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指捏住烟帽,来回转动。轻轻的,还没水彩笔重。
长这么大不是没见过烟,也并非没吸过。小时候(忘了是几岁,应该是学会自卫之前),我偷过父亲的烟和打火机,当时只是觉得好玩,单纯的模仿。
那次吸烟经历最后以镇压告终,才点燃,那股苦涩的味道仅仅触到我的舌尖,我脑袋就挨了一巴掌。
至今回忆起来有点可笑,父亲抽的什么牌子我忘了,我也不清楚她递给我的是什么牌子。烟嘴曲面被一层浅黄色的纸给包裹住,顶面露出女性ru头尺寸的棉白纤维。
只是这么拿着,毫无压力,可当我把它抬起来,却有些吃力。本能上是抗拒的,在我真正抽烟之前,我对我这个年纪的吸烟者只存在不良印象。
“你又是为什么?突然想抽烟。”她问道。
我翻给她一个白眼,“我怀疑你猜出来了,只是故意让我说出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故作疑惑的高高挑起双眉,肩膀耸起。
我叹息,心中的郁闷像岩石一样压的我有点喘不过气。
回顾那些年,我是个喜欢偶尔做出格事的人,即便我本身不指望抽烟能缓解我的痛苦,但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最终我还是把鹦鹉学舌的把烟叼进嘴里,由于没经验,我不知道用哪一侧的唇部夹住会显得酷一些。
很喜欢一部电影叫《重庆森林》,梁朝伟穿着警服,抽帧的画面节奏,人影疏远支离的擦肩而过,他如同站在黑色海浪里的,手持一支烟,就连烟雾消散的时间都好似放大般的拉长。
于是我便模仿印象里的动作,手在嘴前扶着。还是有点不习惯,我故意微微低头,眼睛抬起头盯着对面刚点完第二支的她。
“看我干什么?”她不解(也可能是装的),吐出一抹烟雾,就跟没看到我一样,打火机塞回口袋。
“火。”多说一个字都是对自己的不爱惜。
她反应过来,手指从口袋伸出来,一次性防风打火机,正面贴有哆啦A梦戴着竹蜻蜓的贴纸。“你是需要这个吧。”
“你觉得呢。”
“不给。”她收了回去。
“……”
发烟不发火,这跟上战场不带枪有什么区别?
我不生气,自相矛盾的不合理现象放在她身上是极为合理的。不管她是故意找茬,还是先激怒再丢过来,我都不能用普通人的方式去应对这种离谱,那样太掉分了。
把烟从嘴里取出来,搭在桌边,调整方向,烟尾剑指手心,“你借我点火,帮你分担风险。你上过学应该明白,你来学校发现作业没写,你会急的要哭出来,但这时你的好兄弟也没写,那就得笑了。”
她听的若有所思,微微点头,乖乖把打火机递过来。
我伸手欲接,她又回旋镖似的缩回去,小拳头握紧,死死护在胸前,手腕压进凹凸有致的胸脯。
我皱眉,“又咋了?”
“差点上你当了,”她一副看破的智者神态,“打火机可不是能随便分享的。”
“为啥?”
她手心朝上展开,大拇指像是抚摸婴儿脸旁般擦了擦上面的哆啦A梦图案,铮铮有词:“这打火机我上周买的,陪伴我已经整整一周了!一周啊,放在我的口袋里,吸收我身上的灵气,沾染我的味道,久而久之就是我的一部分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你想把我的一部分拿走,你好狠的心啊。”
什么跟什么?!
我头都大了,果然还是不难一下子适应非正常人的思维方式。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我果断放弃,靠在背垫上,仰视天花板:“不给就不给吧,我不要了,你丢桌上我也不捡。”
“别那么沮丧啊,搞得我很小气似的。”她安慰道:“不是想做好人哦,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如果能活个几年,你会遇到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事。就算今天我不给你发烟,也会有别人给你发烟,我还算温和的嘞。只是今天不给借你打火机用,今晚不行哦,明天吧,如果你有空的话。”
“明天不出意外,一大早就要离开这里了。”
如果魏语没有离我而去的话……
她愣了一下,口气并无多大变色,仿佛听不懂我的话,完全按照她自己的逻辑节奏继续说道:“哦……白天不一定有空是吧,晚上……嘶……晚上不太好,这样吧,你明天什么时候有空来联系我,我给你我的联系方式。”
我疲倦的揉了揉眼皮:“别给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她牛头不对马嘴的对出内容毫无关联的下联。
我好累啊,发自真心,渗透到身体的各个筋骨。以至于我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一闭眼,灯光穿透眼皮引起轻微的刺痛,若是睡前是这个状态,我就不必担心失眠了。
思想在下沉,我有意识的托住重量的意志,脑海里荡漾一个女孩春心荡漾的桃花眼,使人心醉。只是一瞬,那迷人的眼神突然阴森,凉气穿过来,如同白骨。
我知道我这是恐惧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回到停车点去试图找到魏语,目前我也只能去那里找魏语。倒不担心找不到,甚至我还有点祈祷还是不要找到为好。我害怕魏语用那副忿忿不平的眼光注视我,嘴里念叨我不喜欢听的话。
如果是那样,我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了。
倏然,刺啦一声,仿佛是什么韧性的东西被扯破了,尖锐又干脆,像一记短促的耳光突兀的炸响,将我从无意识中叫醒。
我迷糊的睁开双眼,后脑勺离开椅背,竟看到她正用力撕扯t恤衣摆的布料,一小块即将脱落的纯棉布藕断丝连的与主体保持那么一丢的连接,最后扛不住压力,被她绷断最后几根纤维。
她的小腹从衣服的残口流露,那片白皙,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线条微妙,蕴含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美。
我看呆了,她把布条按在桌子上。番茄酱我们之前都没动过,现在她撕开包装,对准餐盘纸随意挤出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