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片被短暂梳理过的“陨星古道”区域,后续的旅程便显得平静了许多。或许是“虚无行者”的陨落以及三位帝阶巅峰的仓皇败逃起到了足够的震慑作用,再没有任何不开眼的存在敢跳出来阻拦这位新晋“混沌圣尊”的道路。
林炎于维度乱流中信步而行,看似悠闲,速度却快得超越常理。周遭光怪陆离的景象飞速倒退,无数生灭不定的世界泡影如同车窗外的流萤。他并未刻意加速,只是循着“源海令”中那丝愈发清晰的牵引,调整着自身与目标坐标的相对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弹指一瞬,又或许已跨越了万古岁月,前方那永恒动荡、色彩斑斓的维度乱流,忽然开始变得“有序”起来。
混乱的能量潮汐逐渐平复,狂暴的规则碎片如同被驯服的野兽般缓缓流淌。一种宏大、古老、包容万象却又秩序井然的气息,如同温润的水波,从极遥远处弥漫而来。
紧接着,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壮阔与瑰丽的景象,撞入了林炎的感知。
那是一片无垠的“星海”,但其构成的并非寻常星辰。那是一团团、一片片、一条条散发着不同色泽、流淌着不同法则、形态各异的“本源之光”!有的如同燃烧的永恒之火,有的如同静谧的极寒冰河,有的则是扭曲的时间漩涡,或是厚重的生命母液……无数种代表了诸天万界某种规则极致的本源力量,在这里和谐共存,交织流淌,共同构成了这片名为“万源”的星海!
它们并非死物,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遵循着某种更深层次的、玄奥至高的韵律在缓缓运转、呼吸。在这里,能量浓郁到化为实质的霞光,法则清晰到几乎触手可及。寻常修士若能在此修炼一日,恐怕抵得上外界百年苦功!
而这浩瀚无边的万源星海,其所有本源光流的最终归宿与核心,便是悬浮于星海中央的那座——神殿。
那并非通常意义上的宫殿建筑。它更像是由无数世界基石、文明烙印、乃至大道规则本身凝聚而成的具象化实体!其规模庞大到难以测量,通体呈现出一种混沌未分、却又包罗万有的灰蒙色泽。神殿的表面,时刻不停地流转着诸天生灭、文明兴衰、法则演变的宏大景象,仅仅是望上一眼,便足以让帝阶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一种无形的、凌驾于万源星海所有本源之上的威严,自那座“源初神殿”中散发出来,笼罩四方。这里,便是“源海议会”的所在地,诸天万界真正顶点存在的汇聚之所!
林炎的身影出现在万源星海的边缘,他并未立刻前往那座神殿,而是静静地悬浮于虚空,感受着这片星海独特的规则与气息。他那半只脚踏入至高境的混沌本源,在此地竟有种如鱼得水般的舒畅感,仿佛回到了母胎,与这万源之力隐隐共鸣。
“不愧是源海议会所在,果然非同凡响。”林炎心中暗赞。此地规则之完整、本源之雄厚,远超他之前见过的任何地方,包括他自己的圣尊治下。在这里,他感觉自己对混沌之道的理解似乎都在变得更加清晰、活跃。
他收敛心神,正欲动身前往神殿,却心有所感,目光投向侧前方。
只见那片由“永恒之火”本源构成的光流之中,一道赤红流光分开火焰,疾驰而来,眨眼间便到了近前。流光散去,现出一位身材魁梧、身着赤金龙纹战甲、头发如同燃烧火焰般的壮汉。此人气息磅礴浩瀚,周身流淌着纯粹到极致的火焰法则,赫然也是一位触摸到至高门槛的恐怖存在!
这赤发壮汉看到林炎,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那双如同熔岩星辰般的眼眸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洪亮的声音震得周边的本源光流都微微荡漾:
“哈哈哈!好纯粹好霸道的火焰本源意蕴!虽然核心似是混沌,但这火之极意,俺老炎绝不会认错!兄弟,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混沌圣尊’林炎吧?”
林炎看着眼前这位热情得有些过火、气息却强大无比的壮汉,神色平静,微微颔首:“正是林某。阁下是?”
