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顺着锁链窜上刀身,血瞳炸裂的瞬间,秦昊掌心猛地一震。
那不是反噬,是某种更深的牵引。
龙血藤的根系在岩层中剧烈抖动,像是被地底深处什么东西唤醒。他左脚还抵在石柱上,身体前倾,赤霄剑高举未落,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金纹正自发流转,不听使唤地往地下钻。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检测到七阶灵植‘龙血藤’,宿主战体共鸣度达91%,可开启现场契约——是否缔结?】
他没时间犹豫。
炼器师靠墙喘气,最后一面阵旗碎成粉末,再挡不住下一波攻击。血刃刀虽然少了一只血瞳,但其余眼瞳已经转向锁链,血光凝聚,眼看就要反击。池中触手重新聚拢,像一群苏醒的毒蛇,贴着池面滑来。
秦昊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
金纹瞬间转为暗红,顺着龙血藤主根狂涌而下。契约纹路如金蛇钻地,沿着藤蔓扎进岩层深处。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拽了一下,像是踩空了台阶,整个人往地底沉。
画面闪现——
远古岩层里,一株巨藤盘绕着半截龙骨,根须刺入骨髓,脉动如心跳。那不是植物,是活物,沉睡了不知多少年,被血池的震动惊醒,又被他的战体金纹勾动了本源。
【契约成功!龙血藤晋升可操控状态,解锁‘缚敌’‘穿岩’‘灵吸’三项本能】
刹那间,藤蔓暴长。
表皮裂开,浮现出金色纹路,像龙鳞一节节展开。主根离地腾起,不再是被动防御的工具,而是有了意志,有了杀意。
血刃刀感应到了威胁。
所有血瞳齐射血光,直扑锁链上的藤蔓。池中触手也疯狂拍击,试图在契约完成前震断链接。
可晚了。
秦昊心念一动,龙血藤主根如巨蟒腾空,先一步缠住血刃刀刀身。金纹藤蔓与血瞳剧烈对抗,滋滋作响,黑烟升腾。刀身剧烈震颤,想挣脱,却被越缠越紧。
其余藤蔓如鞭横扫,将扑向锁链的触手尽数绞住。秦昊没下令,藤蔓自己发力,猛然回拉——
“哗!”
整片池面炸开,血浆四溅。十几条触手被硬生生从池中拔出,根部断裂处喷出黑血。七具活祭桩剧烈晃动,钉在胸口的符牌咔咔作响,裂纹蔓延。
炼器师瞪大眼,靠在墙上没动,嘴角还挂着血,却忘了擦。
他见过御兽,见过控灵,但从没见过这种——不是驱使,是共生。藤蔓缠刀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秦昊的呼吸和藤蔓的脉动同步了。
被救少年从角落阴影里探出头。
他本该躲着,可刚才那一幕让他站了起来。他死死盯着龙血藤上的金纹,嘴唇发抖,脱口而出:“这……这是上古御灵术?我父亲笔记里提过……能与灵植共生,号令地脉……”
没人回应他。
秦昊闭着眼,掌心贴地,全部心神沉在契约链接里。他能感觉到龙血藤的痛——那些被血池腐蚀的根须,被符牌压制的脉络,还有深埋地底、被龙骨缠绕的主根。它不是普通的灵植,是被人封印的“地脉守卫”,被血刀会挖出来当阵法材料,泡在血池里榨取力量。
现在它醒了。
【血刃刀行动受限,亡魂数量下降至1900,血池供能中断】
系统提示刚落,刀身猛地一震。
最后一颗未灭的血瞳死死盯着秦昊,里面浮现出一张苍老的脸——太上长老的意识残影。他没说话,但秦昊听到了声音,直接在脑子里响起,像是从极深的地方爬出来的。
“你动不了我。”
秦昊睁开眼,盯着那颗血瞳,低语:“我不需要动你。”
他左手一收。
龙血藤主根猛然收紧,金纹炸开,一圈圈顺着藤蔓扩散。血刃刀发出刺耳的嗡鸣,刀身裂缝扩大,血光外泄。池底的符牌“啪”地碎了一块,七具活祭桩中的一具开始干瘪,像是被抽干了精气。
太上长老的残影扭曲了一下,声音变得急促:“你以为这是胜利?你根本不知道你在碰什么!”
