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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正值三月桃花盛开,庭前桃枝缀满粉瓣,风一吹便簌簌落在青石路上。宰相苏承彦在府中设下琼林宴,主位招待的是当朝太师魏嵩,两侧还坐着重臣——太师的亲信、掌管京畿防务的李都统,以及宰相的长子、刚入仕不久的苏景琰。酒过三巡,苏承彦端起酒杯浅啜,目光扫过魏嵩,似是无意般开口:“小女近日新练了支舞,今日诸位大人在此,便让她出来献舞助兴,博个彩头吧。”

帘幕轻掀,慕容婉清缓步而出。她身着一袭粉纱裙,裙角绣着细碎桃纹,腰间系着金丝带,走动时丝带轻扬,衬得身形愈发纤细。发间只簪了支素银桃枝簪,未施浓妆的脸上,眉如远山、眼似秋水,只是眼尾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抬手旋身时,袖摆翻飞如落瓣沾衣,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竟与庭前桃林相映成趣,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扰了这宴间的“和气”。

李都统先看直了眼,他身材魁梧,脸上留着短须,此刻却忘了捋须,率先拍案:“好!这身段这舞姿,比教坊司的头牌还绝!太师您看,这姑娘的气韵,可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魏嵩则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满脸横肉,眼袋松弛得垂下来,眼角刻满细纹,五十多岁的人,平日里见惯了各地官员进献的美女,可眼前的慕容婉清,美貌里带着几分未脱的清灵,不像那些刻意逢迎的女子,竟让他血脉偾张,手指不自觉攥紧了腰间玉带,浑浊的眼珠死死黏在婉清身上。

唯有苏景琰皱着眉,他青衫束发,眉峰锐利,透着少年人的正气,见婉清眼神里的隐忍,忍不住低声开口:“父亲,妹妹素来不善应酬,舞姿也只是自娱自乐,恐扰了太师和李都统的雅兴,不如让她退下吧?”

“放肆!”苏承彦厉声打断他,随即又转向魏嵩,语气瞬间缓和下来,“犬子年少不懂事,让太师见笑了。”

魏嵩哪顾得上苏景琰,连摆了摆手,拍着案几连声叫好,声音里满是贪婪:“好!好!好!景琰贤侄太谦虚了,这样的舞姿,怎么会是扰兴?宰相大人,这位姑娘眼生得很,是……”

李都统也凑趣,笑着接话:“是啊宰相大人,这姑娘看着面善,莫不是您藏在家里的‘宝贝’,今日才舍得让我们见?”

苏承彦放下酒杯,指尖轻叩案几,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寻常家事,掩去眼底的算计:“回太师、李都统的话,她是小女,名唤慕容婉清,平日里性子娴静,除了舞文弄墨,便爱琢磨些舞姿,今日让她献丑,不过是想让诸位大人开怀罢了。”

魏嵩搓了搓手,眼神更亮了:“原来竟是苏相的千金!难怪这般出色,不知婉清姑娘,除了跳舞,还会些什么?不如坐下陪本太师喝一杯?”

婉清身子一僵,指尖掐着裙角,正要低声推辞,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着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陛下有旨,杨公公奉旨前来传召——”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踏入桃林。来人身着墨色蟒纹宦服,腰束玉带,虽面白无须,却无半分阴柔之气,眉眼间透着几分狠厉,左手按在腰间的佩刀鞘上,指节分明,正是当今圣上身边最得宠、掌着内廷兵权的太监杨思勖。他目光扫过宴间众人,最后落在魏嵩按在案上的手上,语气冷淡如冰,竟让满院的暖意都淡了几分:“魏太师、苏相、李都统,陛下听闻今日苏相府桃开得盛,特命杂家来传旨,三日后帝后将往曲江池赏桃,命诸位大人携家眷同往,共贺春和。”

魏嵩见状,连忙收敛了贪婪神色,起身整理衣袍,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劳烦杨公公跑一趟!陛下圣明,竟还记挂着曲江池的桃花,有帝后相伴赏春,真是我等臣子的福气!”李都统也跟着起身,点头哈腰地附和:“是啊是啊,杨公公一路辛苦,快坐下喝杯茶歇一歇?”

