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临危受命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王超家堂屋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王超惬意地靠在竹椅上，手里拿着一瓶，在这个时代罕见的橘子味塑料瓶汽水，是前几天拆盲盒的收获之一。
旁边的小凳上，还放着一小碟炒香的南瓜子，是之前秒杀的南瓜子自己炒制的。他慢悠悠地喝一口冰凉的汽水，感受着甜滋滋的气泡在口中炸开，再信手拈起几颗瓜子，用门牙轻轻一磕，“咔吧”一声，饱满的瓜子仁便落入舌间，满口生香。
他微眯着眼，享受着这忙里偷闲、无人打扰的静谧时光，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暂时被隔绝在了小院之外。就在他琢磨着下午是去河边试试新得的鱼竿，还是继续在家拆几个盲盒，看看能否再开出些，有趣又实用的东西时。
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近乎小跑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声略显焦躁和无奈的交谈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紧接着，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街道办的马主任一脸焦急、眉头紧锁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米粉加工组具体负责生产的街道干部老吴，以及脸色铁青、嘴唇紧抿的张保国。三人的表情，都凝重得像能拧出水来。
“王超同志，在家呢！可算找到你了！”马主任一进门就急匆匆地说道，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分贝，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匆匆赶路所致。
王超见状，心知必有要事，悄悄收起那小半瓶的汽水，站起身：“马主任，吴干事，张叔，你们这是……出什么事了？”他心中有些诧异，这三位一同上门，而且神色如此凝重，看来事情不小。
马主任重重地叹了口气，也没客气，自己拉了个凳子坐下，拿起蒲扇使劲扇了两下，似乎想驱散心头的烦躁。老吴和张保国也沉着脸，各自找了地方坐下，屋子里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马主任用扇子指了指老吴，语气沉重：“让老吴跟你说吧，唉，气死我了！咱们那米粉加工组，眼看越来越好，偏偏就有人要搞破坏！”
老吴是个四十多岁的干事，平时负责生产组的具体事务，为人还算踏实，此刻他一脸晦气，像是吞了只苍蝇般难受，开口道：“小王，别提了！咱们米粉加工组，出大乱子了！就坏在那几个新来的‘街溜子’手上！”
原来，之前街道为了解决那批有名的“街溜子”就业问题，本着“一个都不能少”、“治病救人”的精神，也顶着不小的压力，硬着头皮把其中五六个名声最差、最难缠的安排进了刚刚步入正轨、极需人手的米粉加工组。本以为有了正经工作，拿上工资，这些人总能收敛点性子，没想到却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几人简直成了生产组的“毒瘤”。
“那几个小子，根本就不是来干活的！是来当大爷的！”老吴越说越气，脸都涨红了，“安排他们干最轻省的切割或者捆扎的活儿，他们倒好，磨洋工、偷奸耍滑都是轻的！别人一天能切五十斤粉皮，他们磨蹭一天连二十斤都完不成，还净是次品！”
“说他们两句，还跟你嬉皮笑脸、顶嘴耍横，嘴里不干不净的！最可气的是，今天上午，有人发现他们居然趁休息的时候，躲在晾晒场旁边的角落里，一边抽烟一边抖腿吹牛，烟灰就那么随意弹落，风一吹，都飘到旁边晾着的米粉上了！”
“还有那个叫刘老四的，刚搬完东西，手黑得跟炭似的，也不洗，伸手就去抓要捆扎的粉皮，留下好几个乌黑的手印！这……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老吴气得手都有些发抖。
“这下好了，祸闯大了！”马主任接过话头，痛心疾首，“下午副食品厂的林科长，亲自带人来验收，一眼就看出好几批准备交付的米粉上，沾了可疑的黑点和污渍，当场脸色就沉下来了！直接把那几批货甩出来，全给我们退回来了！话也说得很重，说食品卫生是红线，这次是警告，下不为例！再发现一次类似问题，立刻取消合作！绝无二话！”
王超一听，眉头紧紧锁了起来。质量问题，尤其是食品卫生问题，是他一开始就反复强调的、加工组能否生存的生命线。一旦被合作方质疑甚至失去信任，之前所有人付出的努力、投入的资源、以及刚刚建立起来的希望，都可能瞬间崩塌。他也完全理解马主任他们为何如此焦急上火了，这不仅是经济损失，更是政治责任和信誉危机。
“我和老吴当时脸都没地方搁！回来就找那几个混小子算账！”张保国也愤愤地插话，他作为技术顾问，对产品质量看得比什么都重，看到自己参与制定、并严格监督执行的生产标准和卫生要求被如此肆意践踏，心里最不是滋味，感觉自己的心血都被玷污了。
