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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旧货市场比林风想象中还要大得多。狭窄的通道两旁挤满了摊位,上面堆放着各种老旧物品:褪色的瓷器、泛黄的书画、锈迹斑斑的金属器皿,甚至还有老式收音机和黑白电视机。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旧物的特殊气味,各种方言口音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林风缓步走在市场中,手中的罗盘微微颤动。自从进入这个市场,罗盘的指针就变得不稳定,时而快速旋转,时而轻微抖动,仿佛被无数股不同的能量干扰。

他按照小杨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卖镜子的摊位。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是个精明角色。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镜子和玻璃制品,从现代的梳妆镜到古老的铜镜,应有尽有。

“老板,看看镜子?都是老物件,有年头了。”摊主热情地招呼道。

林风假装随意浏览,目光扫过摊位上的物品。当他的视线落在一面椭圆形的木框镜子上时,胸前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这面镜子看上去很普通,木框有些破损,镜面也有几道细微的划痕,但林风能清晰地感觉到它散发出的异常能量——与李女士家那个雕像和小杨描述的镜子相似的能量。

“这面镜子什么来历?”林风故作随意地问。

摊主眼睛一亮:“您好眼光!这是民国时期的梳妆镜,据说原主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保存得相当完好。您要是喜欢,给个合适的价格就拿走。”

林风心中冷笑。这镜子顶多只有十几年历史,绝非民国旧物。但他没有戳穿,而是继续试探:“听说前段时间也有人从你这买了个类似的镜子?”

摊主表情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自然:“是啊,我这的镜子都很受欢迎。怎么,您也听说了?”

林风注意到摊主眼神中的闪烁,心中有数。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买下了一面普通的小铜镜作为掩护,然后看似随意地在市场中继续转悠。

经过仔细观察,林风发现这个市场中至少有四五个摊位在售卖类似的“问题物品”。这些物品看似普通,但都散发着那种特殊的异常能量,而且都被包装成“古董”或“民间艺术品”出售。

更让他警惕的是,这些摊位的布局似乎经过精心设计,形成了一个隐秘的风水阵。这个阵法不是传统的招财或化煞局,而是一种更加古老和隐秘的布局,目的是潜移默化地影响顾客的心智,让他们更容易被这些“问题物品”吸引。

“这个市场不简单。”林风心中暗忖。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接下来的几天,林风又接了几个委托,都是与从城南旧货市场购买的物品有关。有的是买了老式钟表后家中不断出现怪声,有的是收藏旧书画后家人接连生病。每个案例中,那些物品都散发着类似的异常能量。

林风小心翼翼地处理每一个案例,既帮助客户解决问题,又尽量避免引起市场方面的注意。他加强了对自身安全和隐私的保护,频繁更换见面地点,对陌生人更加警惕。

然而,那股隐藏在暗处的力量似乎并没有放弃对他的关注。一天晚上,林风从客户家返回时,明显感觉到有人跟踪。他故意绕进一条小巷,然后迅速躲在一个暗处。

片刻后,一个黑影悄悄跟了进来。就在对方经过的瞬间,林风突然现身,一把将其按在墙上。

“为什么跟踪我?”林风冷声问道。

那人挣扎着,但在林风精准的控制下无法脱身。令林风惊讶的是,这人不是想象中的凶恶之徒,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普通,面色惶恐。

“放、放开我!我没有恶意!”年轻人急忙解释。

林风稍稍放松力道,但仍保持警惕:“说清楚,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跟踪我?”

年轻人喘了口气,低声道:“是刘半仙...刘半仙让我跟踪您的。他说您抢了他的生意,要找出您的把柄...”

林风皱眉。刘半仙?那个天桥上的骗子?他有这个能力和胆量吗?

“说实话!”林风手上加了几分力。

年轻人痛呼一声:“真的!就是刘半仙!他给了我五百块钱,让我跟踪您,记录您每天都见了谁,去了哪里...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林风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和气息,判断他应该没有说谎。这让他更加困惑。如果只是刘半仙因嫉妒而派人跟踪,那之前的威胁电话和撬锁事件又是谁做的?

