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州实验室」————
实验舱的金属门“嗤”地弹开,带着消毒水味的冷气裹着白雾涌出来,像只无形的手,狠狠拍在雨果脸上。
他踉跄着迈出舱门,膝盖突然一软,双手猛地撑在舱壁上——冰冷的金属凉意顺着掌心窜上来,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指缝里还没擦净的实验残留粉末都嵌进了皮肤。
“咳咳……呵——哈……”剧烈的咳嗽从喉咙深处炸开,他弓着背,后背的脊椎骨像要戳破皮肤。
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味,胸腔里火烧火燎的疼,像是吞了团滚烫的棉絮。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滴在胸前的实验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那水渍边缘还沾着几根银白色的实验绒毛。
还没等呼吸平复,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松开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撞在瓷砖上发出闷响,疼得他眼前发黑。
双手死死撑着地面,指腹用力到抠进瓷砖缝隙,连指甲盖都泛了白。
“呕——”酸水混合着没消化完的流质食物从嘴角喷涌而出,溅在地面上,泛着恶心的泡沫。
他咳得撕心裂肺,眼泪混着鼻涕淌下来,糊了满脸,视线里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色块。
指尖沾着黏腻的秽物,他却连抬手擦脸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那股酸臭味钻进鼻腔,刺激得他又是一阵干呕。
“嗯……成功了。”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科学家推了推滑落的镜架,镜片反射着冷光。
他握着记录板的手指修长,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春蚕啃食桑叶。
“实验体雨果,生命体征波动趋于平稳,心率从180降至95,血压110\/70……”
他顿了顿,抬眼扫过地上的雨果,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却毫无温度,“可以准备下一项神经反应测试了。”
雨果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额头顶着冰凉的地面,试图用那点凉意压下天旋地转的眩晕。
眼前时不时发黑,像有无数只飞虫在扑腾,大脑混沌得像团被水泡过的棉絮。
他能感觉到有人在旁边走动,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嗒嗒”声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踩在他的神经上。
“喂!别装死了!”一只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突然踢在他的腰侧,力道不算重,却像根针,刺破了他仅存的力气。
他闷哼一声,蜷缩了下肩膀,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走过来,裤线笔直得像用尺子量过。其中一个弯腰,粗暴地揪住他的后领——布料勒进脖颈,勒得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差点喘不上气。
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拽起来时,他的脚尖在地面上磕磕绊绊,实验服的下摆扫过刚才吐出的秽物,沾了片黏糊糊的痕迹。
“还有其他的测量要做,别耽误时间。”保镖的声音冷硬得像实验室的金属台,按住他肩膀的手指像铁钳,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肩胛骨。
雨果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想挣扎,手腕却被另一只手钳住,力道大得像要捏碎他的骨头。
他的头歪向一边,视线依旧模糊,只能隐约看到那些白大褂在远处调试仪器——金属器械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在为他敲响丧钟。
他张了张嘴,想骂点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嘶哑气音,像破漏的风箱。
实验服上的秽物气味钻进鼻腔,他突然觉得眼眶发烫。
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那气味里,藏着他作为“人”的最后一点痕迹,却被这群人踩在脚下,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在这片纯白的冰冷里,他不过是个会喘气的实验样本,连疼痛都成了需要被记录在表格里的、冷冰冰的数字。
————「测量室」————
“咚!”
一声震耳的巨响在测量室炸开,雨果的拳头狠狠砸在力量测量器的金属面板上。
那瞬间,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肌肉贲张,连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测量器发出刺耳的扭曲声,坚硬的合金表面像被重锤碾过的锡纸,深深塌陷下去,露出内部缠绕的电线,火花“噼啪”乱溅。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黏在皮肤上。
刚才挥拳的瞬间,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右臂,连耳膜都在嗡嗡作响——那股力量来得太猛,震得他现在还能感觉到骨头缝里的麻意。
靠在变形的测量器上滑坐下来时,后背撞到冰冷的仪器边缘,他才迟钝地感觉到疼。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面板上那个狰狞的凹陷,那里还残留着拳心的温度,和金属冷却后的凉意混在一起,格外分明。
周围的科研人员像被按了启动键的机器人,瞬间围拢过来。
有人手里的记录笔“啪嗒”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膝盖都在抖;
有人眼镜滑到鼻尖都顾不上推,只顾着把脸凑到测量器前,瞪着那个凹陷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还有人猛地抓住同事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皮肉里,声音发飘:“超、超出最大量程三个刻度……这不是人类能达到的力量……”
“快!测肌电!测肾上腺素!”领头的老研究员突然嘶吼一声,声音劈了叉,他扑到仪器旁,手指抖得连连接线都插不准,
好不容易把探头贴在雨果胳膊上,屏幕上的波形立刻像疯了一样跳动,红色的峰值线冲破刻度上限,直逼屏幕顶端。
“我的天……”有人捂住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这肌电反应……比职业运动员巅峰状态还强三倍……”
雨果低着头,没看他们。
他只是盯着自己的拳头,掌心还残留着金属的冷硬触感。
刚才那股冲劲里,藏着多少说不清的情绪啊——被当作实验体的压抑,对“数据”的抗拒,还有那点不想输给冰冷仪器的执拗……全都跟着拳头砸了出去。
直到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他才抬起头。视线穿过人群,落在窗外,阳光正好,落在楼下的草坪上,像块柔软的金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