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
这个念头让赵瑞龙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里现在是风暴的中心。
是楚风那个煞星的地盘。
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但赵瑞龙转念一想,最。
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不能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就这么灰溜溜地逃到国外。
赵家和赵瑞龙在汉东经营了那么多年。
有自己的关系网,有山水集团,还有无数见不得光的资产。
就这么放弃,他不甘心!
赵瑞龙要回去看一看。
亲眼看一看局势到底败坏到了何种地步。
如果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或许可以利用剩下的人脉,搅动风云。
就算......
就算真的事不可为。
赵瑞龙也可以从汉东,更方便地转去下一个目的地。
港岛!
一想到那个地方。
赵瑞龙的眼中就重新燃起了光芒。
那里是真正的天堂。
赵家在那里有庞大的信托基金。
有无数的隐秘资产。
只要能到港岛。
赵瑞龙就能立刻过上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
无论是楚风的专案组,还是他父亲赵立春的势力。
到了港岛都要大打折扣。
天高皇帝远。
到那时。
谁也别想再找到他赵瑞龙!
一个周密的计划。
在赵瑞龙的脑中迅速成型。
先潜回汉东,探明虚实。
若有机会便绝地反击。
若无机会便立刻抽身。
远遁港岛,逍遥法外!
想到这里。
赵瑞龙心中的所有阴霾一扫而空。
感觉自己又变成了那个无所不能的赵公子。
他迅速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压低了帽檐,推门而出。
消失在京城复杂如蛛网的巷道之中。
......
与此同时。
汉东省。
专案组临时指挥中心。
楚风正静静地看着巨大的电子屏幕。
上面闪烁着关于高育良被省纪委带走后。
整个汉东官场产生的剧烈连锁反应。
无数官员惶惶不可终日,各种猜测与流言满天飞。
整个汉东乱成了一锅粥。
“组长,高育良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苍龙站在一旁,低声汇报。
“但目前,除了祁同伟的口供,我们手上还没有能够将他一锤定音的铁证。”
楚风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
他只是淡淡地开口。
“那就去见见祁同伟。”
“他应该还有些东西,没有说出来。”
说完。
楚风转过身,径直朝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审讯室内。
祁同伟枯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容憔悴,双眼无神。
这几天。
他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坠落。
所有的尊严、骄傲和野心,都已经被碾得粉碎。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楚风走了进来。
他没有坐下,只是站在祁同伟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种眼神,平静,淡漠。
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祁同伟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你的老师,高育良。”
楚风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祁同伟的心上。
“已经被停职调查了。”
轰!
祁同伟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楚风。
那张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育良......倒了?
怎么会这么快?!
那个在他心中如同神明一般,算无遗策的老师,就这么倒了?
一股极致的恐慌。
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汉大帮......
完了。
彻底完了!
他最后的幻想,最后一丝侥幸,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看来,你很意外。”
楚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喜欢欣赏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模样。
“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楚风缓缓开口。
“一些能够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证据。”
祁同伟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脑中一片混乱。
关于高育良经济问题的直接证据,他的确没有。
那位老师行事滴水不漏。
从不让他接触最核心的秘密。
可......
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祁同伟的脑海中,疯狂地闪过一幕幕过往的画面。
忽然。
一个人的身影。
在他的脑中定格。
一个他之前刻意忽略,却又无比关键的人。
祁同伟的眼中。
闪过一丝复杂而怨毒的光芒。
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地说道:
“有一个人......”
“你或许可以去找她谈谈。”
楚风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吴慧芬。”
祁同伟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
“高育良的妻子。”
“她虽然没有直接参与高育良的那些事情。”
祁同伟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快意。
“但他们毕竟是几十年的夫妻。”
“一个女人,对自己丈夫的了解,很多时候,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有些秘密,高育良或许不会告诉我这个学生。”
“但他未必能瞒得过同床共枕的妻子。”
楚风的眼中,露出一丝赞许。
他点了点头。
这个祁同伟在绝望之后,倒是变得聪明了一些。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转过身,对身后的苍龙吩咐道。
“去把吴慧芬,请过来。”
“是!”
苍龙领命,快步离去。
审讯室内。
再次恢复了死寂。
祁同伟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仿佛刚刚的几句话,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
汉东省委家属院。
一栋雅致的二层小楼内。
吴慧芬正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
高育良被带走的消息,像一道晴天霹雳,将她整个世界都劈碎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
那个平日里运筹帷幄,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丈夫。
怎么会败得如此之快。
如此之惨?
巨大的恐慌,让她几乎窒息。
她知道,高育良完了。
她这个省委副书记的夫人,也当到头了。
接下来等待她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审查和质询。
不行!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吴慧芬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走到电话旁,拿起听筒,手指却在拨号盘上空悬了许久。
最终。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
一个年轻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
吴慧芬那颗慌乱的心,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是我。”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出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即。
那个年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镇定。
“你在家等我。”
“我马上过去。”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吴慧芬握着听筒,呆立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
她才缓缓放下电话,走到窗边。
那个男人是汉东大学最年轻的法学教授。
也是她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里。
唯一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