他放开年轻人,警告道:“回去告诉刘半仙,别再玩这种把戏。否则下次我不会这么客气。”

年轻人连连点头,狼狈地跑走了。

林风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明面上是刘半仙因嫉妒而找麻烦,但暗地里似乎还有另一股力量在关注着他。这两者之间有关联吗?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林风应约来到一家茶馆与客户见面。这是一个小型贸易公司的老板,办公室最近总是出现员工争执、客户流失的问题。

两人谈得很投机。客户对林风的分析和建议十分信服,当场预付了定金,约定周末去公司实地勘察。

告别客户后,林风独自在茶馆坐了一会儿,整理这几天的笔记和感悟。他注意到,经过这段时间的实践,自己对异能的掌控更加熟练了。现在不需要刻意集中精神,就能感知到环境中的能量流动和异常点。师父传授的风水知识也在实际应用中变得更加融会贯通。

“市井藏龙...”林风喃喃自语,忽然有所感悟。师父说的“龙”,是否指的就是这些隐藏在都市中的异常能量和神秘事件?而“地眼”,又是否与那个城南旧货市场有关?

他想起师父信中提到的“龙脉暗涌,地眼将开”,心中隐隐不安。如果那个旧货市场就是一个潜在的“地眼”,那么市场中流通的那些“问题物品”,就像是正在慢慢打开的“地眼”中泄漏出来的能量...

就在这时,林风的手机响起。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您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是林风先生吗?我姓周,是张建国先生介绍我联系您的。”

周?林风心中一动。师父信中提到的“秦姓之人”还没找到,现在又来了个“周先生”?

“周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林风谨慎地问。

对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焦虑:“林先生,我家里遇到了一些...奇怪的麻烦。张老板极力推荐您,说您是真有本事的人。不知能否请您来看看?报酬方面绝对让您满意。”

“什么样的麻烦?”林风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电话里不太方便说。如果您同意,我可以派车去接您,具体情况面谈。”

林风思考了一下。这个周先生语气诚恳,又是张老板介绍的,应该可信。而且对方明显是个有身份的人,否则不会开口就是“派车来接”。

“好吧。不过我明天下午才有空。”林风说。

“太好了!”周先生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明天下午两点,我派车到您住处接您。地址是...”

林风给了对方一个小区的地址,但不是具体的楼号和房间号。他仍然保持着必要的警惕。

挂断电话后,林风陷入沉思。这个周先生的突然出现是巧合吗?还是与他正在调查的事情有关?

他取出师父的罗盘,轻轻抚摸冰凉的盘面。忽然,罗盘上的磁针轻微颤动起来,指向了一个特定的方向——与他刚才通话时感知到的能量来源方向一致。

更让林风惊讶的是,这个方向与他之前感应到的几个“问题物品”的能量源方向相同,都是指向城市的东南区域。

那里是海市的富豪聚居区,也是许多大企业和机构的所在地。

林风站在窗前,望着城市远方的高楼大厦。夕阳的余晖为那些玻璃幕墙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看上去辉煌而神秘。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卷入一个越来越深的漩涡。从最初的天桥摆摊,到现在的豪门委托;从简单的风水调理,到神秘的能量异常事件...一切似乎都在向着某个未知的方向发展。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城南旧货市场的秘密,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的周先生...这些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

林风轻轻摩挲着胸前的古铜钱,感受着它传来的微弱温热。这个师门传承的信物似乎在提醒他,前方的道路既充满危险,也蕴含着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师父,您说的‘市井藏龙’,指的究竟是什么?”林风望着远方,轻声自语,“而那个‘地眼’,又将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夜幕缓缓降临,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在这片璀璨的光海之下,无人知晓正在酝酿着怎样的暗流。

而林风站在窗前,仿佛听到了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

海市的秋雨,总带着一股洗不净的尘霾味,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棂。林风坐在新居的窗前,指尖拂过师父留下的罗盘。冰凉的触感下,那微弱的、几不可察的悸动仿佛是他的心跳,与这座庞大城市的混乱脉搏隐隐共振。