杨思勖却没接话,只是摆了摆手,目光又转向立在一旁的慕容婉清,扫过她发间的银簪和攥紧的手指,淡淡开口:“这位便是苏相千金?方才杂家在门外,似是听见太师要请苏姑娘饮酒?”

魏嵩脸色一僵,忙道:“杨公公说笑了!不过是见婉清姑娘舞姿出众,随口夸赞两句,哪敢让苏相千金饮酒?”苏承彦也上前一步,拱手道:“正是,小女不胜酒力,方才不过是宴间玩笑,劳烦杨公公挂心。”

苏景琰却趁势开口,语气恭敬却坚定:“杨公公,舍妹素来胆小,今日献舞已是勉强,三日后曲江池赏桃,不知能否容舍妹随家中女眷一同前往,不必单独随侍诸位大人?”

杨思勖看了苏景琰一眼,又瞥了眼神色紧张的婉清,指尖轻轻敲了敲佩刀鞘,缓缓道:“帝后赏桃,本就是图个热闹,各家眷自在随行便是,哪有什么‘单独随侍’的规矩?魏太师,您说呢?”

魏嵩被他眼神一扫,竟有些发怵,忙不迭点头:“杨公公说得是!是老夫考虑不周,曲江池那日,自然是各家眷自在些好。”

杨思勖这才满意,转身理了理宦服:“旨意已传,杂家还要回宫中复命,就不叨扰苏相了。三日后,诸位大人莫要迟了。”说罢,便带着随从转身离去,墨色的衣袍扫过地上的桃瓣,竟没带起半分拖沓。

待杨思勖走远,魏嵩才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看向婉清,眼底的贪婪虽收敛了些,却仍藏不住:“苏相,三日后曲江池人多热闹,婉清姑娘若有兴致,本太师倒可以陪姑娘逛逛,看看池边的桃花。”

苏承彦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笑着应道:“全凭太师安排,只要能让太师开怀,让陛下放心,便是小女的福气。”

婉清站在桃树下,看着庭前飘落的粉瓣,只觉得指尖冰凉——她知道,杨思勖今日的提点,不过是暂缓了麻烦,三日后的曲江池,才是真正的难关。

曲江桃劫

三日后的曲江池,比苏相府的桃林更盛几分——沿岸桃枝探入水中,粉瓣随波浮动,帝后坐于画舫之上,岸边官员携家眷分列两侧,丝竹声与笑语交织,却掩不住底下暗流涌动。

慕容婉清跟在府中女眷身后,依旧是那支素银桃枝簪,换了件月白襦裙,尽量往人群后缩,目光却忍不住瞟向不远处的苏景琰。她这位兄长今日穿了件藏青官袍,虽只是低阶官职,却始终站在能护住她的位置,眉峰依旧紧蹙,像在提防什么。

果不其然,没过半刻,魏嵩便借着“赏桃”的由头,拨开人群凑了过来。他今日换了件锦缎朝服,却掩不住满脸横肉,走到婉清身侧时,故意压低声音,语气里的贪婪比那日更甚:“婉清姑娘,你看那池心的桃花岛,上面的桃开得最艳,不如随本太师过去瞧瞧?左右这里人多嘈杂,倒不如岛上清净。”

婉清身子往后缩了缩,指尖又掐紧了襦裙下摆,声音细得像蚊蚋:“多谢太师好意,民女……民女还是随家中女眷在此等候兄长,不便远走。”

“哎,这有什么不便的?”魏嵩伸手就要去拉婉清的手腕,“有本太师在,还能让你受委屈?苏相那边,本太师去说便是!”

“住手!”苏景琰快步上前,一把挡在婉清身前,双手作揖却语气坚定,“太师,舍妹胆小,且男女授受不亲,太师此举,恐有失体统,还望太师自重!”

魏嵩被驳了面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伸手推开苏景琰,力道之大让苏景琰踉跄了两步:“放肆!一个黄毛小子也敢管本太师的事?苏景琰,你别忘了,你这官职,还是看在苏相的面子上才有的!再敢多嘴,信不信本太师让你明日就丢了乌纱帽!”

苏景琰咬牙站稳,正要再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冷冽嗓音:“哦?太师好大的威风,竟在帝后眼皮子底下,对苏相公子动手动脚?”

