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也明白了,自己前世落得个凄惨下场,也不是没有原因。
有这些人拖后腿,死得也不冤。
想到这,祁同伟盯着面前四人,开口问:
“你们四个都参与了?”
听他这么问,几人脸上露出几分羞涩的笑容。
那个叫王二的更是说道:
“祁哥,你不了解,那姑娘长得,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漂亮,平时我都快撑不住了,更别说喝完酒以后,简直就是仙女下凡,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姑娘。”
祁同伟听着,明显察觉到几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心里一阵反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和这些人混在一起,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想到这,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东来,你带两个人来我家一趟,有件事得你帮个忙。”
祁同伟话音刚落,几人面面相觑,一个不太明白情况的人小心翼翼地问:
“祁哥还要人来帮忙?”
这话一出,祁三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得意洋洋地说道:
“傻子,连赵东来是谁都不知道?
那是京州市公安局局长、省公安厅副厅长。
表哥找他来,就是帮咱们解决这事的。
你个啥都不懂的还当警察?
要不是有祁哥罩着,你早饿死了。
这事,还得看祁哥的。”
说完,给祁同伟倒了一杯酒,恭敬地端过去。
祁同伟摆了摆手,继续盯着几人,问道:
“这事现在有没有立案?
受害人现在情况你们了解吗?”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开始一唱一和地汇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祁同伟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几个辅警也愣住了,正要说什么,祁同伟开口道:
“怎么,你们想让我亲自去开门?”
说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还是祁三反应快,赶紧起身,一边走一边说:
“我去我去,哪能劳烦您呢。”
赵东来在外头敲了半天门,正打算打电话,忽然门开了,开门的竟是个辅警。
赵东来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随行的人,径直走了进去。
门口几个警察也很有眼力见儿,直接站在门口守着,像站岗似的。
祁三一边关门一边感慨:
“到底是局长,出门都带着随从。”
走在前头的赵东来心里也是一惊,这帮辅警素质也太差了,什么话都敢说,还好是祁同伟交代的,要是祁同伟没发话,他是绝不敢这么做的。
祁同伟见赵东来进来,招了招手:
“东来,来坐,尝尝这酒,是十几年的茅台,你喝一口。”
说着,递了一杯给赵东来。
赵东来本想说上班时间不好喝酒,但见祁同伟心情不太好,也没多说什么,轻轻抿了一口,品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但也只能点头说好。
在一旁的祁三看到赵东来不肯给祁同伟面子,只是象征性地碰了碰杯,心里顿时不满。
他忍不住冷言冷语地插话:
“赵局长面子可真大啊,祁厅长亲自斟的酒,您就意思意思舔一下,真是让人佩服。”
赵东来淡淡地扫了祁三一眼,祁三立刻就噤了声。
那种眼神,太具压迫力。
赵东来和祁同伟一样,都是从基层一线拼杀出来的,手上至少也沾过几条人命,才坐到如今的位置。
此时,祁同伟也开口说道:
“这位是市局的赵局长,自己人。
你们的事,再跟他说一遍吧,我不想再提了,烦。”
听到这话,几人面面相觑,没人敢贸然开口。
即便平日里胆子再大,此刻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祁同伟冷冷地扫视着几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
“只有一个机会,好好想清楚。
说不说由你们,后果自己担。”
祁三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们四个是辅警,前段时间巡逻时认识了一个女人。
有天喝多了,就想去找她。
她不愿意,我们一时冲动……
就……发生了关系。
后来她报警了,事情就是这样,赵局长。”
赵东来听完,一脸震惊地看着祁同伟。
没想到会是这种事,祁同伟居然还来找他?
尽管他对祁同伟一向敬重,但这种事绝非小事。
无论在什么时候,这都是极其严重的恶性案件。
如果是普通的斗殴闹事,赵东来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就算祁同伟不开口,他也愿意帮忙遮掩。
可这种性质的事,他实在难以接受。
一个公安厅长,竟然会为这种事找他。
祁同伟笑了笑,缓缓说道:
“这个说话的是祁三,我表弟,小时候常去他家吃饭。
另外三个,都是我们村的。
我从小在村里长大,他们的父母都帮过我。
他们的工作,是我安排的。”
他顿了顿,看着赵东来,“东来,你说,我该怎么办?”