几天前替张建国化解店铺危机带来的名声,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正缓缓扩散。他不再需要终日枯守天桥,预付费手机的铃声偶尔会打破小屋的寂静,带来新的委托和微薄的收入。生活似乎正朝着一条勉强算是安稳的轨道滑去。

但林风心中的弦却始终紧绷着。刘半仙阴鸷的眼神、深夜无声的电话、门口被撬动的细微痕迹,还有那只被封在鞋盒里,偶尔会在万籁俱寂时发出轻微嗡鸣的黑色石雕……所有这些都像潮湿空气里的霉菌,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悄然滋生。

手机响起,是一个本地号码。林风深吸一口气,接通。

“请问,是林风林大师吗?”一个年轻女声,语调急促,带着一种竭力维持却仍濒临崩溃的矜持。

“我是。您是哪位?”

“我姓王……张建国张老板给了我您的号码。我……我遇到些麻烦,需要您帮忙。”女人的声音里透出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恐惧,“我快受不了了,总是做噩梦,很可怕的噩梦……醒了也觉得屋里……屋里好像有别人。”她的话语有些凌乱,“我试过很多方法,都没用。张老板说您是真有本事的人……”

林风没有立刻答应。经过石雕一事,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尤其是通过熟人介绍的委托,多了几分审慎。“王小姐,您所说的噩梦和感觉,大概持续多久了?最近家里或身边有没有添置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回忆。“快两个月了。东西……好像没什么特别……哦,好像就是那时候,我生日,一个朋友送了个很精致的复古娃娃,我很喜欢,就放在卧室的梳妆台上了……”

娃娃? 林风的心微微一动。联想之前李女士的雕像和小杨的镜子,某种模式似乎正在浮现。

“王小姐,电话里很难判断具体情况。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上门初步查看一下,不收取费用。如果确实有问题,再谈后续,您看如何?”

“好!好!谢谢您!您什么时候方便?今天可以吗?”女人的声音立刻充满急切的期待,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约定好时间,林风看了一眼地址,是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个着名高档公寓区。他简单准备了罗盘、古铜钱和几样基础的净化物,想了想,又将那枚温养过的铜钱贴身放好。

一小时后,林风站在一扇厚重的雕花防盗门前。门铃响起片刻,门开了。一位年轻女子出现在门口,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穿着昂贵的家居服,但妆容掩盖不住眼下的青黑和眉宇间深刻的焦虑。她身后是装修奢华的客厅,水晶灯璀璨,地毯柔软,但整个空间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清和压抑。

“林大师?快请进。”王小姐侧身让林风进门,眼神在他朴素的衣着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但很快被更强烈的求助欲覆盖。

“叫我林风就好。”林风微微颔首,踏入玄关的瞬间,他感到一股微弱的、阴冷的气息拂过皮肤,像是打开了久未通风的地下室。他手中的罗盘指针不易察觉地轻轻一颤。

王小姐的公寓很大,复式结构,价值不菲。但她显然无心炫耀,直接引着林风走上二楼卧室。“就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几乎每晚都做噩梦,内容都差不多……很黑,很冷,有小孩在哭,还有……还有人在看着我……”她语速很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醒了也觉得心跳得厉害,总觉得房间里不止我一个人,开灯检查又什么都没有。我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只是神经衰弱,开了安眠药,但吃了药噩梦反而更清晰……”

她推开卧室的门。浓郁的香薰味道扑面而来,试图掩盖什么似的。卧室同样极尽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但厚重的窗帘紧闭着。床上用品凌乱,显示着主人糟糕的睡眠。

林风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房间。气场滞涩而阴冷,与客厅如出一辙,但浓度更高。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欧式梳妆台上那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物件上。

那是一个约莫三十公分高的复古洋娃娃。金色的卷发,瓷白的脸颊,湛蓝的玻璃眼珠,穿着精致的蕾丝裙子,看起来昂贵又逼真。它被摆放在梳妆台正中央,像一个小小的女王。

但在林风的感知中,那个娃娃周身缠绕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令人极度不适的黑色怨气。它是整个房间阴冷气场的核心源泉。

王小姐见林风盯着娃娃,勉强笑了笑:“很可爱吧?我朋友特意从国外带回来的古董娃娃,说能带来好运……”

林风没有回应她的感慨,他缓步走向梳妆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娃娃身上。越是靠近,那股阴冷怨气越是刺骨。胸前的罗盘震动明显加剧。

“王小姐,您说的那位朋友,最近还好吗?”林风背对着她,忽然问道。

“啊?”王小姐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她……好像也挺不顺的,前段时间出国散心去了。您怎么问起这个?”

