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筱指尖在木门上轻叩三下,“笃笃笃”的声响在安静的后院里格外清晰。
她屏息等了几息,屋内却毫无动静。
“果然是找错了。”她暗自懊恼地咬了咬唇,正准备转身去别处碰碰运气,脚下还没挪步,眼角余光却瞥见那扇木门竟缓缓动了动。
方才敲门的力道似是震松了虚掩的门闩,此刻已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窄缝,隐约能窥见屋内朦胧的光影。
萧筱心头一跳,下意识想避开。
毕竟未经允许窥探他人房间太过失礼,她强压下心底的好奇,刚要转开身,却突然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清苦中带着甘甜的药香,熟悉的味道让她心头一震,这药香分明和顾翡身上萦绕的气息一模一样!
萧筱的脚步瞬间顿住,她皱着眉重新看向那道门缝。
她心想:难道顾翡在里面?
可既在屋内,为何插着门闩却不回应?
疑惑压过了失礼的顾虑,她试探着伸出手,轻轻往门后一推。
“吱呀”一声轻响,木门被彻底推开。
萧筱走进室内,屋内光线昏沉得近乎黏稠。
层层叠叠的红色纱帐如血雾般垂落,将稀薄的天光滤成暧昧的绯色,缠绕在周身,连呼吸都似染上了滞重的压抑。
她脚步刚往里挪了几步,那股药香便如无形的藤蔓,循着呼吸缠了上来,清苦里裹着一丝勾人的甜腻。
萧筱拨开垂到地上的纱幔,视线穿过朦胧的红影,骤然撞进眼帘的,是房间中央砌着的巨大浴池。
药香正是从这空池里漫溢而出,池壁上未干的药渍泛着暗沉的光泽,像凝固的血迹。
而最让人脊背发寒的,是浴池正上方的房梁上,十几条粗重的铁链如毒蛇般垂落。
链身泛着冷硬的幽光,末端隐没在红纱深处。
方才开门的气流掠过,铁链便带着细碎的“哐当”声轻轻晃动。
红纱随之摇曳,光影在池壁上投下扭曲的暗影,暧昧的绯色与铁链的冷光交织,生出一种既唯美又阴森的诡异。
萧筱的目光飞快地在屋内扫了一圈,心下的疑惑更甚。
这房间空旷得反常,除了脚下巨大的浴池、头顶垂落的红纱与铁链,竟再无半件陈设。
她不敢再多待,既然顾翡不在此处,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萧筱脚步放轻,快步退到门口,反手将木门重新关严,直到听见门闩归位的轻响,才松了口气,转身往别处寻去。
好在后院不算极大,她绕着回廊转了两圈,终于在通往书房的岔路口撞见了顾翡。
他今天像是特意打扮过,与往日截然不同。
并未穿绛珠仙阁标志性的月白色衣袍,反倒着了件绯红的丝缎外衣,衣料泛着莹润的光泽,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
墨发用精致的累丝嵌宝发冠束在头顶,银线累成的缠枝纹间嵌着几颗细碎的红宝石,虽不大却极亮,发间还垂着两缕银线流苏,随着走动轻摆。
这身装扮,配上那过分昳丽的容貌,更显几分华贵又张扬的妖冶。
“可算等到你了。”
顾翡一见萧筱就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萧筱连忙上前,跟着他往书房走。
刚进到书房坐下,便对上顾翡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他指尖叩了叩桌面,浅笑着问:
“今日怎的来迟了些?”
萧筱不好意思说自己路痴找错了地方,也不想提擅闯那间诡异房间的事,只能含糊着找补:
“起、起得晚了些,路上耽误了。”
顾翡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再追问,看着她笑意更深了些:
“上次给你的《灵枢经脉考》,自学得如何了?”
这话一出,萧筱瞬间来了精神,先前的窘迫一扫而空。
萧筱心里暗自得意,这还得多亏了之前开盲盒开出来的那本《流云点穴手》。
先前啃《灵枢经脉考》时,那些经脉穴位抽象得像天书。
可学了点穴后,她在系统的帮助下反复练习,反倒把死知识都盘活了,如今她有些理解甚至比书里还透彻。
念头刚落,她扬起下巴,眼睛对着顾翡弯成月牙,趁他愣怔瞬间,指尖如电般点向他胸前两处穴位。
顾翡回过神时,只觉胸口一麻,四肢顿时泛起僵硬感,琥珀色眸子里掠过惊讶:“我的乖徒儿竟只靠自学就会了点穴?倒真让为师意外。”
萧筱正想炫耀,却见顾翡眼帘微垂,周身气息骤然一凝。
下一秒,顾翡胸膛轻轻起伏,周身似有气流悄然运转。
不过瞬息之间,他胸前被点中的穴位处便传来一声极轻的声响,方才的僵硬感瞬间消散,他抬手活动了下手腕,已然恢复如常。
萧筱瞪圆了眼睛,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讶,看向顾翡的目光里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疑惑。
自己这招明明练得极熟,怎会如此轻易就被破解?
顾翡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忍不住笑了,语气带着几分温和的解释:
“点穴术的指力源自自身内里输出,本就难起长时间效果。你与对方的武功差距越大,对方穴道被封的时间就越短。”
萧筱闻言心头一凛,瞬间想通了,怪不得之前自己点中慕容朔的穴位,他转眼就轻松脱身,想来就连当初那副被定住的模样,多半都是装出来的!
可她随即又瞥向顾翡头顶的武力值面板,显示为230点。
虽比初见时有所增长,却也没比自己高出多少,怎么会解开得如此轻松?
这疑惑刚浮上心头,就见顾翡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补充道:
“我的体质有些特殊,周身经脉比常人强韧数倍。你如今这程度的点穴,于我而言自然不难解开,但换作旁人,还是十分有效的。”
萧筱听后,眼底不由得泛起几分羡慕。
百毒不侵已是旁人求而不得的体质,竟还天生经脉强韧,这般得天独厚,怪不得他的防御值高达500点,远远高于武力值的数值。
顾翡见她这副模样,眼底笑意更甚,随即拿起桌上书册,开始细细为她拆解医书。
他讲得深入浅出,萧筱听得专注,时不时点头应和,先前积攒的困惑豁然开朗。
两人一讲一听,投入得忘了时辰,等窗外的日头爬到中天,透过窗棂洒下暖融融的光斑时,才惊觉已经快到陆司通生辰宴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