赵东来望着祁同伟的眼神,又恢复了最初的敬重。
他甚至有些后悔这几天与祁同伟的亲近。
那种惺惺相惜,此刻想来都觉得恶心。
赵东来毫不客气地说道:
“对这种犯罪分子,您作为公安厅长更应带头执法,将他们绳之以法。
就像您在会上说的那样,任何人都没有包庇罪犯的权力。
包括您自己。”
祁同伟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几人,对赵东来说:
“那你还在等什么?”
赵东来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祁同伟在考验他。
一个带着暗示的考验,否则也不会让他带人过来。
他立刻走出房间,几分钟后,祁三四人被带了出去。
这时祁三才惊觉不对:
“祁哥,他根本不是来帮我的!”
祁三慌了。
他仗着是祁同伟的表弟,在县里横行惯了。
连县公安局长见了他都要敬酒。
这就是祁同伟的影响力,连一个不起眼的亲戚都能借势作威作福。
但这次吕州之行,彻底踩了祁同伟的底线。
这种事,谁都不能容忍。
祁三仍不死心地大喊:
“祁同伟,你别忘了!
要不是我们家,你早饿死了,哪有今天的你?祁同伟!
你可别忘恩负义!”
这话一出,不光祁同伟脸色铁青,连赵东来都气得不行。
什么人啊,犯了事还敢这样说话。
赵东来直接一个膝撞,打得祁三话都说不出来。
他带的几个下属愣在原地,他们从没见过赵东来动手。
“什么东西,到现在还敢放肆!
祁厅长供你吃、供你穿,给你饭碗,给你出路。”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想着别的?
竟然还想让祁厅长替你们背锅,真是脸皮够厚。
带回所里录口供,再配合吕州那边继续查。”
赵东来这话一出,祁三几个人是真的慌了。
虽说他们只是辅警,但这些事的轻重,心里还是清楚的。
这是天大的事,不管是谁,碰了这条线,都没得跑。
就算是皇亲国戚,犯了法也得依法处置,这就是规矩。
被带走的路上,他们不停地向祁同伟求救。
“表哥,救救我!
我真的错了,我错了!
我不想进监狱,不想完蛋!”
“祁哥,帮帮我吧!
看在我爸的份上,别不管我。”
祁同伟忽然抬了抬手,几个警察立刻停下动作。
他缓缓开口道:
“从你们进来那一刻起,我一直等着你们说实话。
可到头来,什么也没说。
说什么姐夫,其实就是个打工的姑娘。
这些事,我早就知道。
但你们连我都骗,要是没骗我,还能算主动交代。
现在?别说从轻处理了,连减刑的可能都没有。
听清楚了,这四个嫌疑人是我们依法办案抓的,明白吗!”
负责押送的警察立刻站直身子,齐声喊道:
“明白!”
赵东来瞥了眼独自喝酒的祁同伟,朝其他人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先走,自己又坐了回来。
倒了一杯酒,说道:
“祁厅长,谁家没有几个不争气的亲戚。
别太往心里去。
这事别人不清楚,我们警察心里有数。
那些人就是打着亲戚的旗号胡作非为,我们这次做的是对的。”
祁同伟也端起酒杯,说道:
“道理我都明白,东来。
你可能不知道,我就是农村出来的。
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
刚才那几个人,小时候我常去他们家吃饭,说难听点,不吃就得饿死。
我不帮他们,谁帮他们。
说是扶贫,可有些人装作看不见。
我只能尽点力,给这些穷亲戚安排个工作。
当辅警,当保安,有机会就带几个出来。
当然,也不能说他们全是坏人。
也有好的,像当初在京海,有几个抓赵市长的辅警,就是我们村的。
老实、有胆子。
但像刚才那种混蛋也不少。
我常在想,我到底是在帮他们,还是在害他们。
如果我不安排他们当警察,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犯法?
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机会走上这条路?”
赵东来听了,也感同身受。
他自己也一样,老家、老同学,一大堆亲戚托关系、找门路,什么人都敢送过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
在这个国家,人情就是一种责任。
有时候,你不得不低头。
所以此时的赵东来,格外理解祁同伟,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在祁同伟倒酒时,顺手扶一把杯子,轻轻安慰几句。
此刻的祁同伟,不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祁厅长,更像一个无奈又心疼的长辈。
省韦,高育良办公室。
梁璐语气激动地说:
“高书籍,您真该管管您这位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