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钥合一,心魔归寂。那席卷玄梵两界、几乎将秩序拖入无尽深渊的魔灾,终于在根源被斩断后,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
然而,潮水退去,留下的是一片满目疮痍的沙滩。
玄界,昆仑山。
昔日万仙来朝、霞光万丈的玉虚宫,如今已是一片断壁残垣。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法宝残片与凝固的暗红血斑,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硝烟与灵气溃散后的哀伤气息。仅存的玉虚宫门人,以及从各方赶来支援、同样损失惨重的修士们,正在废墟间默默搜寻着可能生还的同道,收敛着英勇战死者的遗骸。无人哭泣,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麻木与沉重的疲惫。南极仙翁、杨戬、哪吒等顶尖战力的陨落,对玄界正道而言,是几乎伤及根基的重创。
林风与阿瑜陀的身影出现在玉虚宫主殿的废墟之上。他们周身那因双钥合一而散发的原初之光已然内敛,但那份历经终极之战后沉淀下来的威严与沧桑,却让所有见到他们的幸存者,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与希冀。
“林风师叔!”
“阿瑜陀尊者!”
一些认识他们的三代弟子激动地上前行礼,眼中含着热泪。
林风目光扫过这片熟悉的废墟,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那些曾经教导过他、与他并肩作战的身影,已然不在。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沉声问道:“现今局势如何?各地伤亡怎样?”
一位负责统筹事务的二代弟子连忙汇报:“回禀师叔,昆仑主战场魔孽已基本肃清,但各地仍有小股魔物残留,需时间清剿。伤亡……极其惨重,各派精英十不存一,凡间王朝更是十室九空,生灵涂炭……天庭亦受损严重,仅能勉强维持基本运转。”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心魔之乱,几乎打断了玄界的脊梁。
“传令下去,”林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以玉虚宫残存根基为核心,联合所有幸存正道力量,成立‘玄界秩序重建盟’。首要任务,清剿残魔,救助生灵,稳定地脉,恢复各地灵气循环。”
他看向阿瑜陀,阿瑜陀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周身散发出温和而坚定的梵光,那光芒带着抚慰与净化的力量,悄然扩散,让周围疲惫而悲伤的人们精神为之一振。
“我代表梵界,愿倾力协助玄界道友,共渡难关。”阿瑜陀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双界毗邻,唇齿相依。玄界之秩序,亦关乎梵界之安定。”
这是双界高层,在经历共同磨难后,首次公开表明联合互助的立场。虽然只是开始,却无疑给绝望中的玄界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与此同时,梵界,乳海。
随着心魔本体的归寂,弥漫在乳海中的污秽魔气如同被无形之手净化,重新显露出那浩瀚而圣洁的乳白色光辉。被魔化的海洋巨兽纷纷挣脱了混乱意志的束缚,眼中恢复清明,茫然地游弋着。琉璃光林的娜迦族人在莎珥长老的带领下,开始清理战场,修复光林,族中圣物“婆苏吉蜕鳞”被重新供奉起来,散发出安定人心的柔和光芒。
毗摩质率领的广财天王旧部,也开始联络散落各处的反抗力量,着手稳定乳海秩序,清剿罗睺溃败后留下的残兵败将。
然而,罗睺本人,却如同人间蒸发,连同其最核心的部分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在须弥山深处,那罗延天(毗湿奴化身)的意志悄然扫过恢复平静的梵界,最终落在了那正在愈合的晶壁裂隙之上,目光中带着一丝深意。而湿婆的意志,则更多地投向了那因“秩序搅海”而显露、又因心魔归寂而暂时稳定的极乐天池门户,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两界的高层神只,都在这场浩劫中保持了某种程度的默许或观察,如今劫波渡过,真正的秩序重塑与利益格局划分,或许才刚刚开始。
林风与阿瑜陀并未在玉虚宫废墟久留。他们深知,重建工作千头万绪,非一日之功。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两人再次来到昆仑山深处的晶壁裂隙节点。这里景象已然大变,原本不断渗出混沌能量、扭曲空间的恐怖裂痕,此刻虽然依旧存在,但其边缘变得清晰而稳定,不再扩张,内部涌动的能量也温和了许多,仿佛从一道流血的伤口,变成了一道已经缝合、等待愈合的疤痕。
“裂隙稳定了,心魔的侵蚀意志已被清除。”林风感受着裂隙的状态,沉声道,“但晶壁本身并未完全修复,这通道依然存在。”
阿瑜陀点头:“这意味着两界之间的物理通道得以保留。是福是祸,犹未可知。但至少,我们拥有了主动沟通与往来的可能。”
这或许是双钥合一带来的另一个变化,并未强行弥合裂隙,而是将其“界定”为一种可控的、相对稳定的存在。
就在两人仔细观察裂隙时,林风怀中那枚得自混沌漩涡的、较小的“混沌晶壁碎片”,以及阿瑜陀体内那与轮回核心产生感应的轮钥碎片,同时传来了微弱的波动。
一道信息流,跨越了晶壁,直接涌入两人的脑海。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存在,更像是晶壁本身或者说两界本源法则,在双钥合一的影响下,向他们传递的某种“启示”或“任务”:
“混沌心魔虽寂,然‘无序’之根未除,藏于寰宇阴影。”
“罗睺携‘暗血之源’遁走,是为隐患。”
“卡尔基之影,关乎纪元生灭,其踪诡秘,其意难测。”
“双界秩序初定,然根基不稳,需以‘万灵信念’为薪,以‘双钥意志’为引,重筑乾坤。”
“真正的考验,尚未到来……”
信息至此戛然而止,却让林风与阿瑜陀心中凛然。
心魔并非唯一的威胁?“无序之根”是什么?罗睺带走的“暗血之源”又有何阴谋?卡尔基的真正目的何在?而重筑两界秩序,竟然需要汇聚“万灵信念”?
就在他们消化这庞大信息时,一道急促的流光自天际飞来,落入林风手中,是一枚来自天庭留守人员的传讯玉符。
林风神识一扫,脸色微变。
“怎么了?”阿瑜陀问道。
林风抬起头,目光看向东方,语气凝重:“天庭在清剿东海残魔时,发现了一些异常。有零星的魔物,其魔气属性……与之前心魔麾下的混沌魔气截然不同,更加阴冷、晦涩,带着一种……纯粹的‘寂灭’意味。而且,有幸存者声称,在魔物出现前,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手持奇异镰刀的灰色身影一闪而逝。”
灰色身影……奇异镰刀……纯粹的寂灭……
林风与阿瑜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了然。
卡尔基!
他果然没有离开!甚至可能……在心魔被消灭后,开始了属于他自己的“行动”!
旧的威胁刚刚平息,新的阴影已然悄然浮现。
双界合纵之路,注定布满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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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