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林可才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
院子里已经没了林雅一家的身影。
昨晚电影结束几人就回去了，带着那几条肥鱼和林可给的礼物。
林可一脸失望。
她还想跟姑姑多聊会天呢！
“不过瘾啊！”
赵桂花坐在小板凳上纳鞋底，嘴里还念叨着昨晚的电影。
陈志闻言点头。
“是啊，好看！”
他和林仓对视一眼，两个老兵不约而同想起当年打仗的日子。
现在这太平年景，是多少战友用命换来的？
要珍惜啊！
一转眼几天过去，到了腊月二十四。
林可抱着小家伙在院子里晒太阳，手指逗弄着小黑的耳朵。
透明鸟站在她肩头，时不时偷啄一口她的发梢。
南方不像北方。
北方的冬天不是雪就是冰，南方的冬天，偶尔还会出几天太阳。
“爷爷。”
林可突然抬头。
“今天小年，村里有什么活动？”
正在大扫除的赵桂花和陈美丽停下手中的活计，林富贵也放下扫帚。
连正在石桌边下棋的陈志和周中锋都转过头来。
小家伙小耳朵高高竖起，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林仓。
“啊啊啊！”
（太外公，今天又有大戏看吗？）
林仓看着几人，哈哈大笑。
“今天杀年猪，分猪肉！囡囡你啊，小时候一点不爱看。”
林可点头。
她从小的确不爱看杀猪，又臭又血腥！
“爷爷，我......”
林可话还没说完，院门就被推开。
林大旺风风火火跑了进来，裤腿上还沾着稻草屑。
“村长，年猪都杀好了，村民们也大多到了！”
“走，我们去分肉！”
说着，林仓立刻起身往外走，那精神头儿比年轻人还足。
“啊啊啊！”
（妈妈，我想去看！）
小家伙小手一直指着外面。
林可无奈抱起小团子，快步跟上林仓。
“宝贝啊，杀猪有什么好看的？”
“啊啊啊！”
（不管，我就要看！）
“汪汪汪！”
“鸟大爷也要去！”
小黑和透明鸟也飞快跟上林可。
周中锋默默放下棋子，大步流星走在最后，目光始终在前方妻儿身上。
院子里瞬间空了大半。
赵桂花解下围裙，陈美丽麻利收拾好扫除工具，林富贵、陈志都站了起来。
杀年猪可是村里的大事，谁都不想错过。
此时，小黑和透明鸟已经窜到了最前面。
“汪汪汪！”
“吃肉！吃肉！”
狗蛋一群小孩子忍不住追着两个小家伙跑。
大将军一直跟着陈志，看着欢快的儿子，大眼睛满是愉悦。
陈志摸了摸它的大脑袋。
“可可把你的崽照顾的很好！这回放心了吧！”
“汪！汪！”
大将军点了点头。
晒谷场上人头攒动，巨大的榆木案板架在两条长凳上，刚宰杀的三头大肥猪，肥白肉厚躺在上面。
“咚！咚！”
林方的大砍刀剁进案板。
“大家排队，马上分猪肉了！”
听到这里，赵桂花拉着陈美丽眨眼就钻到队伍里。
林富贵带着林强，还有民兵队的几个壮小伙维持秩序，不时呵斥插队的人。
狗蛋和一群半大小子泥鳅似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泥哨子吹的震天响。
天天小家伙追在后面，急的满头大汗也跟不上。
林可抱着小家伙，和陈志、周中锋站在稍外围的位置。
这里刚好能看清热闹，又不会被挤到。
小黑紧紧贴着大将军的大长腿，透明鸟站在它脑袋上，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案板上的肥肉，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宝贝，再过一年，你也能跟着哥哥姐姐们跑了！”
林可笑眯眯蹭了蹭儿子的小脸。
“啊啊啊！”
（我才不要！）
小家伙抱紧妈妈的脖子，小脑袋傲娇一扭，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大眼睛里满是鄙视。
他可是大人物，才不会这么幼稚！
周中锋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儿子圆润的小屁股。
“明年开始给你训练！”
“啊！啊！啊！”
（哼！本座那么厉害，才不要听话去做什么训练！）
小家伙立刻炸毛，小短腿在空中乱蹬。
林可正要打圆场。
“老公......”
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林大有、陈大妹和王招娣急匆匆挤过来，差点撞到林可。
电光火石间，周中锋一手稳稳扶住林可的腰，另一只手直接挡开那三人。
男人眉宇间杀气瞬间迸发。
林大有脚步猛地刹住，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陈大妹到嘴边的怒骂硬生生咽了回去，拽着王招娣连退三步。
王招娣都快吓尿了！
林可怀里的小家伙大眼睛瞪的溜圆。
“啊啊啊！”
（爸爸威武！）
周中锋这才收回目光，仔细检查林可和小家伙是否被碰着？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与方才判若两人。
林可偷偷捏了捏他的手指。
“中锋，我没事！大宝也没事！”
周大佬无奈又宠溺看着她。
陈志目睹全程，眼里满是笑意。
“静一静！都静一静！听我说！”
林仓站在晒谷场中央的石碾上，挥舞着胳膊。
底下嗡嗡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老规矩，按工分分肉，大家都有份，谁也不许多占，谁也不吃亏！大家排好队！林大旺，念名字！林方，下刀要准，分量要足！”
林大旺捧着工分簿上前。
林方手里的砍刀在案板上铛地一敲。
八婶高昂着头站在队伍最前头，她天没亮就来占位置了。
其他人也自觉排队，队伍已经到了晒谷场边缘。
赵桂花和陈美丽站在队伍中段，两人有说有笑，时不时探头看看前面的进度。
王招娣急的直跺脚，几次想往前蹭，被林仓一个瞪眼吓的缩了回去。
林富贵带着民兵队的小伙子们来回巡视。
“不许插队！”
林大有和陈大妹见状，只能灰溜溜排队。
陈大妹三角眼里满是算计，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念叨什么。
分肉进行的井然有序。
林大旺念一个名字，林方就手起刀落，割下相应分量的肉。
肥瘦搭配，骨肉均匀，谁家有几口人、出过多少工，账本上记的清清楚楚。
轮到林大有家，陈大妹一个箭步冲上前。
她盯着案板上的肉块，嘴角的笑意都要压不住了。
那块肉真好啊！
陈大妹眼珠子一转。
“哎呀！欺负人啊！”
她突然一屁股坐倒在泥地上，双手啪啪拍打着地面。
陈大妹哭嚎的声音比杀猪时的惨叫还刺耳。
“我家那么多壮劳力，居然给这孬肉？这够干啥！我要那块！那块肥膘厚的！”
她的手指直戳戳指向猪后臀尖。
那块肥瘦相间、油光水滑的好肉。
“不给我就不走了！没天理了啊！欺负人啊！”
陈大妹一把鼻涕一把泪在泥地上打滚，花袄子沾满了草屑和泥巴。
见没人理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扑向林仓。
林仓灵活往后一跳。
“陈大妹，你闹什么闹，你家分的肉跟大家一样，不可能好东西给都你！”
陈大妹见苦肉计不成，转而扒拉起案板来。
案板被她摇的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