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背靠着岩壁滑下来，喉咙里那口血没咽也没吐，就卡在气管口，一呼吸就刺得生疼。右臂的黑纹已经爬到耳根，皮肤绷得像要裂开，每一次心跳都像有钉子往骨头缝里敲。
他没动。
等那股从血池深处传来的震颤彻底消散，才用左手撑地，慢慢把身子拽起来。嘴里那股铁锈味还在，但他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心魔啃出来的幻觉。
系统界面在识海里闪了一下：【宿主生命体征下降至临界值，建议立即撤离】。
他没理。
右手抖得几乎抬不起来，可还是从怀里摸出那株阴冥草——刚从雷击岩缝里抢出来的，草叶泛青，根须还沾着地底寒泥。他把它贴在胸口，塞进衣领深处。草身微凉，压着滚烫的皮肤，像是唯一能镇住邪种的东西。
头顶的岩层还在震，不是血池的动静，是后山禁地的警戒阵被触发了。
他知道，走不了慢路。
咬牙站起来，左脚刚迈出去，小腿就是一抽。战体自动绷紧肌肉，硬生生把抽筋压下去。他贴着岩壁往前蹭，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三股高阶妖兽气息逼近，距离800米，速度持续提升】。
他眯眼。
不是巡逻弟子，也不是机关铃声。是活物，而且不止一头。
又走五十步，耳边传来低沉的嘶吼，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地面开始震，不是震动，是某种东西在地下爬行，贴着岩层往这边赶。
系统再次刷新：【六目雷豹x1，双首铁鬃狼x1，毒鳞地蟒x1，已被“兽引阵”激活，目标锁定：携带阴冥草者】。
秦昊闭了下眼。
原来那草不能碰。一摘就引兽。
他现在重伤，真气断续，心魔在脑子里嗡嗡响，像有针在扎神识。可要是不走，等三头妖兽合围，连突围的机会都没有。
他把阴冥草往里塞了塞，腾出右手，掌心一抹，火雷双术残存的真气勉强聚成一团暗光。威力不到平时三成，但够炸一次岩壁。
前方三十步就是岔道口，左边是死路，右边是断崖，中间一条窄道通向山外。他必须在妖兽赶到前冲过去。
可刚迈出两步，右臂猛地一抽。黑纹跳了一下，整条胳膊像是被人灌进了熔铁。他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系统警告：【邪种活性提升，神经传导延迟0.4秒】。
他抬手，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岩道里炸开。疼，但清醒了一瞬。
不能再等。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身子，猛地冲出去。
刚到岔道口，地面轰然炸裂。
一头通体漆黑、六只眼睛泛着电光的雷豹从地底跃出，獠牙外露，一爪拍向他面门。风压刮得脸生疼。
秦昊侧身闪，差半寸没被拍中。可动作慢了那0.4秒，肩头还是被爪风扫到，护体真气“啪”地碎了，皮肉翻开一道血口。
他没停，借着冲势滚进窄道，反手一掌拍出火雷残术。
轰！
岩壁炸开大片碎石，烟尘冲天。雷豹被气浪掀退两步，其余两头妖兽也被遮住视线。
可只过了两息，嘶吼声再起。
双首铁鬃狼从左侧包抄，两颗头同时张嘴，喷出腐蚀性毒雾。毒雾落地就冒烟，岩石都被蚀出坑洞。秦昊屏住呼吸，贴着岩壁往上攀，脚尖踩着凸起的石棱，硬是把自己拔高两丈，躲过毒雾扫荡。
可刚落回地面，地面又震。
毒鳞地蟒从岩缝钻出，蛇身粗如水缸，满身鳞片泛着青黑光泽，尾巴一甩，直接把刚炸开的碎石堆扫平。
三头妖兽呈三角站位，把他围在中间。
秦昊喘着气，靠在岩壁上。右臂的黑纹已经蔓延到脖颈，皮肤烫得吓人。他能感觉到，心魔在笑，笑他逃不掉，笑他白费力气。
“十七个弟子还等着你。”他低声说，像是说给心魔听，也像是说给自己。
