石壁上,眼神有些涣散,但还能说话:“还死不了。那毒……有点邪门,像是专门冲着神识来的。”
“我知道。”秦昊握紧手中的玉瓶,“我会找到解药。”
他抬头看向祭坛方向。密室入口外,玄金猊兽已悄然现身,伏在石阶旁,双目炯炯,守着这片区域。
冷无痕喘了口气,忽然道:“那枚铜牌……烧了它。”
“什么?”
“守墓人的信物。”他声音弱了些,“我不配再带它了。任务没完成,人还倒在这儿……烧了,就当没这个守墓人。”
秦昊没答,只是盯着他苍白的脸。
冷无痕闭上眼,呼吸变得绵长。
秦昊站起身,走到祭坛边缘,望着那道已闭合的裂缝。地底再无声响,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但他知道,事情远未结束。
他低头看了看玉瓶,里面那枚沾毒的暗器静静躺着,边缘还泛着一丝诡异的暗紫。
远处,山风穿过裂隙,吹动了他肩上的布条。
布条一角,已被冷无痕的血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