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清溪县公安局审讯室。
单面玻璃后，路远凝视着审讯室内瘫坐在椅子上的李国富。
这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地产商人，此刻脸色惨白，额头上还带着被张卫国制服时撞出的淤青。
他的双手被铐在审讯椅上，肥硕的肚腩将名牌衬衫撑得几乎要裂开。
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路远问身旁的赵铁柱。
公安局长摇摇头，胡子拉碴的脸上写满疲惫，
咬死是去看朋友，不承认和那些杀手有关系。手机密码也拒绝提供。
路远的目光落在审讯桌上那部被证物袋封存的定制版Vertu手机上。
那是李国富最后的防线——里面存着他与赵家、与境外资金往来的全部证据。
让我进去。
路远突然说。
赵铁柱一惊：这不合规矩！您是副县长，又是当事人...
所以我才要亲自问。
路远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袖扣，将衬衫袖子一丝不苟地挽到手肘处，
放心，我只讲道理。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时，李国富猛地抬头，看到路远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又变成嘲讽
哟，路县长亲自来刑讯逼供？
路远在对面坐下，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
李总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国富瞥了一眼，脸色微变——那是省儿童医院昨晚的病危通知书，上面有小宝的名字和苏晓棠的签名。
你儿子要死了？关我屁事！
他啐了一口。
确实不关你的事。
路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雇佣的那个，包里会带着这种药？
他推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支标着Kcl的安瓿瓶。李国富的瞳孔骤然收缩。
氯化钾，10毫升静脉推注，三十秒内心脏停搏。
路远轻声说，看起来很像是医疗事故，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国富开始挣扎，手铐哗啦作响，
我要见律师！我要告你们非法拘禁！
路远突然笑了。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播放了一段视频——画面中，李国富正在那间农房里对穿白大褂的男人说，
记住，先换掉监护仪参数，再推药。要做得像那个野种自己心力衰竭...
李国富的脸色瞬间灰败如死，
这...这不可能！那里明明没有监控...
是没有。
路远关掉视频，
但你忘了检查白大褂口袋。我们的人放了个微型摄像头进去。
他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
李国富，你现在面临两个选择。第一，继续嘴硬，然后以故意杀人罪（未遂）被判死刑，至少无期——顺便说一句，你派去省城的那两个杀手已经在高速路口被抓了，他们很乐意指认你。
李国富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第二，
路远将一部手机推到他面前，
解锁你的Vertu，交出赵家通过你洗钱的所有证据。我保证你最多判十五年。
你...你休想！
李国富嘶吼道，
赵家不会放过我的家人！
路远叹了口气，又从公文包取出一张照片，
上面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正在某私立学校门口上车。
你儿子在昆明上国际学校，化名张浩，由你前妻的妹妹抚养。上周刚过生日，收到一块价值二十万的百达翡丽——用孙老七典当行的账户买的。
李国富像被抽了脊梁骨般瘫软下去了，
你...你怎么可能...
密码。
五分钟后，路远走出审讯室，将解开的手机交给等候多时的技术科民警，
立刻破解云端备份，重点查找近三个月与这个号码的所有联系记录。
他报出一串京城区号的电话号码。
赵铁柱跟上来，
路县长，李国富招了？
全招了。
路远揉了揉太阳穴，
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赵家不仅通过他洗钱，还让他秘密收购了县里三家民营医院，专门用来...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来电显示：林静。
路远刚接通，脸色就变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他的眼中燃起冰冷的怒火，
林静在省军区招待所被人投毒，刚洗胃脱离危险。
什么？！
赵铁柱大惊，
那里可是有武警站岗的！
有内鬼。
路远已经大步走向停车场，
通知张卫国，立刻启动预案！所有我们的人，全部进入紧急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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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省军区总医院特护病房。
路远轻轻推开房门时，林静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插着输液管。看到丈夫，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医生说是微量蓖麻毒素，发现得早...
路远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沙哑：是我的错。我低估了赵家的渗透能力。
不，是他们低估了你。林静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型U盘，投毒的服务员被我撞破时，落下了这个。里面是招待所所有入住人员的监控备份——包括昨天下午来访的省委办公厅王秘书。
路远眼神一凛。王秘书是林国栋的直属下级，也是...郑明书记的妻侄。
爸知道了吗？
林静摇摇头：他今早飞北京述职了。临走前跟我说...她突然压低声音，赵家老爷子病危，家族内部正在权力洗牌。现在的疯狂反扑，很可能是赵德彪派系的垂死挣扎。
路远若有所思。这时，他的加密手机震动起来。张卫国的信息：
Vertu手机破解完成。有重大发现，李国富与赵东升姨父的三次通话录音，提及清溪茶厂土地京都长老养老项目。已备份。另，李国华今晨5点秘密前往市里，疑似见郑明。
路远眯起眼睛。所有线索突然连成一线——赵家要的从来不只是搞垮他路远，而是清溪镇那块毗邻高铁站的茶厂土地！那里规划中的养老项目，将是赵家洗白巨额灰色资金的最佳载体！
静儿，我需要你帮个忙。
路远突然说，
联系你在中央纪委的同学，查一个项目备案号。
他报出一串数字，
要快，这可能是决胜关键。
林静立刻拿起床头的电话开始拨号。
路远则走到窗前，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
他知道，最后的决战即将到来——而战场，就在今天上午九点的县委常委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