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局办公室出来，秦风甚至还顺走了两根特供的忠夏，手法娴熟，是个惯犯。
刚才会议室里高天亮那张由白转红，由红转青，最终变成猪肝色的脸，足够秦风下三碗饭。
那种用你最擅长的方式，把你打得体无完肤后，再用言语反复鞭尸的快感，确实令人身心愉悦。
直到他回到特事科临时分配给他的休息室，关上门，将那份黑色的加密档案袋随意丢在桌上。
他不是傻子。
王局最后那番话，名为敲打，实为提醒。
沪城高家，驱魔世家，盘根错节。
今天他让高天亮当众丢了天大的脸，这梁子，算是结死了。
不过，那又如何？
他一路走来，得罪的人还少吗？
债多不压身。
秦风的指尖在档案袋那冰冷的封口上轻轻划过，最终没有犹豫，撕开了它。
一股陈旧纸张和打印墨水混合的气息袭来。
秦风抽出文件，看到第一行标题时，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了。
【关于“归墟教”近期活动评估报告——绝密】
报告的行文风格冷静、克制，充满了官方特有的严谨。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冰冷的数据和案例分析。
【案例编号：G-073】
【地点：金陵大学】
【事件：该校流传“红衣学姐跳楼”的怪谈，经查，为归墟教利用一名因情自杀的女学生怨念，人为催化而成。实验代号：“怨憎会”。】
【实验方式：通过特殊阵法，反复向怨灵核心灌输“被背叛”的记忆碎片，并以其他学生的恐惧为养料，强制其在72小时内，从E级突破至d级。】
【结果：实验体失控，造成三名学生重伤，一人精神崩溃。后被特事科金陵分部收容。】
秦风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想起了林家庄园里，那个身着宋代服饰，哭诉“君心如铁”的怨女。
她那份被背叛的千年痴念，是何等痛苦。
而归墟教，竟将这种痛苦当作可以量产的“配方”，进行复制和催化！
如果不是他，林母的下场，恐怕比精神崩溃还要凄惨。
秦风捏着纸张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继续往下看。
【案例编号：G-081】
【地点：羊城理工大学】
【事件：废弃教学楼出现c级聚合型怨灵“无貌教师”。】
【实验代号：“知识的诅咒”。】
【实验方式：融合三名因学术压力过劳死的教师残魂，通过“引魂”仪式，扭曲他们对知识的渴求，将其转化为对生者智慧的吞噬欲望。】
秦风的呼吸一窒。
“引魂”仪式。扭曲对知识的渴求。
这两个词，让他脑子一痛，一段记忆翻涌上来。
他眼前是东海大学图书馆里，那个穿着民国服饰，窃取了苏清晖容貌，在规则领域中哭喊着“知识是有罪的”的林婉盈。
那张清秀绝望的脸，那份被扭曲的才华与不甘，此刻无比清晰。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不是她本来的怨恨。
是有人在摆弄她的灵魂，将扭曲的逻辑强行灌了进去。
将一个本该安息的、才华横溢的民国女学生，变成了一个连自我都已模糊的可悲怪物！
秦风一直以为，自己清算的是那些因执念而生的“果”。
现在他才明白，有人在背后，疯狂地“播种”着这些悲剧。
他们把一个个本该消散的灵魂，当成试验品。
把一座座充满朝气的大学，当成他们的养蛊场！
一股怒火从他胸腔里烧起来，他捏着纸张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他继续翻页，脸色越来越沉。
报告里记载的罪行，触目惊心。
他们捕捉孤魂野鬼，测试怨念的“最佳配比”。
他们制造恐慌事件，收集人类在极致恐惧下的“情绪数据”。
他们甚至……会绑架活人，用残忍的手段虐杀，只为制造出最新鲜、最纯粹的怨恨。
档案的字里行间，满是无数灵魂的哀嚎、哭泣与诅咒。
而归墟教那些疯子，就站在血泊与泪海之上，冷静地记录着数据，调整着参数，为下一次更残忍的实验做准备。
这已经不是邪恶。
这是一种对生命最底层的、最彻底的漠视与亵渎。
秦风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腹部的饕餮之胃感应到了他的怒意，开始不安地、贪婪地涌动。
那是一种源自太古，对“罪孽”的饥渴。
秦风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他从未主动询问过，但此刻，他想知道。
“系统，归墟教的所作所为，如果量化成‘罪孽值’，是多少？”
【……】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长达三秒。
【……经初步演算，已超出当前可计量上限。】
【他们的行为，并非在制造‘罪孽’。】
【他们本身，就是行走的‘罪孽’。】
秦风猛地睁开双眼。
他身上只剩下一种情绪。
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的杀意。
整个休息室的温度都因此下降了几度。
他将档案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是一张经过技术处理的卫星照片，拍摄地点是东海市郊外的一处废弃化工厂。
照片的中央，用红圈标记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地下入口。
入口的铁门上，用暗红色的涂料，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
那是一只眼睛。
一只风格极为古朴、抽象的眼睛。
看到这个符号的瞬间，秦风的灵识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并非能量层面的攻击。
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注视”。
照片上的那只眼睛活了过来，正透过纸张与时空，冷漠地观察着他。
眼睛的瞳孔深处，有无数条肉眼不可见的扭曲丝线，向外无限延伸。
一端连接着照片中的那个入口。
而另一端……连接着无尽的虚空，连接着所有恐惧的源头。
一个认知在他脑中形成：他所清算的裂口女、床下之物、鬼公交、林雅音……所有怪谈的背后，都牵着一根来自这只眼睛的丝线。
它们都是傀儡。
而归墟教，只是在尝试学习如何更好地操控这些傀儡的、同样可悲的疯子。
“有意思。”
秦风低声自语，脸上却是一个冰冷的笑。
他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兴奋到战栗。
养蛊是吧？
很好。
秦风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照片上那只眼睛的瞳孔中央，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希望你们的‘罪孽’，管够。”
“我这头饕餮……”
“已经饿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