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陈凡与墨星阁主并肩立于星陨阁那艘标志性的星辰飞舟船首,穿梭于浩瀚星海之中。飞舟并未进行空间跳跃,而是以一种恒定的速度行驶,仿佛在感受着这片古老星域最后的宁静。
“陨星古垒,并非天然形成。”墨星阁主望着前方逐渐显现轮廓的庞大阴影,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传说在不可考究的太古年代,曾有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于此激战,打碎了无数星辰,其残留的杀意、道则与星辰碎片,历经无穷岁月,最终凝聚成了这座横亘于星海之间的古老壁垒。它既是屏障,也是……路标。”
陈凡极目远眺。
那所谓的“古垒”,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城墙,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由无数破碎星辰、巨大骸骨、锈蚀神兵以及凝固的毁灭性能量混合而成的混沌地带!它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色泽暗沉,散发着苍凉、死寂而又危险的气息。仅仅是远远望去,便能感觉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压抑。
而在那片混沌地带的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由星辰尘埃凝聚而成的广袤平台上,此刻已是光华璀璨,人影幢幢。
来自诸天万界,不同种族、不同道统的飞舟、宫殿、乃至某些强大生灵的本体,已然按照某种默契,分区域停泊。磅礴各异的气息冲霄而起,将这片死寂的星空渲染得如同鼎沸的闹市。
星海阁的星辰楼船,星神宫的星辉神辇,药神宗的青木仙舟,幽冥血海的狰狞骨舰,石灵圣山的浮空山岳,巨灵界的战争堡垒……以及许多陈凡未曾见过,但气息丝毫不弱于前者的奇异座驾。
化神修士多如牛毛,炼虚大能的气息亦不下数十道,隐晦地散布在各处,如同定海神针。更有几道气息,深沉如渊,仿佛与这片古星空融为一体,那是不朽层次的存在,虽未真身降临,却也投下了关注的目光。
陈凡与墨星阁主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骚动,但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瞬间便聚焦了过来。尤其是落在陈凡身上时,那些目光中蕴含的意味复杂难明——好奇、审视、忌惮、战意,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
“看,是陈凡!”
“他就是此届天骄战的魁首?气息果然深不可测。”
“听闻他前几日在流霞星域,隔空便碾死了幽冥血海三名元婴,其中还有持着‘血煞幽冥梭’的幽骨老人!”
“哼,不过是仗着修为碾压罢了,若在太古星路遇到真正的古星域天骄,未必能讨得好。”
“他身旁那是星陨阁的墨星阁主吧?看来星陨阁对他极为看重。”
议论声在神念交织中悄然传递。
墨星阁主对此视若无睹,驾驭飞舟,径直驶向星陨阁划分到的区域。那里,已有数艘制式相似的飞舟停泊,见到墨星阁主,纷纷亮起信号以示迎接。
飞舟停稳,陈凡与墨星阁主刚踏上平台,几道身影便迎了上来。
为首者是一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普通,眼神却温润如玉的中年男子,其气息与墨星阁主相仿,皆是炼虚境,正是星陨阁此次探索队的另一位领队,玄玑阁主。
“墨星,陈客卿,你们来了。”玄玑阁主微笑颔首,目光在陈凡身上停留一瞬,闪过一丝讶异,“陈客卿修为愈发精进了,看来万法殿三年,收获匪浅。”
“玄玑阁主过奖。”陈凡拱手回礼。
在玄玑阁主身后,还跟着数名气息强横的化神修士,有男有女,皆是人中龙凤。他们看向陈凡的目光,同样带着好奇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比较之意。这些都是星陨阁培养的核心天骄,亦将参与此次星路探索。
“陈客卿,久仰大名。”一名背负长剑,气质凌厉如出鞘神兵的青年率先开口,他乃是星陨阁年轻一代剑道第一人,剑无痕。
“妾身月璇,见过陈客卿。”一名身着月白长裙,容颜清丽的女子微微欠身,她周身有清冷月辉流淌,气息缥缈。
其余几人也纷纷自报家门,态度或热情,或矜持,或平淡。
陈凡皆一一回礼,不卑不亢。他能感觉到,这几人实力极强,虽不及星澜,但也相差不远,皆是化神境中的顶尖人物。星陨阁底蕴,果然深厚。
就在众人寒暄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陈凡道友,别来无恙。”
