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青芒杂志社的落地窗，在许棠的工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刚将获奖奖杯小心翼翼地放进公司橱窗，桌面上还残留着同事们送来的鲜花香气——毕竟是杂志社史上最年轻的金笔奖得主，这份荣光还没在办公室里散尽。许棠指尖摩挲着键盘，正想梳理《红粉佳人》后续的改编思路，身后就传来琦姐轻快又带着八卦的脚步声。
“棠棠，忙呢？”琦姐俯身在她桌前，眼角眉梢都透着好奇，“会客室有人找你，帅得很哦！对了，你俩昨天我走之后，没发生点啥吧？”
许棠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一顿，语气没好气：“啥也没有。”心里却泛起嘀咕，这大清早的，会是谁找她？
她关掉文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惑，整理了下衬衫领口，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大方得体，转身走向会客室。推开门的瞬间，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时，她还是愣了愣——居然是沈砚舟。
“沈先生，找我何事？”许棠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沈砚舟抬眸，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开门见山：“许小姐，哲远影视公司，我弟弟拜托我来和你谈《红粉佳人》的版权。”
许棠瞳孔微缩，脑海里立刻闪过三家竞标公司的名字，哲远确实在列。可她分明在昨天颁奖礼结束后，就第一时间和出价最高的尧舜公司签了合同。“抱歉，沈先生，《红粉佳人》的版权，我已经签给尧舜公司了。”她说完便起身，打算结束这场没必要的谈话。
可转身的瞬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的，沈总，我们昨天下午就已经签了正式合同。”
许棠的脚步猛地顿住，僵硬地转过头。门口站着的男人西装革履，眉眼间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涩，多了几分商场精英的沉稳，正是苏尧。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瞬间汹涌而来——三年前，她的第二人格林曦因为擅长模仿街舞，和苏尧走得极近，那份暧昧让林曦深陷其中。可她却意外听到，苏尧不过是借着林曦的特长“闹着玩”，甚至私下嘲笑林曦“傻里傻气，很好骗”。
原来，尧舜公司的老板，竟然是他。
“许小姐，我们好久不见了。”苏尧迈步走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伸手似乎想给她一个拥抱。
许棠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狠戾和拒绝：“合同都签了，苏总还有什么条款要补充吗？”
身后的沈砚舟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玩味，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就在这时，琦姐端着三杯茶推门进来，刚跨进门槛就察觉到空气里的微妙张力。她立刻打圆场，把茶放在几案上：“哎呀，大家都是旧相识，坐着聊，坐着聊！”说着，不由分说地把许棠按在沈砚舟和苏尧中间的沙发上，递了个“好好伺候这两位财神爷”的眼神，便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许棠坐在两人中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杯上，沉默不语。
苏尧指尖轻叩沙发扶手，语调平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分量，悠悠开口：“许小姐参与《红粉佳人》的编剧，这样对你的作品好。”许棠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抬眼时眼底的疏离未减，声音清冷如碎冰：“不用了，我很忙。”
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转圜余地。她随即扭过脸，目光落在沈砚舟身上，先前的冷硬褪去几分，添了些许难掩的焦急，轻声道：“真的抱歉，让沈先生空跑一趟。”沈砚舟深邃的眼眸锁住她紧绷的侧脸，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薄唇微抿，缓缓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许棠像是得到了赦免，几乎是立刻起身，拎起手边的包，脚步略显仓促地转身离开，裙摆扫过地毯，留下一阵极轻的声响。
会客室里只有沈砚舟和苏尧，空气像被无形的张力拉得紧绷，窗外的日光斜斜切进来，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明暗交界的线。
苏尧先开了口，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涩然，不像刚才在众人面前那般克制：“沈砚舟，三年前是你带着林曦走的。我知道我当时混账，说了那些混账话，等我反应过来想去给她道歉，车都开到她楼下了，却看见你把她护在副驾，油门一踩就没了踪影。”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眼底翻涌着懊悔，“我清楚三年前她和你住在一起，但我没忘，那时候的林曦看你的眼神，清明得很，没有半分依赖，更不像现在的许棠这样……”
话没说完，就被沈砚舟打断。他靠在沙发背上，姿态慵懒，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三年前我能带走她，三年后，说不定我还能。”
苏尧猛地抬眼，眸色骤然锐利，刚才的懊悔瞬间被不甘取代：“你别太自信。沈砚舟，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林曦不过是林晓棠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现在的许棠，你猜她是哪个？”他往前倾了倾身，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你能趁她脆弱的时候带走她一回，还能有第二回？”
沈砚舟闻言，非但没恼，反而缓缓勾起一抹更深的笑，那笑意不达眼底，却透着十足的掌控感。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动作从容不迫：“拭目以待。”
话音落下，他没再看苏尧一眼，转身径直走向门口。厚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又缓缓合上，留下苏尧一个人坐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指节不自觉地攥紧，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不甘、焦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