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冷哼一声：“林连长，你这账算得太浅了。
六门七五山炮和四百万斤粮食市面上价钱或许相当，可粮食能买，山炮去哪儿买？有钱都没处寻！”
“真拿炮去换，那是脑子进水了。”
林志强一愣，随即醒悟：“对啊，咱们亏大发了。”
楚云飞抬眼望天，语气淡了下来：“罢了，就当是送给‘友军’的见面礼。
反正这批货也不是咱们晋绥军自个儿的补给，借花献佛，图个面子。”
林志强嘟囔一句：“还不如扔狗窝里。”
“林志强！”楚云飞猛地扭头，脸色一沉，“这话能乱讲吗？”
“是！”林志强立刻收声，挺直腰板，再不敢多言，只低头赶路。
……
王彦花了两天工夫，亲自跑了一趟英县。
回来后，李云龙亲手给他倒了碗热水，问道：“参谋，情况咋样？”
王彦喝了口热水，说道：“团长，那个乔晟防备得很紧。
他没把指挥所安在县城，而是搬到了山上堡。”
赵刚皱眉：“山上堡？”
“是他祖宅。”王彦点头，“那地方名副其实，建在山顶上，三面都是绝壁，只有南边一条缓坡能上去，地形比李家坡还险，易守难攻。”
“更麻烦的是，他在那儿驻了一个大队，一千多人，枪炮齐全。”
“平时他基本躲在山上，偶尔下山，也是前呼后拥，戒备森严。”
赵刚听完，眉头拧成一团：“这事儿确实棘手。
可要是不动他，咱们在雁北扎不下根，更别说打开局面了。”
李云龙一拍桌子：“要不干脆强攻！叫上新一团，两个团打他一个伪旅，我就不信啃不下来！”
王彦沉声开口：“团长，硬打代价太大。
不如让我走一趟，试试别的办法。”
“你？”李云龙盯着他，“你是想混进乔晟的雁北挺进军？”
“不行！”赵刚立刻反对，“太危险了！刚才你也说了，乔晟是老匪出身，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毫无底线。”
“这事还得另谋出路。”
“政委，”王彦语气坚定，“我们没时间了。
冬天快到了，再不开辟根据地，全团弟兄就得在冰天雪地里露宿。”
李云龙沉默片刻，缓缓道：“王参谋，说说你的打算。”
王彦说道：“我琢磨着，政委刚才说得对，这个乔晟是雁北一带的老贼头，坑蒙拐骗的手段见得多了，心也够黑，做事从不留情。”
“所以寻常的小把戏，根本糊弄不了他。”
“我想了想，还是扮成曰本人最稳妥。”
“再凶残的家伙，也不敢轻易招惹东洋人。”
赵刚皱眉问：“你一个‘曰本人’，跑到山上堡去干什么？总不能说是来串门吧？”
“当然是来做生意。”王彦一笑，“这乔晟不光是雁北挺进军的总思令，还是这一带最大的烟土贩子！”
“他不仅逼英县的老百姓种那玩意儿，还在当地设了作坊，熬制烟膏往绥远关外倒卖。”
“更别提所有从雁北过路的烟贩，都得给他这挺进军孝敬一笔过路钱。”
“咱们就假扮成外地来的烟商，主动找上门谈买卖，这样更容易取得他的信任。”
“就算他半信半疑，只要能混进山上的据点，靠近他本人，我就有把握结果了他！”
李云龙听完，转头对赵刚说：“老赵，我觉得这主意靠谱。”
赵刚沉吟片刻：“那就得把魏大勇他们几个精锐全带上。”
“那是必须的。”王彦点头，“这次狼牙小队全员出战。”
“光靠你们还不够。”李云龙低声道，“把骑兵排也调上。
既然是做大生意的烟贩子，哪有不带马队的道理？老赵，你说是不是？”
赵刚立刻应道：“没错。
带上骑兵排，真要出了岔子也能接应，撤的时候也快，人家有马，跑起来比腿脚可利索多了。”
李云龙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
……
山间小道崎岖难行，二十多匹战马却如雷霆般疾驰而过。
孙德胜一马当先，领着这支骑兵队伍冲在最前。
眨眼工夫，众人已奔入山谷中的一片平地。
两旁山坡上正在耕作的农民见状，纷纷停下手中活计，瞪眼张望。
夕阳映照下，孙德胜猛然抽出马刀，高高举起。
身后的骑兵立刻列成一线。
他手臂一压，刀尖直指前方，刹那间，二十多骑如离弦之箭般骤然加速，气势如虹！
山坡上的庄稼汉看得目瞪口呆，哪见过这般阵仗？
那马蹄踏地的声音如同战鼓擂心，震得胸口发麻，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一个个看得热血上涌，忍不住大声喝彩——哪怕只有二十来人，可那冲锋的威势，竟似千军万马，撼天动地！
前方草堆里立着一排草人，转瞬即至。
“杀！”孙德胜一声怒吼。
刀光一闪，二十余柄雪亮马刀齐刷刷劈落。
寒芒掠过，草人尽数断首倒地。
“好！”山坡上又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孙德胜策马狂奔百余米后勒缰停步，身后骑兵也随之收势，调转马头回望。
望着那一地零落的草人尸首，他微微点头，还算满意。
虽说如今只剩二十来人，骑兵营也缩成了排，但留下的个个都是硬手。
刚才那一趟冲锋，无论是速度、阵型还是出手时机，都堪称出色！
要是碰上同数目的鬼子骑兵，他有把握干净利落地赢下来。
就算对方人数翻倍，他也敢正面硬拼！
“行了，今天练到这里……”他正准备下令收队，忽听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回头一看，王彦正打马赶来。
“老孙！”王彦远远招呼，“好消息！”
孙德胜撇嘴：“你能有什么好事？少在这扯犊子。”
“真是好事。”王彦笑道，“团部刚下了命令，让你带骑兵排配合我们狼牙小队，去英县摸一摸雁北挺进军的底细。”
“雁北挺进军？”孙德胜眉头一皱，“啥来头？”
“算是伪军，可跟鬼子更像是合伙做生意。”王彦解释。
“跟鬼子合伙做生意？这帮汉奸倒是另类。”孙德胜冷哼两声，“不过这算哪门子好事？又捞不着油水。”
王彦摆摆手：“听说他们那边有个骑兵连，装备不赖。”
“真有骑兵连？”孙德胜双眼一下子放光，急切地问，“你可别拿我寻开心。”
“骗你干啥。”王彦笑着答道，“咱俩什么关系？我什么时候跟你耍过花招？”
“嘿，你还真没瞎说过话。”孙德胜咧嘴一笑，随即凑近道，“可咱得先讲明白，这骑兵连的好处怎么分？”
话音未落，那支雁北挺进军的骑兵仿佛已经成了他俩盘里的菜。
至于对方有多少人、有没有战斗力，孙德胜压根没放在心上。
在他眼里，那些伪军不过就是送上门的肥肉，就等着他们来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