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弈翻折子的手顿住,指尖攥紧了纸页,原本平和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说。”
竹安不敢耽搁,连忙沉声禀报:“暗卫说,今日晚星姑娘与二殿下同乘马车返程时,半路上遇到了死士伏击,对方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姑娘去的。
还好二殿下随身带了侍卫,他们及时护住了姑娘,暗卫晚些才到,他们一同出手,才将那些死士杀掉,若二殿下不在,恐怕...”
苏洛弈的深邃的眼底翻涌着骇人的冷色,指腹用力之下,手中的折子已经被捏出几道深深的褶皱。
竹安垂着头,知道殿下动怒了。
苏洛弈沉默了片刻,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随后冷声道:“让那两名晚到的暗卫去领罚,护主不利,按规矩处置。另外,去请二弟到侧殿,我有话问他。”
“是,属下这就去办。”
竹安不敢多言,躬身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苏洛弈一人,他盯着桌案上的军报,思绪却全在陆晚星身上——
有人竟敢动他的人,不管是谁,绝不会放过。
不多时,苏凌思便跟着竹安踏入侧殿。
他换了一身月白锦袍,透着原本的清冷气质。
待竹安引他在桌边坐下,又奉上一盏温热的菊花茶,轻声道:“二殿下先在此等候片刻,属下这就去请大殿下过来。”
苏凌思微微颔首,指尖轻叩了下桌面:“去吧。”
竹安退下后,殿内只剩他一人。
苏凌思垂眸,缓缓打开掌心攥着的纸包,里面盛着些细密的黑色粉末,是昨晚在素大娘家一起与晚星在蓝色包裹里发现的。
方才回青烟殿的路上,他让远宁派人加急去查这粉末的来源,连母后宫里的侍女,也一并让远宁人彻查了底,只是还没等结果出来,大哥的人就到了。
他端起茶杯抿了口,温热的茶水没能压下心头的凝重,那些死士身手狠厉,目标直指晚星,他怕幕后之人还会做出什么伤害到晚星。
大哥向来将晚星放在心上,受害者还是他们最敬爱的母后,没有必要对大哥隐瞒,他需要和大哥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等多久,就听见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苏凌思抬眼,见苏洛弈一身玄色锦袍快步走进来,眉宇间还带着未散的冷意,显然还在为今早的事动气。
“大哥。”
苏凌思起身一礼,语气平静。
苏洛弈没绕弯子,径直在他对面坐下,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今早的事,你详细说。”
苏凌思将纸包推到他面前,缓缓道:“你先看看这个。”
苏洛弈垂眸,目光落在那方素色纸包上,指尖捏起纸包边缘轻轻展开——
里面是些细密的黑色粉末,凑近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
他眉峰微蹙,指尖捻了点粉末轻捻,质感粗糙,不似寻常之物。
“这是什么?从哪里来的?”
苏凌思指尖摩挲着温热的茶盏边缘,沉声道:“这黑色粉末的来历,还要从柳河村说起,是臣弟与晚星昨日去柳河村时发现的。”
晚星在暗中查一年前母后身边那位叫青禾的宫女自杀的事,她觉得青禾的自杀充满疑点。”
苏洛弈闻言,眉头骤然蹙起,眼底满是疑惑。
晚星在暗中调查母后身边的人..?
他没打断,示意苏凌思继续说。
“我们在青禾的老家池塘边翻到一个被藏起来的包裹,回去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封绝笔信,还有一包这样的黑色粉末。”
苏凌思抬眼看向殿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一字一句道:“信上写着,忠孝不能两全,我不能看着家人丧命在她手,青禾做了对不起王后娘娘的事,以死谢罪。”
“轰”的一声,这话像惊雷般炸在苏洛弈耳边。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阴沉得可怕,眼底翻涌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与当时苏凌思看到信时的震惊与冷厉如出一辙。
苏洛弈的声音发紧,指节攥得发白。
“你是说..有人在暗中对母后下手,而青禾是被胁迫的..晚星去查青禾的事,所以会被死士刺杀...”
苏凌思轻轻颔首,语气凝重:“臣弟也是这么推断的。背后之人既敢对母后动手,自然容不得有人追查真相,还要多亏晚星的敏锐发现了这件事..不然...”
苏洛弈握紧双手,拳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压抑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对着殿外厉声唤道:“竹安!”
脚步声瞬间传来,竹安快步推门而入,见苏洛弈盛怒的模样,连忙单膝跪地:“殿下!”
苏凌思打断苏洛弈出声道:“大哥,我已派人调查这包黑药粉的来源,眼下最要紧的是这药粉里的毒,是什么毒,可不可解。”
闻言,苏洛弈脸色一变,压下愤怒的情绪。
“夜晚时,去请萧太医萧老来检测这包药粉成分。”
另外...派人彻查母后身边所有的侍女与亲近之人,包括安母妃和念柔。
记住,切莫引人注意打草惊蛇。”
竹安心头一震——连安贵妃和念柔公主都要查,可见此事牵扯之深,他不敢有半分迟疑,立刻沉声应道。
“属下遵命,这就去安排人手暗中彻查,绝不让人察觉异样。”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苏洛弈抬手按了按眉心,眼底的怒火还未褪去,又添了几分凝重。
涉及到母后与晚星的安危,任何人都不能漏查..
苏凌思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大哥和他一样连迟疑都没有将安母妃划进了嫌疑里。
苏洛弈看着苏凌思,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
“凌思,今日之事,多谢你。若不是你在,晚星恐怕..”
话未说完,已将感激藏在眼底,他向来少对人说谢,可这次关乎晚星的安危,这句谢来得格外真诚。
苏凌思神色一顿,抬眼看向他,目光坦荡得没有半分遮掩,语气也添了直白。
“大哥不必谢我。我护着晚星,从不是为了让你道谢,是我心甘情愿,况且...我已向她表明过心意。
只不过...她心里分量最重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