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我‘赤足仙’看上了。”
“你们，可以滚了。”
女子声音慵懒，带着几分醉意，却如同无形的律令，响彻在寂静的山谷中。
那缠绕陈凡的法则锁链应声崩碎，化为点点光雨消散。陈凡落回地面，体内翻腾的气血与道源在太初之光流转下迅速平复，他目光惊疑地望向谷口那道赤足倚坐的窈窕身影。
空中，那本符文书籍虚影剧烈闪烁起来，监察使者周身纯白光芒明灭不定，内部纠缠的黑气似乎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躁动了一瞬。他那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那是……忌惮？
“赤足仙！你……越界了！此乃议会管辖区域，此人为登记在册的非法偷渡者！按《基本法》……”
“呸！”被称为赤足仙的女子毫不客气地打断，又仰头灌了一口酒，随手用破碎的战裙袖口擦了擦嘴角，嗤笑道：“少拿你们那套破法来唬人。老娘在这片遗弃之地喝酒睡觉的时候，你们议会还在玩泥巴呢。”
她晃悠悠地站起身，赤足踩在暗红的大地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某种玄妙的韵律上，与整个战场的煞气共鸣。“这人身上有‘源初’的味道，虽然淡得可怜，但也不是你们这些铁皮罐头有资格处理的。老娘带走了，有意见？”
她最后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但那双眼眸抬起时，其中再无半分醉意，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一丝潜藏的、足以焚天煮海的狂野！
两名暗金铠甲卫士手中长戟微微低垂，似乎接到了某种指令，不敢妄动。
监察使者沉默了片刻，那书籍虚影的光芒缓缓收敛，他周身的白光也稳定下来，只是内部的黑气依旧纠缠不休。他深深地“看”了赤足仙一眼，又扫过陈凡，冰冷道：“赤足仙，此人关系重大，议会必将记录在案。你……好自为之。”
说完，不再停留，身影与书籍虚影一同缓缓淡化，最终彻底消失在空中。两名铠甲卫士也随之化作流光离去。
来得快，去得也快。显然，这“赤足仙”的名头，在这诸天战场，有着极大的威慑力。
山谷中重归寂静，只剩下昏黄的天光，以及那弥漫不散的惨烈煞气。
赤足仙打了个哈欠，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几只烦人的苍蝇。她拎着酒葫芦，晃晃悠悠地走到陈凡面前，一双清澈却仿佛能洞穿虚实的眸子上下打量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啧啧，玄黄-347……多少年没闻到来自那个旮旯的味道了。”她吸了吸鼻子，像在品鉴什么稀世佳酿，“还是个炼虚的小家伙，居然能凝出带‘源初’味的道种？摇光那家伙，倒是捡到宝了？不对，他好像已经嗝屁了……”
她话语跳跃，仿佛自言自语，却句句都让陈凡心头震动。她不仅知道他的来历，似乎还认识摇光星君？！
“晚辈陈凡，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陈凡压下心中惊涛，郑重拱手行礼。不管对方目的为何，刚才确是救了他。
“免了免了。”赤足仙随意摆摆手，又将酒葫芦递过来，“喝一口？”
陈凡微微一愣，看向那朱红色的葫芦。葫芦看似普通，但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并非寻常酒液，而是一种……极度凝练、仿佛由无数法则碎片与本源能量酿造的琼浆！其散发出的道韵，比他见过的任何灵丹妙药都要浓郁百倍！
他没有犹豫，接过葫芦，仰头灌了一口。
酒液入喉，并非辛辣，而是化作一股难以形容的洪流，瞬间冲入他的四肢百骸，涌入识海道种！
轰！
陈凡只觉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宇宙爆炸，星辰生灭，万法归墟！无数破碎的法则感悟、天地至理，如同决堤的江河，强行涌入他的意识！这酒，竟是在以最霸道的方式，为他洗礼道基，灌输对此界法则的理解！
他体内的混沌道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太初之光暴涨，贪婪地吸收、消化着这股磅礴的“法则之酒”！
剧痛与明悟交织，他的气息在剧烈波动中，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厚重！对此方天地那无处不在的压制与排斥，感应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开始找到一种更深层次的、并非“借煞”躲避，而是真正去“理解”并“适应”其规则的途径！
