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的瞳孔，在一瞬间剧烈收缩！
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楚风。
楚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沙瑞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翻开了最后一页。
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高育良此人，城府极深，为人极其谨慎，在经济问题上几乎不留任何把柄。】
【......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多年前，赵瑞龙为了拉拢他，找来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高小琴，妹妹高小凤。】
【......赵瑞龙将妹妹高小凤，以“保姆”的名义，送给了高育良。】
【......此后，高育良便将高小凤秘密包养在港岛，并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轰！！！
沙瑞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死死地瞪着卷宗上的那几行字。
高小凤！
私生子！
这......
这怎么可能？！
高育良！
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满口仁义道德，以学者型官员自居的省委副书记！
那个在常委会上，痛心疾首，大谈党性原则的伪君子！
竟然在背后，干出如此龌龊不堪，道德败坏的事情！
“砰！！！”
一声巨响！
沙瑞金猛地一拍桌子。
整个人霍然站起！
因为极度的震怒。
他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
“好！好一个高育良！”
“伪装得真好啊！！！”
沙瑞金的咆哮声，在房间里回荡。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
被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彻彻底底地给耍了！
沙瑞金现在才明白。
为什么高育良在面对祁同伟被抓时，表现得那么“镇定”。
为什么敢在常委会上，跟自己叫板。
原来。
早就吃定了，自己手里没有他经济问题的铁证！
可高育良万万没想到。
祁同伟这条疯狗，竟然把他最隐秘，最致命的死穴，给捅了出来！
沙瑞金缓缓转过头，看向楚风。
“楚组长，除了祁同伟的口供，你们还掌握了高育良哪些罪证？”
楚风摇了摇头。
“沙书记，这正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楚风的声音让沙瑞金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冷却了几分。
“目前，关于高育良和高小凤的事情，我们只有祁同伟的单方口供。”
“高育良为人极其谨慎，他在港岛那边，把所有痕迹都抹得很干净。”
“想要拿到直接证据，达到直接抓捕的程度，还需要时间。”
楚风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而且，高育良毕竟是汉东省委副书记，汉大帮的首脑。”
“他在汉东经营数十年，门生故吏遍布全省，关系网盘根错节。”
“如果贸然对他采取措施，恐怕会引起汉东局势的剧烈动荡。”
“这个后果，我们不得不考虑。”
听到这里。
沙瑞金脸上的怒容，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是一种深深的歉意与惭愧。
他终于明白了。
楚风今天的所作所为，看似霸道，实则用心良苦。
楚风不是在羞辱自己。
而是在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告诉自己，汉东的水到底有多深！
高育良这颗毒瘤，已经到了非割不可的地步！
但想要割掉这颗毒瘤，又不能伤及汉东的根本。
这需要何等高超的政治手腕！
“楚组长，辛苦你了。”
沙瑞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脸上满是疲惫。
沙瑞金看着楚风，眼神里充满了诚恳。
“你放心。”
“从现在开始，我以及整个汉东省委，会无条件全力配合专案组的工作！”
“调查高育良，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开口！”
“这颗毒瘤，必须尽快铲除！”
沙瑞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
楚风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他仿佛早就料到了沙瑞金会是这个反应。
“沙书记能有这个决心，很好。”
楚风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点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种态度让刚刚鼓起勇气的沙瑞金，心头又是一滞。
他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决定，似乎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
这种无力感。
让沙瑞金感到无比憋屈。
楚风没有理会他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
“高育良毕竟是省委副书记。”
“专案组接下来要对他展开正式调查，按程序，一方面需要向中央报备。”
“另一方面，我今天过来，也是提前和你打个招呼。”
“希望汉东省委，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
却让沙瑞金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听出了楚风话里隐藏的深意。
打招呼？
这哪里是打招呼！
这分明是一种姿态！
一种在行动之前，给予他这个省委书记最基本尊重的姿态！
沙瑞金那因为愤怒和屈辱而一直紧绷的脸色，在这一瞬间，竟奇迹般地和缓了下来。
他忽然觉得。
眼前这个年轻人。
虽然行事霸道到了极点。
却并非完全不讲规矩。
至少。
在调查高育良这种级别高官的重大问题上。
楚风还知道来征询他这个省委书记的意见。
这让沙瑞金那颗被反复践踏的自尊心，得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感觉得到了尊重。
哪怕这种尊重，可能只是程序上的一种形式。
“楚组长放心。”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
“汉东省委，绝对全力支持专案组的工作！”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楚风站起身，似乎不打算再浪费时间。
“由专案组，即刻启动对高育良的调查程序。”
看到楚风要走，沙瑞金急忙开口。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重新夺回一丝主动权。
“楚组长，你看......”
沙瑞金的语气带着一丝询问。
“既然要调查，是否需要立刻对高育良同志，采取停职措施？”
这个问题一出口。
沙瑞金就紧紧地盯着楚风的眼睛。
这是他作为省委书记的权力。
也是他对楚风的一种试探。
听到这话。
楚风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无奈。
他转过身，看着沙瑞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自作聪明的孩子。
“沙书记。”
楚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我原本的计划，是先进行秘密调查。”
“在拿到确凿证据之前，不惊动任何人。”
“以免打草惊蛇。”
沙瑞金的心猛地一沉。
他瞬间明白了楚风的意思。
楚风看着他，继续说道：“可现在，我们在这里讨论了这么久。”
“你觉得，高育良会猜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