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听完项霄乐这番话，也没再多劝，只点点头，“行吧，我知道了。你先歇着，明天看看他们啥态度再说。”
这话一落，旁边几个人心里全都有数了。项霄乐没明说，但意思摆在这儿，再结合现在这烂摊子，谁还能不懂？大伙儿心头那点希望早就被碾碎了。
导演把今天参演的演员们全都打发走了，片场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场务、制片这些管事的还留着。
“你们也都看见了，今天这事多严重，我都不用多讲。现在我只想听一句实话——到底咋回事？”
克里斯站在一旁，脑袋里还在转悠。他一直想不通，那个干了十几年道具的老手，咋会犯这种新手才会出的篓子？
他隐约也明白副导演之前那句话的意思：换作自己，遇到那种赶进度的节骨眼，搞不好也会优先保拍摄，放道具组一马。
可问题是，锅已经砸下来了，人也差点出事，现在就必须有人站出来给个说法。
“我不推。这锅我背。”道具老师开口了，声音沉，“是我在交代活儿的时候没讲透。底下人嘛，在这种鬼天气里干活，总归会松懈点。他们在执行的时候，稍微偷个懒，差一点，就出了大事。怪我，没盯全程。要是我一寸不离，这事儿本不会发生。”
他没甩锅，也没扯底下人。路上他就想明白了——与其扯皮，不如自己扛。毕竟他是头，不是随便哪个背锅的。
他要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那这“总指导”三个字，岂不是白叫了？难道他一句话说“必须这样”，别人就得拼了命去做到？
“你啊你……平时不是挺靠谱的吗？这次怎么就犯浑了？”副导演叹气，“项霄乐之前都提醒你了，你当耳旁风。我当时还替你说话，结果项霄乐差点跟我翻脸。我真后悔，早知道多盯你一眼。”
“对，是我没想到会这样。”道具老师低着头，“我要是早知道，宁可停工也不会让这事发生。但现在……也好在项霄乐反应快，把人全拉了回来。咱剧组没人重伤，最多就是擦破点皮。”
他这话一出，立马把项霄乐搬了出来，像是想给自己找点补救的台阶。
可他出事的时候，咋没想到人家的提醒呢？
“现在提项霄乐？你反对人家的时候，咋不听听？哪怕你过去看一眼，也不至于塌得这么彻底。”克里斯终于开口，脸黑得像锅底，“你瞧瞧刚才那一幕，场景全毁了。再搭一遍，至少一个月。”
他没留情面，不像副导演还讲点情分，只象征性说几句。克里斯可不惯着，死死盯着那道具老师。
你在圈子里再有资历，犯这种低级错误就是不配，出了事就更得拎清楚。
“没错，我认。”道具老师咬牙，“这事儿全赖我。明天我会当着所有人面认错。要不你们先拍别的，等我把这边重新搭起来——我保证，最多半个月，我们连轴转，不睡觉也要干完，这一次我亲自盯到底。”
他清楚，现在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低头认错，再拼命把窟窿补上。
他甚至拍胸脯保证，十五天内重建场景，自己全程在场，一刻不离。
“省省吧，”克里斯冷笑，“照你这搭法，再来一次，照塌不误。再说……项霄乐说的那番话，真就一点道理没有？你这方案，从头到尾就不稳。”
他上下打量着对方，心里早有判断：就算你一天内搭完，地基不牢，照样白搭。
你偷懒是其一，但关键是——项霄乐早就指出来，你这方法本身就错了。
“项霄乐说得对。”那人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雷炸在众人耳边，“这种搭法是快，可确实不稳。其实还有另一套更牢靠的法子，我没用。”
这话一出，全场死寂。
谁也没想到，他会亲口承认。
“你早就知道？那你为啥不说？我还以为项霄乐外行乱指挥，所以才信了你！”副导演猛地站起身，眼睛都红了，“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装不知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来他心里门儿清，却打着稳妥的旗号，选了最省事的路。
这一刻，副导演气得浑身发抖。“两位先别上火，听我把话讲完。我估摸着项霄乐说的那种搭法，其实是一种特别麻烦的门道。真要照那个来，至少得多花半个月。可咱们这戏啥情况？开拍时间卡得死死的，哪有多余工夫让你慢慢折腾？整个行业现在不都讲究快吗？哪个组不是赶着进度跑？”
“要说那种复杂方法，听着稳妥，可根本不现实。再说了，我这套办法，只要按流程来，一点毛病没有。就算今天这种高风险场面，也压根不会出岔子。唯一出问题的地方，就是底下人偷工减料，几个关键位置根本没钉死。”
道具组那位老师也趁着机会，把前因后果给两位导演捋了一遍，说清楚利害关系。
要是今天没出这事，估计两位导演听完这套说辞，还得点头认可他的做法。
所以也就难怪，当项霄乐提意见时，这位老师会一脸不屑了。
他压根没想到，所谓的“标准流程”在执行上会打折扣。
更没料到，手底下的人竟然敢耍滑头。
他一直以为，大家都会照着规矩办事。
没考虑到天这么热，干着干着就心浮气躁了。
有人觉得，少固定一个地方，应该没啥大碍。
可事故，就是这么一点点松懈给攒出来的。
“现在解释也没用。你也清楚，演员那边不可能听你讲一堆道理。在他们眼里，如果你用的是最简单的固定方式，肯定觉得你拿他们命开玩笑。”
导演这时候脸色冷下来，话也说得直接：该谁担责就担责，别在这儿啰嗦一堆。
“我明白。但现在局面已经这样了，补救不了。顶多赔点精神损失费。好在人没真受伤，也算万幸。只要把布莱恩特那几个人稳住，其他人也就跟着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