“俺是炎帝!执掌这‘万源星海’炎之本源的看守者之一,也是源海议会的成员!”自称炎帝的壮汉拍着胸脯,声音如同洪钟,“俺早就听说有个玩火的新人要来,一直等着呢!没想到兄弟你不声不响,这混沌之火的路子走得比俺想象的还要霸道!刚才在陨星古道那边,收拾那几个杂毛的动静,够劲!”
林炎眸光微动,看来自己之前在古道出手的情景,已然被这些顶尖存在所知晓。这炎帝看似粗豪,实则感知敏锐无比,而且似乎对他并无恶意,反而有种见到同类的欣喜。
“炎帝道友过誉,不过是清扫了些许挡路的尘埃罢了。”林炎澹澹回应。
“哎,叫什么道友,太生分了!叫俺老炎就行!”炎帝大手一挥,十分自来熟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兄弟,你刚来,可能不清楚。这源海议会里,老家伙们一个个端着架子,闷得要死!难得来个对胃口的!你刚才那手……嘿嘿,可是让某些家伙脸上不太好看。”
他挤了挤眼睛,意有所指。
林炎心中了然,看来议会内部确实并非铁板一块,派系林立。这炎帝,似乎属于对他释放善意的一方。
“初来乍到,还需老哥多多指点。”林炎从善如流,也换了称呼。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尤其是这种层次的“朋友”。
“好说好说!”炎帝见林炎如此上道,更是高兴,“走走走,俺带你去神殿登记,顺便给你讲讲这里的规矩……哦,其实也没啥规矩,拳头大就是规矩!不过有些老阴比喜欢玩阴的,你得提防着点……”
炎帝一边热情地引路,一边滔滔不绝地开始给林炎科普起来。从他口中,林炎得知,源海议会成员数量并不多,但每一位都代表着一方足以影响无数维度格局的庞大势力或是某种大道的极致。成员之间平时大多处于“王不见王”的状态,唯有“源海之宴”这等盛会才会聚首。
议会内部大致分为几个派系:有主张维持现状、平衡发展的“守恒派”;有积极开拓、探索未知维度的“开拓派”;有追求极致力量、信奉弱肉强食的“力量派”;还有一些如同炎帝这般,性子直来直去,更看重个人喜好的“中立派”或“逍遥派”。而之前对林炎出手的“虚无行者”及其背后的势力,则属于较为极端、试图推动“万物归寂”的“虚无派系”,是大多数成员警惕和排斥的对象。
“兄弟你一来就宰了个‘虚无行者’,可是大大落了那帮见不得光家伙的面子!干得漂亮!”炎帝竖着大拇指,“不过也得小心,那帮家伙最是记仇,而且手段诡异,在议会里也有那么一两个代言人,到时候宴会上恐怕会找你麻烦。”
林炎静静听着,将这些信息记在心中。两人速度极快,说话间已然跨越了无尽距离,来到了那座恢弘浩瀚的“源初神殿”之前。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这座神殿的磅礴与神秘。它的大门并非实体,而是一片不断旋转的、由万千法则交织而成的混沌漩涡。漩涡之前,已然悬浮着数道身影,每一道都气息渊深,如同宇宙化身,显然都是前来参加宴会的议会成员。
当林炎与炎帝一同出现时,那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而来。有好奇,有审视,有冷漠,也有一道……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冰冷。
林炎神色不变,平静地迎向那些目光,尤其是那道充满恶意的视线来源——一位笼罩在扭曲阴影中、身形不断变幻、仿佛不存在于现实维度的诡异存在。
炎帝冷哼一声,上前一步,灼热的气息有意无意地护在林炎身侧,洪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新成员啊?这位就是混沌圣尊林炎,俺老炎罩着的!”
他那毫不讲理的护短姿态,让那阴影中的存在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却并未多言,收回了目光。其他几位成员也大多微微颔首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林炎对炎帝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知道,在这诸天顶点的聚会中,适当的展现力量与拥有盟友,同样重要。
他目光扫过那法则漩涡构成的神殿大门,不再犹豫,与炎帝一同,迈步而入。
源海之宴,即将开始。而他的到来,注定将给这潭深水,带来新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