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贴着排水渠内壁,一寸寸往后挪。头顶石板缝隙透下的光斑晃了晃,影子还在原地。他没动,右手仍握在剑柄上,掌心渗出的汗顺着铁鞘滑落,滴在腐木堆里,没发出一点声。
地行藤贴地延伸,震感清晰——上面两人脚步缓慢,间距固定,每走三步就停顿一次,像是在用某种器具探查地面。不是普通搜捕,是带阵盘的清剿式排查。
他咬住后槽牙,把裂痕遍布的隐气玉佩贴在胸口。玉佩早就没了光,但他还是试着往里灌了丝灵力。残玉微颤,带动地行藤末端轻轻一抽。借着这股牵引,他整个人像蛇一样贴地滑出两米,躲进排水渠与柴房之间的破口。
柴房年久失修,半边屋顶塌了,墙角堆着几捆干草和一把生锈的铁锹。他缩在阴影里,屏住呼吸。肩头那道旧伤被动作扯开,血顺着袖管往下淌,他没去管。
头顶的刮擦声忽然停了。
他瞳孔一缩。
下一瞬,石板轰然炸裂。
三十支黑箭从破口倾泻而下,如暴雨穿空。箭尾刻着暗影楼独有的蛇首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一支箭擦着他耳侧钉入地面,木屑飞溅,黑烟“嗤”地腾起——地面焦出一个小坑,腐木瞬间碳化。
系统警报在脑中炸开:【噬魂散附毒,接触皮肤将腐蚀经脉,致残率97%】
他猛地翻身,地行藤发力,整个人撞向柴房深处。一支箭钉进他刚才靠的墙板,黑烟蔓延,木头像被火燎过一样卷曲发黑。
他滚到墙角,抓起那把铁锹横在身前。三支毒箭破空而来,直取面门。他抬锹格挡。
“铛!”
第一支被磕飞,撞在墙上熔出焦痕。
第二支擦过铁锹边缘,钉进地面,毒液渗出,铁锹的刃口“滋滋”作响,金属迅速发黑剥落。
第三支直奔咽喉。
他侧头闪避,箭尖划过衣领,布料瞬间焦烂。铁锹再也撑不住,半边刃口被毒液啃穿,整把“哐当”落地。
他甩手扔掉残具,背死死抵住墙。柴房四面透风,无处可退。头顶破洞外,两个黑影站在碎石板上,正重新搭箭上弓。
弓弦拉满。
他闭眼,右手猛然抽出赤霄剑。
剑未出鞘,嗡鸣先起。
一道赤光自剑鞘迸发,横扫而出。三支即将离弦的毒箭在半空炸裂,箭头落地即熔,焦臭弥漫。
剑气余波震塌半边屋顶,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他半边脸。
藏不住了。
系统提示紧随而至:【藏匿失败,敌方锁定坐标】
他喘了口气,剑横在胸前,指尖发烫。赤霄剑还在震,像是刚从沉睡中醒来。他没动,眼睛盯着破屋顶外的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杀手收了弓,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令牌,低声说了句什么。另一人点头,迅速从腰间解下一枚传讯符,指尖灵力一引,符纸化作青烟升空。
他听清了那句:“赤霄剑出鞘了,通知楼主。”
不是冲灵晶来的。
是冲这把剑。
他缓缓靠回墙角,右臂裂口因刚才的动作再度崩开,血顺着指缝滴在脚边。地行藤再生进度跳到七十八,没再涨。灵力储备三十一,比刚才又耗了一截。
他撕下衣角,缠住伤口。布条刚打结,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毒素残留,建议立即清除】
他低头看左手虎口——那里有一道细不可见的划痕,是刚才翻滚时被毒箭擦过。皮肤已经开始发麻,颜色略显青灰。
没时间犹豫了。
他从袖中摸出一株火心莲,这是最后一株三阶灵植。花瓣刚露,就被他捏碎,汁液抹在伤口边缘。药性入体,手臂猛地一抽,像是有火在经脉里烧。
他咬牙撑住,没出声。
头顶的杀手已经退到边缘,其中一人最后看了眼柴房,转身跃下。脚步声远去,但没走远。他知道,对方在等。
等援兵。
等他中毒。
等他露头。
他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赤霄剑横在膝上,剑身还泛着微光。他盯着剑柄,忽然低声道:“你要是再晚半秒,我现在已经废了。”
剑不说话,只是轻轻颤了一下。
他扯了下嘴角,伸手摸了摸剑鞘。铁皮有些发烫,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
外面风小了,巷子静得反常。连远处的叫卖声都停了。他知道,这不是巧合。整条街可能已经被盯死。
他低头看那截中毒的虎口,火心莲的药力正在压制毒素,但只能拖时间。系统提示:【噬魂散侵蚀进度:12%】。
他闭眼,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箭路。三十支齐射,角度精准,说明对方有阵法辅助定位。能调动这种资源的,只有暗影楼高层。而能认出赤霄剑的,绝不止一个杀手。
这局,从他走出秦家就开始了。
他忽然想起林月如最后那句话:“暗影楼在查泄密者。”
当时他以为是在警告他。现在看,更像是在提醒他——有人想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
天澜商会、暗影楼、秦家内鬼……三方都在动。悬赏令只是引子,真正想拿他命的,是这把剑背后的东西。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柴房门口。
月光照在地面,影子被拉得很长。他忽然发现,门口那片光里,有几道极细的银线,贴地延伸,从门外一直连到屋内,绕过他的脚边,缠上墙角的腐木。
不是光线。
是箭丝。
毒箭发射时留下的牵引线,用来锁定目标移动轨迹。对方根本没打算靠眼睛找他——只要他踩中箭丝,下一步动作就会被实时传回。
他没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三息后,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一人。
是三人,呈三角站位,缓缓逼近。
他右手缓缓握紧剑柄。
剑未出鞘,但他已经知道,下一波攻击不会给他再躲的机会。
门外,一道影子停在门口。
手中的弓缓缓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