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东头,一座由某种暗褐色巨兽骨骼搭建而成的三层阁楼格外醒目,门前悬挂着一面狰狞的兽首旗,正是“斩妖阁”的据点。此刻,阁楼前颇为热闹,不少气息彪悍的修士聚集于此,修为多在元婴至化神之间,甚至有两三位炼虚初期的修士坐镇,显然都是为了那真龙遗骸的探索名额而来。
一位身着斩妖阁服饰、面容冷峻的化神后期执事,正站在高处,声音洪亮地宣布着招募条件:
“……龙骸所在,凶险异常,非实力强横、精通阵法或肉身坚韧者不可入!凡欲加入我斩妖阁探索队者,需通过三层考验!第一,承受‘仿龙威域’一炷香时间而不倒!第二,击破‘百炼妖骨靶’!第三,展示一项独门秘技,或缴纳等价宝物作为抵押!通过者,不仅探索所得可按贡献分配,我斩妖阁更额外奉上‘化龙丹’一枚,助长气血,淬炼体魄!”
条件颇为苛刻,但“化龙丹”与龙骸探索的机会,依旧让许多修士趋之若鹜,纷纷上前尝试。那“仿龙威域”乃是以阵法模拟龙威,虽不及真正龙骸的万一,却也令不少元婴修士面色发白,踉跄退出。能坚持下来的,十不足一。
陈凡远远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这斩妖阁的考验于他而言,如同儿戏。他无意与这些人组队,平添掣肘。
他悄然离开营地,来到无人之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向着摊主所指的“龙骨坟场”核心区域蔓延而去。
甫一接触那片区域,一股磅礴、苍凉、带着无尽威严与暴戾的恐怖意志,便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冲击而来!
真正的龙威!
这股龙威,远比斩妖阁那仿制品的威力强横千百倍!其中蕴含的不甘、愤怒、以及一丝亘古长存的霸道,足以让寻常炼虚修士神魂战栗,寸步难行!虚空在这股威压下都显得粘稠凝固,法则紊乱。
然而,这股足以碾碎星辰的龙威,在触及陈凡周身那无形的混沌道域时,却如同怒涛拍击在亘古礁石之上,虽激起道道涟漪,却难以撼动其分毫。混沌包容万物,这龙威虽强,亦被其轻易化解、吸收,反而成了滋养道域的一丝养料。
“果然不凡。”陈凡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陨落不知多少万年的太古真龙,仅凭残留的威压便有如此气象,其生前实力,恐怕已超越寻常合道,直逼那传说中的境界。
他不再犹豫,一步迈出,身形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混沌流光,无视那滔天龙威,径直朝着威压的源头而去。
越往深处,景象越发骇人。
大地呈现出诡异的暗金色,仿佛被龙血浸染。随处可见巨大如山脉的龙骨碎片,有的斜插在大地,有的横陈于虚空,散发着莹莹宝光,历经万古而不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龙气,这些龙气极具侵略性,若是寻常修士在此久待,恐怕会被龙气侵染,要么爆体而亡,要么逐渐妖化,失去自我。
陈凡甚至看到几具不久前陨落于此的修士尸体,他们肉身完好,但神魂已然破碎,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显然是被龙威直接震碎了元神。
他还遇到了一些被龙气滋养异变的妖物。有通体覆盖骨甲、形如蜥蜴却生有龙角的“龙蜥”,有由纯粹龙气与怨念凝聚而成的“龙煞幽魂”,更有一些此地原生、但已被龙威催化得狂暴无比的星骸古兽。这些妖物实力不俗,大多在化神层次,其中几头首领甚至堪比炼虚。
它们感应到陈凡这个“异类”闯入,纷纷咆哮着扑杀而来。
陈凡并未动用大法力,只是并指如剑,随意点出。混沌寂灭指的指风过处,无论是坚硬的骨甲龙蜥,还是虚无的龙煞幽魂,亦或是狂暴的古兽,皆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无声无息地湮灭,还原成最本源的龙气与能量,被混沌道域悄然吸收。
他一路行去,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妖物辟易,龙威退散。
约莫前行了数万里,穿越一片由巨大肋骨形成的、如同天然迷宫的峡谷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无比广阔的盆地中心,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骸骨,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骸骨匍匐在地,骨架依旧保持着某种挣扎向上的姿态,通体呈现出暗金色,宛如神金铸造,散发着永恒不灭的光泽。其长度,粗略看去,竟有数万里之巨!一根肋骨,便如同一道横亘天地的山岭!头颅虽已血肉无存,但那空洞的眼窝依旧俯瞰着大地,带着无尽的威严与一丝……凝固的不甘!
仅仅是凝视这具骸骨,陈凡便能感受到一股源自生命层次的压迫感。这绝非寻常真龙,很可能是龙族中的皇者,甚至可能是……始祖级别的存在!
在骸骨周围,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扭曲空间的暗金色力场,那便是最核心的龙威领域。力场之内,隐约可见几道身影正在艰难前行,身上闪烁着各色法宝光华,显然是其他大势力派出的顶尖高手,已然先一步抵达此处,正在尝试接近龙骸本体。
陈凡的目光,却并未完全被这宏伟的龙骸吸引。他的万象星瞳微微闪烁,穿透那浓郁的龙威与力场,落在了龙骸头颅眉心处,一个并不起眼,却让他道心微动的痕迹之上。
那是一个……仿佛被某种极致黑暗、蕴含着“归墟”与“吞噬”真意的力量,所侵蚀出的孔洞!
孔洞边缘,龙骨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与腐朽迹象,与周围暗金不朽的龙骨形成鲜明对比。
这股黑暗、归墟的气息,陈凡并不陌生。
与那“噬星者”的力量,同出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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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清晰地映照出那具宏伟的太古真龙遗骸,以及陈凡发现龙骸眉心处那被黑暗力量侵蚀的孔洞。
金书老头书页震动,发出惊呼:“噬星者的痕迹!果然和这群鬼东西有关!一头太古真龙皇者,竟然是被噬星者的力量杀死的?这……这起码是超越了合道层次的存在啊!”
陈长安的目光凝视着水镜中那个侵蚀孔洞,眼神深邃如渊,仿佛透过万古时空,看到了那场惨烈大战的一角。
“龙皇陨落,噬星为因。”
“遗骸眉心,道痕犹存。”
“此中因果,渐次分明。”
他的指尖,在星图棋盘上,轻轻点向了代表古妖星域的那片区域,一缕极其细微的黑暗气息,自棋子下方弥漫开来,与代表陈凡的棋子散发出的混沌光华,形成了无声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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