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那我要这铁扳指便是,留你作甚?”齐先竹大笑道。
潘元确是不慌不忙地说道:“鹞鹰前来送信,我必须要回信才能让对方安心,否则后续便不会再有消息了。”
这也是临来前二人约定好了的,万一潘元没有到达彭城便被反贼截杀,再来报信也无济于事,反倒有可能会暴露辛大人本人。
齐先竹心中衡量了一下,觉得若是强行软禁此人还是有风险,鬼知道他们的信中有没有约定什么秘密信号,到时候反而得不到什么消息。
不过此人也不能尽信,万一是娄天纵设下来的反间计,那可就吃亏吃大发了,想到这里齐先竹喊道:“祁赢宋雨,你二人负责田先生的安全,一定要好好盯着田先生,不得出任何纰漏。”
这二人都是齐先竹的亲卫,一路从荆襄跟着过来的,算得上是他的心腹。
田元也知道齐先竹的意思,名为保护实则监视,不过他也明白自己冒然投靠不可能直接取得信任,这是必须经历的考验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笑了笑向齐先竹告别,跟着祁、宋二人去了旁边的一顶帐篷。
宋州,官兵大营。
自从娄伟阵斩冬瓜王,击溃这一路贼兵之后,娄天纵便开始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进军。
他帐下军官对此也是各有看法,有的认为可以沿着汴河一路朝着彭城攻去,有的认为可以直接从砀山往东攻击,也有的想先攻取周围的城池,以剪除贼兵的羽翼。
蒋易书也在此列,不过他对第二、第三种看法都抱着迟疑态度。
首先直接往东进攻,他是知道彭城周围的地形的,各处山势纵横,但凡贼兵像胡文海那样设立营寨,就需要一个个地拔除不说,在群山中还很容易遭到伏击。
先攻取外围的城池虽然见效快,但会导致大军兵力分散,他知道齐先竹后面可是还有李不争呢,万一大军分散后被对方抓住机会,很容易就被分割包围,到时候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不过他倒是有一个新的想法,于是说道:“大帅,末将有一个想法。”说着他走到地图前比划道:“我们从永城出击,突袭拿下符离,这样就能阻断彭城和虹县、蕲县的联系。
齐贼和风贼虽然名义上是上下统属,实际上是各成一系,齐贼必定不敢放任符离在我军手中,这样就可以将其引到符离进行决战了。”
娄天纵仔细思索了一下蒋易书的话,他其实也对第二第三种进军方式都不看好,而第一种方式又需要逐个地攻城拔寨,太过于耗费时间了。
眼下朝廷大军云集宋州,人吃马嚼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皇帝也想让他快点结束战事,甚至出兵之时还特意将临淮、朐山二地失陷的消息告诉他,这让他明白皇帝是不想再听到有州治沦陷的消息了。
若是一路推到彭城城下,恐怕到年底都结束不了战事,娄天纵可不想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试探皇帝的耐心。
他又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蒋易书所说的进军路线,最后决定试一试:“蒋易书、胡文海。”
二人连忙起身听令。
“我与你二人兵马三千,与你本部共计五千,明日一早出发,经永城沿着运河袭击符离。”娄天纵说着递出一枚令箭,等到蒋易书躬身接过后,他又意味深长地说道:“能否一雪前耻,就看你们这一仗打的了。”
二人心中一凛,齐声说道:“必不让大帅失望。”
二人出了帅帐,相视一眼,蒋易书道:“此次偷袭符离,需得轻装上阵,那些攻城器械都不能携带。”
胡文海说道:“可惜骑兵都散去做探马了,不然可以引诱守军出城作战,然后以骑兵冲之,再趁机夺城。”
“还是去辎重营领一下梯子吧,符离城墙不高,用弓箭在城下压制,也能爬上去。”蒋易书想了想说道。
胡文海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往辎重营而去。
“辛大人,劳烦给我二人批五十部梯子,三丈长即可。”辎重营中,蒋易书对着面前的官员抱拳说道。
此人是工部的军器监丞,此次随军出征掌管辎重营的文书账簿。
辛大人眯着眼边写下一张条子,边笑着问道:“二位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蒋易书仔细看着他写着条子内容,随口回答道:“去偷袭钟离。”
辛大人将条子写好,吹干了墨迹,递给他之后又聊了几句,私下又划了几辆大车给他,二人千恩万谢地离开营帐去领物资了。
等到周围无人,辛大人从怀中取出一只口哨,呜呜地吹了两下,不一会儿便有一只鹞鹰扑腾腾地落在了营帐前。
有士兵看到鹞鹰,笑着打招呼:“大人的这只鹰真是雄壮,而且还如此地听话,每日必定回来一趟。”
辛大人逗了逗鹞鹰,又取出一把丹丸喂给它,然后说道:“这孽畜每日都要吃上我秘制的丹药,不然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随后他又把鹞鹰抱进营帐中喂了些清水,没过多久鹞鹰便嘶鸣一声张开翅膀一飞冲天。
彭城。
潘元每日都要在帐篷前举着那枚扳指站上良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贼兵们私下里都纷纷议论此人是不是来骗吃骗喝的,只有齐先竹没有催促,反倒是每日以礼相待。
今日却有不同,吃过午饭潘元刚对门口一站,一只鹞鹰就从天上冲了下来,直接落在铁扳指上面。
潘元脸色一变,连忙双手托起鹞鹰,这才免去了手骨折断的危险。
他安抚了一下鹞鹰,从它翅膀下面取出一个纸卷,随后又塞进去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纸卷,然后将鹞鹰抛起。
鹞鹰本能地飞了起来,潘元迅速地将铁扳指收了起来,鹞鹰在天上盘旋两圈,没再看到什么熟悉的标识,这才振翅远去。
齐赢目送着鹞鹰远去,好奇地问道:“这便是先生所说的鹞鹰?”
潘元笑着说道:“正是这孽畜,还请将军告知友军,不可射杀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