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死亡法则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灵魂最深处。林风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抽离,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响起来自幽冥最底层的召唤。他试图运转斧钥之力抵抗,但那至阳至刚的力量在这纯粹的“死亡定义”面前,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难以凝聚。这是规则的抹杀,是生死簿对其“生”之资格的否定!
阿瑜陀的情况同样危急。他周身的梵光在死亡波动的冲刷下剧烈明灭,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他赖以维持存在的“业”与“轮回”正被强行扰乱、截断。那温暖祥和的梵唱声变得断断续续,他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拖入一片永恒的、冰冷的黑暗。轮盘碎片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似乎无法对抗这源自另一体系、却被扭曲强化的终极法则。
就连哪吒,这位以莲花化身、近乎不死的三坛海会大神,也首次露出了凝重乃至一丝痛苦的神色。他的“存在”本身受到了撼动。风火轮的烈焰变得飘忽不定,火尖枪上的仙光也晦暗了几分。生死簿的力量,直指一切“生”之概念的本质,即便强如他,也无法完全豁免。
“哼……蝼蚁……安能抗天命?”王座之上,秦广王混沌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他更加疯狂地将心魔之力注入生死簿,那判定死亡的波动如同潮水般一波强过一波!
绝望的气息弥漫。似乎下一刻,三位闯入者就要被彻底从“生”的领域抹除,化为这无常殿中的一缕亡魂。
就在林风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阿瑜陀的梵唱即将归于沉寂,哪吒的仙躯也开始出现虚幻迹象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源于宇宙本源的宏大共鸣,猛地从林风与阿瑜陀的胸口炸响!
那不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呼应,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源自创世遗物本能的愤怒与爆发!
林风怀中的血玉(盘古斧钥残魂)不再是温热,而是变得如同小型太阳般灼热!一道凝实如柱、不再是淡金而是呈现出“混沌初开,一斧分光”那种原初色彩的辉煌光柱,猛地从他胸口迸发,冲天而起!光柱之中,隐约可见巨人持斧,劈开鸿蒙的伟岸虚影!
与此同时,阿瑜陀胸前的轮盘碎片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那金光不再仅仅是柔和与秩序,更带着一种“赋予形态、规定法则”的创造伟力!一道同样凝实的、内部有无限莲花绽放、世界生灭轮回景象的金色光柱,从他胸口喷薄而出,与林风的那道原初光柱并立!
两道创世光柱出现的瞬间,那笼罩三人的、无形的死亡判定波动,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滋滋”的、仿佛冰雪消融般的声音!规则层面的对抗开始了!
盘古斧钥,代表的是“破开”与“定义”——它劈开了混沌,定义了“有”与“无”,它的力量,本身就对一切后天的、扭曲的“定义”有着绝对的否决权!生死簿判定林风“阳寿已尽”?斧钥的意志直接回应:“此判定,无效!”
梵天轮钥,代表的是“创造”与“循环”——它规定了世界的形态与运转的法则,维系着生老病死、因果轮回的宏大秩序。生死簿强行截断阿瑜陀的轮回?轮钥的意志直接宣告:“此秩序,由吾守护!”
两道光柱并未攻击秦广王,而是首先稳住了林风与阿瑜陀自身的“存在”根基!那被抽离的生命力瞬间回流,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即将熄灭的梵光重新炽盛!
“就是现在!”林风与阿瑜陀异口同声地吼道!一种超越了语言、直达灵魂的默契让他们瞬间明白了该做什么!
两人同时将手伸向自己的创世遗物,然后将那得到暂时稳固、沸腾咆哮的创世之力,毫无保留地引导出来,并非攻向秦广王,而是——指向对方!
原初色的斧钥光柱与金色的轮钥光柱,在林风与阿瑜陀之间轰然对撞!
没有爆炸,没有湮灭!
