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声音叫整个拍卖大厅瞬间陷入寂静。
就连玄晔也愣住了——点天灯，也就意味着点灯者将不计代价的拿下这件拍品。
按修真界的规矩，天灯一旦点亮，其他竞拍者若继续跟价，在点灯者最终拍下物品后便可要求开生死擂台。
“师尊...”
白少珩站在窗棂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大厅里那些神色各异的人，银丝在帷帽下若隐若现。
“天剑宗点灯——还有人继续跟价吗！！”
四下无人敢应，拍卖师激动到声音都高亢了几分：“五十五万上品灵石一次！”
“两次！”
“等等——”
龙渊阁的长老起身拱手：“这天火灵魄对老夫的徒儿十分重要，天剑宗的道友可否卖老夫一个面子？”
“不可，它对我徒儿也很重要。”
白少珩的声音冷冽，手中灵剑出鞘，直指龙渊阁的席位：“若你有意，大可继续跟价，我——奉陪到底。”
“你...！！”
龙渊阁的长老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拍卖师见双方不再争执，连忙高唱道：“五十五万上品灵石三次！成交——恭喜天剑宗拍得天火灵魄！”
不多时，包厢门被敲响。
“仙师，在下是月盈楼的管事，来给您送拍下的宝物。”
门被打开，一个中年男子捧着那个赤红色的玉盒走了进来，查验无误后，管事又躬身退去。
玄七兴奋地直搓手：“娜娜，夜泷一族有救了！”
闻言。
白少珩握着茶盏的手骤然一僵。
他抿唇望向玄晔，却见他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收好吧，回去后我为你护法，争取早日炼化。”
“是，尊主！”
阿依娜的声音有些颤抖，她面露感激之色，跪了下来：“夜泷一族定当永远铭记白仙尊和您的恩情！”
“......”
不知为何。
白少珩忽然就觉得那缕火焰有些灼目，所幸有帷幕遮挡，没有人能够发现他的异样。
“楼主，天火灵魄到手，我们是先回去还是...？”
玄晔微微侧头：“仙尊以为呢？”
白少珩放下手中茶盏，声音平静而淡漠：“事既已办妥，就早些回去。”
“是。”
众人离开月盈楼，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
玄晔与白少珩并肩而行。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师尊今夜似乎有些异常，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直到他们回到重明楼，白少珩一言不发“砰”一声将玄晔挡在门外，他才终于确定——他的师尊，又生气了。
玄晔站在原地，快速将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捋了一遍，仍百思不得其解。
“师尊，是弟子又做什么惹您不开心了吗？”
“没有。”
“那弟子可以进来吗？”
“我累了，想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白少珩的声音很轻，却十分强硬。
玄晔站在廊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扉，满心无奈：“那师尊好好休息，弟子明日再来。”
“嗯。”
一直等到脚步声远去，白少珩才缓缓收回手。
他靠在门上，微微闭上双眼，心中的苦涩如同一团化不开的墨，在胸腔蔓延开来......
“阿晔……”
白少珩自嘲地笑了笑，他笑自己小心眼，更笑自己枉为人师...竟真的对弟子动了心。
明知不可仍为之，乃愚人也。
......
另一边。
玄晔坐在书案前，手中的笔落了又顿，在雪白的纸上晕开几道刺目的墨痕。
他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起身去了白少珩的院落，轻轻敲响了门：“师尊，您睡下了吗...弟子，有话想和您说。”
声音在夜里回荡许久，却迟迟没有等到回应。
玄晔心下一紧，推开门。
果然，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就连被褥都平整如初，没有丝毫被碰过的痕迹。
烛心冷透，只余下几滴蜡泪和一封残留有冷香的信笺。
他缓缓拿起信笺，小心展开，上面是一行端正的字体——我走了，勿念。
“师尊...”
夜风卷起纱帘轻轻摇曳。
玄晔顺着大开的窗户望去，那是一条万家灯火的长街，只是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留。
而在月盈城最大的酒楼之中。
白少珩正斜倚着窗，仰头将杯中清酒饮尽，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喉颈流下，浸湿了前衫。
“仙师......”
不知过了多久，店小二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了他，提醒道：“夜深了，本店要打烊了。”
白少珩揉了揉发痛的眉心，睁开了眼睛：“几时了？”
“子时三刻了。”
“嗯…”
“仙师，瞧您醉的厉害一直在念叨，小的就帮您通知了重明楼，这会儿想来...”
店小二的话还未说完，他便看见白少珩身形晃了晃，整个人就如一只雪白的飞蛾，跌落进无边又寂静的夜色里。
“仙师——！”
“师尊——！！！”
呼啸的风声里，他好像隐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而久违的失重感则是让白少珩想起自己第一次学御剑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不过没关系。
他是仙人，摔不死。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白少珩缓缓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玄晔近在咫尺的脸。
“师尊，您为何———”
尾音消弭在相触的唇间，连同着整个世界也一同陷入了无声。
玄晔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只知道白少珩的唇冰凉、柔软，还带着一丝清冽的酒香。
这一刻，所有的胆怯、借口、压抑、顾虑被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残存的理智再也无法抑制住那汹涌的妄念。
玄晔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低下头，反客为主般吻了回去。他手掌紧紧扣住白少珩的后脑，强迫他仰起头来，承受着这个炽烈而疯狂的吻。
白少珩的呼吸渐渐紊乱，指尖陷入玄晔的肩膀，却始终没有推开他。
二人唇舌交缠许久才渐渐分开。
他抵着白少珩的额头，哑着声音唤了一句：“师尊，您睁开眼看看我...”
白少珩长睫轻颤，缓缓睁开那双还有些迷离的眼睛。
“师尊，您是清醒着的吗？”
白少珩有些不敢直视玄晔炽热的目光，微微侧过脸去，可玄晔却不愿他逃避，轻轻捏过他的下巴，让两人四目相对。
“师尊，别躲着我。”
玄晔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我知道这对您来说可能太突然.....”
“阿晔。”
白少珩摇头，伸手轻轻点在他的唇上：“我知道，我明白，我亦心悦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