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走在队伍最前，手指一直搭在储物袋口沿。身后是老炼器师和三名随行弟子，脚步轻但节奏整齐。苍岚城的城门就在前方三百步，青石路面被日头晒得发白，连风都懒洋洋地贴着地皮溜。
他没放松。
袖子里那张图谱还在，玉佩也压在胸口，布条缠得紧。三日前和天澜商会的盟约已经立下，心魔誓契也签了，可越是接近安全地界，他越觉得后颈那股凉意挥之不去。
脚底刚踩上城门前的第三块石板，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黑雾从缝里涌出来，像油一样往上爬。五个人影几乎是贴着地皮滑出的，动作一致，连呼吸频率都一样。他们穿的不是寻常黑衣，而是那种裹得严实的影袍，连手指都包着，只露出半寸眼白。
秦昊左手往后一抬，队伍立刻止步。
他没喊停，也没回头，只是把左臂横在身后，掌心朝外。炼器师团队训练过，知道这是“原地戒备”的手势。
五人没说话，直接扑上来。短刃出鞘的声儿很轻，像是指甲刮过铁片。最前一人直冲秦昊胸口，目标明确——不是人，是内袋。
秦昊脚跟一拧，侧身让开半尺，右手同时从储物袋抽出爆炎葵的灵植令。令牌一亮，赤金火焰“轰”地炸开，往前喷出三尺，逼得杀手退了半步。
火光一照，那人的影子却没落在地上。
秦昊眼神一沉。
《血影诀》练到第三重，影子就能藏进真气里。这种人，专干灭口的活儿。
他左手往腰侧一拍，紫雷竹令弹出掌心。电弧“噼啪”一声窜上地面，沿着石板缝隙蔓延，瞬间把另外两个杀手的落脚点封死。他们脚下一滑，真气运行滞了一瞬，动作慢了半拍。
就是这一瞬。
秦昊低喝：“起！”
玄武盾龟的令符从储物袋飞出，落地化作半人高的龟甲屏障，横着插进队伍后方。三名弟子立刻缩到后面，老炼器师一言不发，从怀里摸出一枚隔音符，贴在自己耳侧。
三角阵型成。
爆炎葵在前喷火，紫雷竹在左控电，玄武盾龟在后守退路。三灵植的位置刚落定，那五人就变了阵型。
一人佯攻，其余四人散开，呈环形包抄。攻击节奏开始轮转，像是某种阵法在运转。每次出手，刀尖都冲着秦昊胸口去，一次比一次狠。
秦昊不动。
他站在原地，手指在爆炎葵令上轻轻一划，火焰立刻收窄，变成一道火线，贴着地面扫过。火光所及之处，石板上的黑雾被烧得“滋滋”作响，露出底下一道极细的血线。
那是阵纹。
这些人不是临时埋伏，是提前布了“影绞阵”。只要被拖进阵眼，五人合力一绞，真气都会被抽干。
火线一扫，阵纹断了两处。包抄的节奏立刻乱了半拍。
秦昊抓住空档，赤霄剑出鞘。
剑身一震，雷火双属性真气顺着剑刃冲出，他一剑劈向地面。电火混合的劲力炸开，石板翻起，碎块飞溅。三个杀手被逼得跳开，落地时脚跟一软，显然是被电弧窜了经脉。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跃起，刀锋交叉，直取秦昊咽喉。
秦昊不退，反而迎上半步。
他在等。
等那瞬间的破绽。
两人刀尖离他脖子还有三寸，左侧那人手腕微抖，刀锋偏了半分——就是这半分，让合击之势断了气。
秦昊左手掐诀，幽影兰的隐身符瞬间激活。他身形一淡，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真身已经绕到左侧杀手背后，赤霄剑横压上对方脖颈，同时右脚一勾，把人绊倒。
按住。
另外四人见状，立刻收手后撤。三人退向地缝，一人转身就跑。
秦昊没追。
他把扑倒的杀手反手按在地上，膝盖压住后腰，剑刃贴着对方喉咙。那人挣扎了一下，忽然咧嘴笑了。
嘴里有东西。
秦昊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咔”一声轻响，那人咬破了牙缝里的毒囊。黑血从嘴角溢出，眼睛瞬间发灰。临死前，他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楼主……在看着你。”
话音落，人断气。
秦昊松开手，站起身。
远处城楼的阴影里，不知何时浮出一道虚影。黑袍，高冠，身形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水雾。那声音传过来，不像是从耳朵进的，而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
“秦昊。”
声音冷得像冰渣子刮骨头。
“你逃得出据点，躲得过追杀，可你逃不掉命。”
秦昊没动，手还按在储物袋上。
“那张图，本就是为祭门准备的。你拿着它，每走一步，都在替我开路。”
秦昊盯着那虚影，一句话没说。
他知道这是谁。
暗影楼的楼主，从没露过真身，却像影子一样缠了他半年。上一次听见这声音，是在北域据点崩塌前的最后几秒。
“你以为和商会结盟，就能安全？”虚影冷笑，“他们要的，从来不是合作。是你死之后，能顺利进去。”
秦昊手指微微一动。
爆炎葵的令符还在掌心，火焰没灭，只是压低了。他没打算冲上去，也没后退。
他知道这种人不会亲自来。
虚影只是来传话的，来施压的，来让他夜里睡不着的。
“你毁了我一个据点。”那声音继续说，“我不急。我有的是时间。”
“游戏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虚影开始淡去。
秦昊终于开口：“你连真身都不敢露，也配说游戏？”
虚影一顿。
“下次见面，我会亲手把你钉在祖地的门柱上。”秦昊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子，“让你亲眼看着，那扇门是怎么被我推开的。”
虚影彻底消散。
风重新吹起来，带着城门口特有的尘土味。
秦昊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尸体，又摸了摸胸口的布包。图谱还在，玉佩也稳。
他转身，对队伍抬手：“加快进城，闭门戒严。”
老炼器师点头，立刻招呼弟子跟上。
队伍开始移动。
刚走到城门洞下，秦昊忽然停下。
他低头看了眼储物袋。
袋口的系绳刚才被火燎了一下，烧焦了一小截。他伸手去拉，指尖刚碰到绳结，发现上面沾了点黑灰。
是刚才那杀手身上蹭到的。
他正要扯断重绑，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那黑灰，不是烟灰。
它在储物袋表面留下了一道极淡的痕迹，像是某种符文的起笔。
秦昊眼神一冷。
他立刻把袋子翻过来，对着光。
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正从焦痕处缓缓延伸，往内袋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