半晌，陈凡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混沌星辉流转，气息赫然稳固在了炼虚初期巅峰，距离中期仅一步之遥！而且对力量的掌控，对周遭环境的感知，都提升了一个大层次！
这口酒，堪比数十年苦修！
“好酒！”陈凡长舒一口气，由衷赞道，将酒葫芦递还。他能感觉到，这一口酒的价值，无法估量。
“有点意思。”赤足仙接过葫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寻常炼虚，喝我这一口‘万法酿’，不昏睡三天三夜，也得道基震荡。你小子，底子厚得不像话。”
她收起葫芦，不再提酒的事，而是歪着头看着陈凡：“小家伙，说说吧，怎么惹上议会那群疯狗的？还带着‘噬星之牙’那帮阴沟老鼠的臭味？”
陈凡心中再震，对方连他沾染了噬星之牙的气息都能察觉？他略一沉吟，便将如何得到摇光传承，如何进入归墟之眼，遭遇噬星者与星神宫之敌，最终开启星门，以及那缕黑暗气息随之潜入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关于自身混沌道种的奥秘，则一语带过。
“星门……果然是那里。”赤足仙听完，并无太多意外，只是眼神略显悠远，“摇光那倔驴，到底还是把他选中的人送过来了。只是没想到，还附赠了一份‘小礼物’。”
她指的是那缕黑暗气息。
“前辈认识摇光星君？”陈凡忍不住问道。
“认识？算是吧。”赤足仙撇撇嘴，“一起喝过酒，打过架，也吵过架。那家伙满脑子秩序星辰，固执得要死，最后非要一个人去堵枪眼，拦都拦不住，蠢货一个。”
她语气随意，但陈凡却能听出那话语深处隐藏的一丝复杂情绪。
“那这诸天战场，还有监察议会……”陈凡想了解更多。
“打住。”赤足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小家伙，问题太多。这破地方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你现在只需要知道几点。”
她伸出三根白皙的手指：
“第一，这里叫‘万法凋零之地’，也叫‘诸天坟场’，是无数宇宙、无数纪元碰撞、征伐、毁灭后留下的垃圾堆，也是……最后的试炼场。监察议会是这里目前明面上最大的秩序维护者，也是一群……嗯，不太可爱的家伙。”
“第二，你身上有‘源初’气息，还有摇光的印记，更被‘噬星之牙’盯上，在这里就是块唐僧肉，谁都想咬一口。跟着我，暂时安全点。”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凑近了些，带着酒气的呼吸几乎喷在陈凡脸上，眼神促狭，“我救你，是因为你有趣，而且可能帮我做件事。所以，从现在起，你欠我一条命，外加一个人情。懂？”
陈凡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容，感受着那看似慵懒实则深不可测的气息，平静地点了点头：“懂。”
他从不认为天上会掉馅饼。有所予，必有所求。这很公平。
“很好。”赤足仙满意地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小家伙，带你去个地方。老是待在这破战场吸煞气，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她转身，赤足踏地，向着战场遗迹的更深处走去，步伐依旧慵懒，却缩地成寸，速度奇快。
陈凡深吸一口此地独有的、混杂着煞气与腐朽法则的空气，迈步跟上。
前路依旧未知，但至少，他在这危机四伏的诸天战场，找到了一个暂时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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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
水镜依旧混沌，但金书老头却兴奋起来：“赤足仙！哈哈哈，原来是这个疯婆娘！有她在，小子暂时安全了！不过她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人情可不好还啊！”
陈长安看着水镜中那一前一后消失在遗迹深处的身影，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朱红色的葫芦虚影，轻轻摩挲着。
“万法凋零，诸天坟场……”
“故人之后，因果再续。”
“饮下此酒，便真正入了此局。”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层层迷雾，落在了那赤足女子身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这盘棋，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读者老爷们一定要催更点赞评论，小弟在这里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