“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居然还振振有词，说什么‘这点灰怎么了，吃不死人，吹吹不就没了’、‘干活哪有不脏手的，穷讲究啥’、‘又不是给你们自家吃’……简直，简直能把人气得蛋疼！油盐不进，混账透顶！” 张保国说得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
马主任双手一摊，满脸愁容与期待交织地看着王超，语气近乎恳求：“小王啊，现在就是这么个火烧眉毛的情况！加工组好不容易走上正轨，眼看着订单稳定，还能争取更多，厂里也对咱们初步建立了信任。”
“要是因为这几颗老鼠屎坏了整锅汤，之前的心血就全白费了！街道的脸也丢尽了，那二十多个指望这份工资养家糊口的工人怎么办？我和老吴商量了一下，我们俩去说教，那些小年轻是左耳进右耳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张师傅是技术指导，管生产流程、抓质量在行，但管人，尤其是管这种惫赖货，缺乏有效手段，他们也不怎么怕。我们思来想去，现在加工组里，甚至整个街道，恐怕就只有你，既有能力、有头脑，又让那些小年轻心里有点……有点摸不透，有点憷头。”
马主任这话说得比较委婉。王超如今在街道年轻人里名声很响，一方面是他“有本事”、“门路广”，另一方面，他之前不经意间展现出的沉稳气度和偶尔解决问题的果断手腕（比如之前精准判断车床故障），也让一些混不吝的小青年心里有点发怵，觉得他“看不透”，不敢轻易招惹。
老吴紧接着恳切地说：“小王，我们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为了咱们街道这第一个生产组能活下去，为了那二十多个老老实实干活的女工和青年不至于丢了饭碗，我们想请你暂时去加工组帮帮忙，挂个‘生产协调员’的名头，主要就是负责管住那几个人，把生产和质量抓起来！你放心，街道一定全力支持你！”
张保国也期待地看着王超：“超儿，这帮小子就得有个能镇得住的人来管！你张叔我支持你！”
王超看着眼前三人焦急而期盼的目光，又想到加工组里，那些勤恳工作的女工和青年，如果因为几个害群之马而失去工作，确实令人痛心。
他沉吟起来。这件事有风险，那几个街溜子不好管，弄不好会惹一身骚。但另一方面，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能更深入参与到街道集体事业中，真正掌握一部分管理权限和话语权的机会。如果能把这件棘手的事情处理好，他在街道乃至更高层面的分量将会大大增加，对未来事业的发展极为有利。
权衡利弊之后，王超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马主任，吴干事，张叔，既然组织信任我，街道需要我，这个担子我接了！”
三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喜色。
“不过，”王超话锋一转，提出了条件，“要我管，就得给我相应的权限和支持。第一，我需要街道的正式书面任命，名正才能言顺。第二，关于那几个人，必须约法三章，制定明确的奖惩制度，街道要给我执行制度的权力，不能我前面罚了，后面有人求情就作废。第三，初期可能需要投入一点额外的资源，比如设立质量奖励，激励老实干活的人，这部分可能需要街道支持，或者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一部分。”
马主任立刻拍板：“没问题！任命书我回去就让人写好盖章给你送来！奖惩制度你来定，我们全力支持，绝不说情！至于奖励……”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街道经费确实紧张。
王超适时开口：“奖励的物资我想办法解决一部分，就当是我个人对街道生产组的支持。但名义上，还是街道的奖励。”
马主任大喜过望：“好！小王，就按你说的办！需要街道怎么配合，你尽管说！”
事情定下，马主任和老吴又详细说了说那几个刺头的具体情况和目前加工组面临的其他一些细微管理问题，这才千恩万谢地告辞离开，急着回去准备任命书和协调各方。
张保国留了下来，拍了拍王超的肩膀：“超儿，有信心吗？那几个小子可不好弄。”
王超笑了笑，眼神里透着一丝锐利：“张叔，放心吧。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有脑子的。我有办法让他们服服帖帖地干活。”
他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一方面要立威，用严格的制度和不容置疑的执行力震慑住那几个刺头；另一方面也要施恩，用实实在在的物质奖励调动大多数人的积极性，孤立少数害群之马。
同时，还要借助张保国等老师傅的技术权威，和自己可能从系统物资中提供的“小恩小惠”（比如质量奖励可以是一些糖果、零食或者小日用品），来分化瓦解，建立新的秩序。
送走张保国，王超看着桌上那碟瓜子，已经没了悠闲的心情。他知道，一场硬仗就要开始了。这不仅是对他管理能力的考验，也是他能否在街道这个集体平台上站稳脚跟、进而谋求更大发展的关键一步。
他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意识沉入系统空间。他需要仔细清点一下手头可用的资源，看看哪些可以作为初期稳定人心、建立权威的“弹药”。那批尚未拆完的盲盒，或许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帮助。
第五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