他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把最后一点真气压进掌心。
火雷双术再聚，可刚成型，右臂又是一抽。真气断流，术法直接溃散。
系统提示：【战体负荷超标，下一次爆发将导致经脉撕裂】。
他没退。
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雷豹低吼，六只眼睛死死盯着他。铁鬃狼两头同时伏低，毒鳞地蟒盘起身子，蛇口微张，露出毒牙。
秦昊盯着雷豹，忽然发现它左眼瞳孔深处有一道细小的黑线，像是被什么东西寄生。系统瞬间弹出标注：【雷豹左瞳为阵法控制节点，击中可致群兽短暂失控】。
他记住了。
可怎么打？
三头妖兽不会给他蓄力时间。只要他一动，就会被围攻。
他慢慢抬起右手，指尖微微颤抖。战体再次绷紧，肌肉一根根鼓起，准备搏命一冲。
就在这时，头顶岩缝滴下一滴水。
落在他额头上，顺着眉骨滑下来。
那一瞬间，他动了。
左脚猛蹬地面，整个人像箭一样冲出。雷豹立刻扑来，铁鬃狼两头同时咬向他后背，毒鳞地蟒蛇尾横扫，封死退路。
秦昊在空中强行扭身，避开雷豹正面扑击，借着冲势一掌拍向它左眼。
掌心雷凝聚最后一点真气，直贯瞳孔。
“啪！”
一声脆响，雷豹左眼炸开黑血，六只眼睛同时失焦。它哀嚎着后退，身体剧烈抽搐。连锁反应立刻触发——铁鬃狼两颗头开始互咬，毒鳞地蟒蛇身打结，疯狂扭动。
阵法节奏断了。
秦昊落地就滚，借着混乱冲向窄道出口。可刚跑十步，右臂猛地一抽，整条手臂像是被人用刀剜过。他闷哼一声，差点栽倒。
战体撑不住了。
他咬牙继续跑，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身后妖兽的嘶吼还在，但节奏乱了，追得断断续续。
系统提示：【目标区域脱离中，距离安全区剩余600米】。
他没回头。
可刚冲出两百米，脚下地面突然塌陷。
一道地缝裂开，他整个人往下坠。千钧一发之际，左手猛地抓住岩沿，身体悬在半空。下面黑漆漆的，不知多深。
他抬头，看见三头妖兽已经重新稳住，正朝地缝边缘逼近。
雷豹左眼还在流黑血，可另外五只眼睛已经锁定他。铁鬃狼两头同时低吼，毒鳞地蟒蛇身盘上岩壁，朝他游来。
秦昊左手抓着岩沿，右手垂在身侧，动不了。阴冥草还在胸口贴着，可他已经没力气往上爬。
系统界面闪了一下：【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速下降，建议放弃任务，立即自保】。
他没回。
反而把左手往岩沿上蹭了蹭，掌心磨破，血流出来。他用血抹在系统界面上，强行激活【环境扫描】。
一秒后，提示出现：【地缝下方30米有横向通道，可通山外，但岩壁湿滑，无着力点】。
他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左手一松。
整个人往下坠。
风在耳边呼啸，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他闭眼，把阴冥草按在胸口，任身体自由下落。
三十米。
他睁开眼，战体最后一丝力量爆发，双脚猛蹬岩壁，借力横移。
“砰！”
撞进一条横向岩道，滚了十几圈才停下。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右臂的黑纹烫得几乎冒烟。
他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
头顶的地缝已经看不见了。三头妖兽没追下来。
系统提示：【妖兽群已脱离追踪范围，安全区距离剩余200米】。
他撑着地面，慢慢爬起来。
每走一步，都像在拖着尸体前进。
可他还走。
阴冥草贴在胸口，凉意渗进皮肤，压着邪种的躁动。他没回头，也没停。
前方岩道尽头，有一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