在两道光芒接触的点,时间与空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一片微缩的、混沌初开的景象再次浮现,但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宏大!只见那代表玄界的斧光与代表梵界的莲花并非各自独立,而是在混沌中相互呼应、相互支撑!斧光劈开了混沌,为莲花的绽放提供了空间与基础;而莲花的绽放与轮回,则赋予了被劈开的混沌以形态与秩序,避免了其重归死寂!
双界并非孤立,而是共生!
这一刻,林风和阿瑜陀终于明悟了双界真正的联系!混沌晶壁并非只是为了隔绝,更是为了维系这种共生平衡下的独立发展!而双钥,正是这种共生关系的具现化与调节器!
共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两道光芒不再是对撞,而是开始融合!原初之色与金色交织、旋转,化作一道更加庞大、更加玄奥、蕴含着开天与创世、破灭与轮回双重意境的混沌星河!
这道混沌星河般的融合能量,带着凌驾于一切后天法则之上的无上威严,直接冲刷向秦广王手中那不断散发死亡波动的生死簿!
“不——!!!”秦广王发出了惊恐而暴怒的咆哮,他感受到了来自生命本源层次的碾压!他疯狂催动心魔之力和阎罗神威,试图抵挡。
然而,在这代表了世界本源的融合力量面前,一切后天的手段都显得苍白无力!
混沌星河瞬间淹没了生死簿!
“嗤——!”
如同沸汤泼雪,生死簿上那些蛛网般的黑色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愈合!那不断注入的心魔之力被强行逼出、净化!玉册本身黯淡的光芒重新变得温润而浩瀚,其上的死亡判定波动戛然而止!
“噗!”秦广王如遭重噬,猛地喷出一口暗金色的血液(神血与魔气的混合),庞大的身躯剧烈摇晃,王座都出现了裂痕。他眼中的混沌火焰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黯淡、摇曳不定,一丝属于他本身的、被压抑许久的清明和痛苦,开始艰难地浮现。
失去了生死簿的死亡判定支持,笼罩在哪吒身上的束缚也瞬间消失。
“好机会!”哪吒岂会错过这等良机?他长啸一声,将方才被压制的怒火与战意尽数灌注于火尖枪中!
“煌煌天威,烈焰焚魔!破!”
火尖枪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赤红神罚之枪,不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更蕴含着天庭正神驱邪涤秽的无上意志,趁着秦广王心神受创、力量反噬的瞬间,狠狠地轰击在他的阎罗法身之上!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无常殿!秦广王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解脱的惨嚎,巨大的法身从王座之上被狠狠击飞,周身缠绕的混沌魔气如同被点燃的油污,剧烈燃烧、消散!他手中那卷已然被净化的生死簿也脱手飞出。
失去了秦广王的力量支撑和心魔核心,下方那些汹涌的魔物潮水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瞬间变得混乱、脆弱,许多直接哀嚎着化作飞灰。
林风与阿瑜陀维持着双钥融合的混沌星河,虽然只是短暂片刻,却几乎抽干了他们所有的力量。光柱缓缓消散,两人都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们做到了!他们不仅抵挡了生死簿的死亡判定,更净化了其污染,重创了被控的阎罗!
哪吒一击得手,并未追击,而是闪身接住那卷飞出的生死簿,感受到其中恢复的纯正轮回气息,点了点头。他看向从空中坠落、砸在黑色镜面地面上、周身魔气尽散、只剩下虚弱神躯和满脸茫然痛苦的秦广王,冷哼一声:“哼!清醒了?”
秦广王挣扎着抬起头,眼中的混沌已彻底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疲惫。他看着哪吒手中的生死簿,又看了看远处相互扶持、气喘吁吁的林风与阿瑜陀,声音沙哑而微弱:“多……多谢……诸位……助我……挣脱魔障……本王……罪孽深重……”
无常殿内,战斗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能量余波的嘶鸣和秦广王沉重的喘息。
地府之乱的核心,似乎终于被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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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