秦昊没理他。
他右手指尖在赤霄剑上轻轻一划,划出一道血口。血珠滴在掌心,混着金纹渗进地面。龙血藤接收到了信号,主根一分为三——
一条继续缠刀,一条扎进池底,直插活祭桩下方的石台,第三条则盘绕秦昊周身,形成防御。
他要的不是压制,是彻底切断。
血刃刀察觉到了意图,残影疯狂扭动:“你毁不了阵眼!七具躯体,七块符牌,缺一不可破!你杀不了自己人!”
秦昊冷笑:“我没打算杀。”
他掌心一压。
扎入石台的藤蔓瞬间膨胀,根须刺穿符牌,缠住七具尸体的脊椎。不是破坏,是接管。龙血藤的根系顺着尸体经脉钻入,将血池的供能线路反向导流。
池面剧烈震荡,雾气翻滚,人脸在雾中扭曲尖叫,却再也无法凝聚成形。
太上长老的残影开始模糊。
“你……你竟敢用我的阵法……反噬我?!”
“不是你的。”秦昊声音很轻,“是地脉的。”
他抬起眼,盯着那颗即将熄灭的血瞳:“你把龙血藤当工具,但它本来是守卫。你把活人当燃料,但他们的魂还在反抗。你觉得自己在掌控一切,其实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残影剧烈抖动,发出一声尖啸。
血刃刀猛地一震,所有血瞳同时爆开,刀身裂纹蔓延,眼看就要自毁。
就在这时,龙血藤突然一颤。
秦昊眉头一皱,掌心传来剧痛——有东西在切断契约链接。
他低头看去,池底那七块符牌虽已碎裂,但残余的黑气正顺着藤蔓反向侵蚀,试图污染根系。那是太上长老最后的手段,用邪阵残力污染契约通道。
藤蔓表皮开始发黑,金纹黯淡。
秦昊咬牙,真气狂涌,强行稳住链接。他知道,只要松一口气,龙血藤就会被污染,契约失效,血池重新启动。
炼器师看出不对,挣扎着想上前,却被余波震退两步。
被救少年站在原地,双手紧握,突然喊道:“秦公子!符牌残片上有血契纹!是活祭者自愿签的!他们被逼用亲人的血立誓,毁约会反噬全族!”
秦昊眼神一冷。
难怪太上长老不怕毁阵——七具尸体不是单纯的祭品,是签了血契的“阵眼载体”。毁牌等于违约,反噬会波及他们的家人。
所以他不敢轻动。
可现在,龙血藤已经被污染,契约在崩溃边缘。
他必须做选择——放弃契约,保住藤蔓;还是强行净化,冒着让龙血藤彻底死亡的风险。
秦昊低头看着掌心。
金纹还在跳动,但已经发暗。龙血藤的脉动越来越弱,像是心跳即将停止。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掌心金纹突然暴涨。
“我不签血契。”
他声音很轻,却像刀劈开雾。
“我直接毁约。”
话落,他一掌拍地。
所有剩余真气灌入龙血藤,顺着根系直冲池底。金纹如火,沿着藤蔓焚烧黑气,一路烧到符牌残片。七具尸体同时一震,脊椎处的契约纹寸寸断裂。
反噬之力瞬间爆发。
七道血光冲天而起,直扑秦昊。
可龙血藤早有准备——盘绕他周身的那条主根猛然收紧,金纹藤蔓形成环状屏障,硬生生扛下反噬冲击。
秦昊喷出一口血,却没退。
他盯着血刃刀最后一丝残影,低语:“轮到你了。”
刀身剧烈震颤,裂缝扩大,黑气外泄。太上长老的残影在崩溃边缘,声音扭曲:“你……你根本不知道……黑髓丹的真正作用……它不是为了复活亡魂……”
秦昊抬手,赤霄剑缓缓举起。
剑尖对准血刃刀。
龙血藤主根缠着刀身,一点点往下压,逼它落向血池。
“我不需要知道。”他说,“我只需要毁了你。”
剑光未落,池底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深处,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