林风没有回答。他在梳妆台前站定,伸出手指,缓缓探向那个笑容甜美的娃娃。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娃娃瓷制手臂的瞬间——

嗡!

一股强烈的、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尖刺,猛地顺着他的指尖窜入!林风闷哼一声,触电般缩回手,脑中一阵剧烈的刺痛!

与此同时,无数混乱而恐怖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冲入他的脑海:

——一双苍白干瘦的手,在昏暗的烛光下,用沾着暗红色颜料的笔,在娃娃空洞的眼珠背后绘制着扭曲的符文……

——一个黑暗的房间,许多模糊的人影跪拜着,中央祭坛上摆放的正是这个娃娃,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败的甜腻气味……

——一个穿着旧式洋装的小女孩抱着娃娃,在空旷的大宅里奔跑,发出凄厉的哭喊……

——王小姐在睡梦中惊恐地蜷缩,那个娃娃静静地站在梳妆台上,湛蓝的玻璃眼珠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仿佛在凝视……

画面支离破碎却充满冲击力,夹杂着怨毒的咒语吟诵和凄楚的哭泣声。剧烈的头痛让林风几乎站立不稳,他不得不扶住梳妆台边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林大师?您怎么了?”王小姐被他剧烈的反应吓到了,惊慌地问道。

林风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脑中的嗡鸣。他转过头,看着王小姐,眼神锐利得让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王小姐,”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冲击而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您做的噩梦,是不是总梦到冰冷的房间、孩童的哭泣,还有……被窥视的感觉?”

王小姐的眼睛瞬间瞪大,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嘴唇颤抖着:“你……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跟人说过细节!”

“不仅仅是噩梦。”林风指向那个娃娃,语气沉凝,“您精神恍惚、心悸不安、甚至健康下滑,根源都在它身上。这根本不是什么带来好运的古董,而是被人用邪法炼制过的‘怨傀’,上面附着着极强的怨念和恶意。它正在不断吸食您的精气神,干扰您的魂魄。”

他每说一句,王小姐的脸色就白一分,最后几乎面无人色。她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她曾觉得“可爱”的娃娃,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恶心。

“不……不可能……是莉莉送我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喃喃自语,拒绝相信。

“或许您的朋友也并不清楚它的真正来历,或许她也是受害者。”林风想起脑海中闪过的那个跪拜场景,“但无论如何,这东西绝不能留。而且……”

他顿了顿,回想起画面中那个绘制符文的苍白之手和黑暗的祭坛,语气更加凝重。

“制作这种东西的地方和手法,都极其阴邪。送您娃娃的人,近期运势恐怕也早已一落千丈,甚至可能已遭反噬。”

王小姐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的认同:“莉莉她……她最近确实很不顺,公司破产,未婚夫也和她分手了,所以才出国……”

这一刻,她终于彻底相信了林风的话。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看着那个娃娃,仿佛看着一条毒蛇。

“林大师!求求您!快把它拿走!处理掉!多少钱我都付!”她几乎是尖叫着,崩溃地恳求道。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变大了,密集地敲打着玻璃,仿佛在为卧室里这诡异的一幕伴奏。

梳妆台上,洋娃娃依旧甜甜地笑着,湛蓝的玻璃眼珠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无声地凝视着房间里惊恐万分的主人,和那个能看穿它邪恶本质的不速之客。

林风能感觉到,缠绕在娃娃身上的那股怨毒能量,似乎因为被识破而变得更加活跃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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