只见药尘在一名药神宗长老的陪同下,袅袅娜娜地走来,依旧是那般空灵出尘,所过之处,药香弥漫,引得不少人侧目。
“药尘仙子。”陈凡点头致意。
“星路凶险,莫测难料。若有机会,你我或可同行,相互照应。”药尘浅笑嫣然,当众释放出善意。她此言一出,周围不少人都露出异色。药神宗传人主动邀约,这可是极大的面子,也侧面印证了陈凡的实力与价值。
陈凡略一沉吟,并未拒绝:“若机缘巧合,自无不可。”
药尘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与自家长辈离去。
药尘刚走,另一侧便传来一声冷哼。
只见幽冥血海的阵营中,冥珏正眼神阴鸷地盯着陈凡,其身旁站着一名气息更加幽深恐怖的血袍老者,那老者目光扫过陈凡,如同毒蛇舔舐,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石灵圣山那边,也有几道不善的目光投来。
陈凡对此视若无睹,蝼蚁之吠,何须在意。
他的目光,反而投向了平台最前方,那片最靠近陨星古垒混沌地带的区域。那里,人数最少,但每一道身影,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星神宫的队伍前方,星澜赫然在列,他并未看陈凡,而是凝视着前方的古垒,周身星辉内敛,气息比天骄战时更加沉凝。在他身旁,还有几名同样气息强大的星神宫弟子,以及一位笼罩在朦胧星辉中的身影,那是一位星神宫的炼虚长老。
除了星神宫,那片区域还有几个小团体,人数不多,但个个气度非凡,有的周身佛光普照,有的妖气冲天,有的则如同深渊般不可测。这些都是来自其他顶尖不朽道统,或是某些隐世古族的天骄,其实力,恐怕都不在星澜之下。
“看到了吗?陈客卿。”墨星阁主传音道,“那片区域,才是你此行真正的对手。太古星路连接的古星域,并非只有我们这一方宇宙。那些,很可能便是来自其他宇宙,或其他失落时代的绝顶天骄。”
陈凡眼神微凝,缓缓点头。他能感觉到,那几人身上散发出的道韵,与中央星域常见的星辰、五行、阴阳等大道迥然不同,更加古老、更加奇异,也……更加危险。
就在各方势力基本到齐,平台上气氛愈发凝重之际。
轰隆——!
前方那死寂的陨星古垒,猛然震动起来!
无数星辰碎片簌簌抖动,凝固的毁灭性能量开始沸腾!在古垒最中央,那片最为混沌、最为黑暗的区域,一道巨大的、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破碎法则强行糅合而成的光门,缓缓撕裂虚空,显现而出!
光门之内,并非寻常的空间通道,而是呈现出一种光怪陆离、色彩无法形容的扭曲景象,仿佛通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维度。一股苍茫、古老、混杂着无数陌生法则与生命气息的洪流,自光门中汹涌而出,席卷整个平台!
太古星路,通往未知古星域的门户,于此洞开!
高台之上,数道属于不朽层次的浩瀚意志交织,最终化作一道宏大的道音,响彻在所有参与者心神之中:
“星路已开,各凭机缘!”
“三月之后,门户将闭。逾期不归者,后果自负!”
“入!”
一个“入”字落下,早已准备多时的各方势力,瞬间动了!
嗖!嗖!嗖!
一道道遁光,如同离弦之箭,争先恐后地射向那巨大的扭曲光门!星神宫、药神宗、幽冥血海、石灵圣山……各大势力的天骄与护卫,纷纷投入其中,身影被那光怪陆离的色彩吞没。
“陈客卿,保重!”墨星阁主与玄玑阁主同时看向陈凡。
“诸位,星路再会!”陈凡对剑无痕、月璇等星陨阁同门微微颔首。
下一刻,他一步踏出,身形化作一道混沌流光,不疾不徐,却后发先至,越过许多争先恐后的遁光,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径直没入了那扇通往未知的扭曲光门之中。
光芒一闪,身影消失。
新的征途,始于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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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映照出陈凡毅然踏入星路光门的最后景象,以及那光门之后,无法窥探的混沌与未知。
金书老头书页安静下来,喃喃道:“进去了……小子,可得全须全尾地回来啊……”
陈长安执棋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仿佛穿透了水镜,落在了那扇光门之后,那片连他的推演都显得有些模糊的苍茫古域。
“星路漫漫,万界争锋。”
“混沌之道,能否于彼界绽放异彩……”
“且行,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