众人回头,只见杨思勖身着墨色宦服,正从画舫方向走来,身后跟着两名内廷侍卫,左手依旧按在佩刀鞘上,眉眼间的狠厉比那日更甚。魏嵩的手僵在半空,回头见是他,脸色瞬间变了,忙收回手,强装镇定:“杨公公说笑了,不过是与景琰贤侄玩笑,哪有动手动脚?”

“玩笑?”杨思勖走到近前,目光扫过苏景琰被推红的胳膊,又看向婉清发白的脸,语气更冷,“杂家方才在画舫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太师伸手拉苏姑娘,还推搡苏公子,这便是太师的‘玩笑’?若是传到陛下耳中,不知陛下会如何看?”

魏嵩额角渗出细汗,忙拱手告饶:“杨公公,是老夫一时糊涂,并非有意为之,还望杨公公高抬贵手,莫要告知陛下!”他深知杨思勖深得圣宠,且掌着内廷兵权,若是真在陛下面前提一句,他今日这事,轻则丢官,重则获罪。

杨思勖没接他的话,只是转向婉清,语气稍缓了些:“苏姑娘,你若不愿随太师去,便回女眷队伍中,谁敢再强行相邀,你只管来找杂家。”

婉清连忙屈膝行礼:“多谢杨公公。”说罢,便快步退回了女眷群中,苏景琰也松了口气,朝杨思勖拱手致谢。

苏承彦这时候才匆匆赶来,见状连忙打圆场:“多谢杨公公解围,都是小儿女不懂事,又劳烦太师挂心,才闹了这小插曲。”

杨思勖瞥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却没点破,只是淡淡道:“帝后还在画舫上等诸位,太师、苏相,还是早些过去吧,莫让陛下久等。”说罢,便转身往画舫走去,墨色衣袍扫过地上的桃瓣,依旧没带半分拖沓。

魏嵩望着杨思勖的背影,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婉清,眼底的贪婪虽被压了下去,却多了几分怨毒——他知道,今日是杨思勖坏了他的事,但曲江池这一趟,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婉清站在桃树下,看着魏嵩怨毒的眼神,只觉得心口发紧。她知道,杨思勖今日再次解围,却终究护不了她一辈子,只要父亲还想着用她讨好魏嵩,这麻烦,就永远不会结束。

曲江余波

暮春的风还带着桃瓣的甜香,曲江池赏桃过后不过五日,宫里便传下旨意,赐太师魏嵩在城西别院设赏花宴,邀朝中重臣携家眷赴宴,说是为贺春尽夏来,实则谁都清楚,这是魏嵩借陛下的名头,再寻机会拉拢人脉——自然,也没忘了苏相府的人。

慕容婉清得知要去赴宴时,指尖又凉了几分,攥着苏景琰递来的帕子,低声道:“兄长,那日魏太师的眼神……我实在不想去。”苏景琰皱着眉,将一把小巧的银匕首塞进她袖中,语气沉了沉:“袖中匕首你收好,若他再敢胡来,你不必顾全体面。我会一直跟着你,绝不离太远。”

宴上的光景,却让婉清有些意外。魏嵩今日穿了件月白锦袍,褪去了往日的横肉戾气,竟显得几分温和,见了苏相府一行人,先笑着朝苏景琰拱手:“前几日曲江池,是老夫莽撞,误推了景琰贤侄,今日特意赔个不是。”说着,还让侍从递来一柄玉柄折扇,“这扇面是名家所画,贤侄年轻,该用些雅致物件。”

苏景琰没接,只是作揖:“太师客气,往日之事,晚辈不敢计较。”苏承彦却笑着接过扇子,塞到儿子手里,“太师一片好意,景琰怎好推辞?还不快谢过太师。”

更让婉清意外的是,整场宴下来,魏嵩竟没再主动凑到她身边,即便偶尔目光相对,也只是温和点头,甚至在李都统打趣“太师怎不与苏姑娘谈谈诗画”时,还笑着摆手:“婉清姑娘是苏相掌上明珠,性子娴静,哪能总被我们这些老臣叨扰?姑娘若想赏景,自去便是,莫被我们拘束了。”

说着,还吩咐侍从:“后院的芍药开得正好,你引苏姑娘过去瞧瞧,好生照看,莫让旁人扰了姑娘清净。”侍从应声上前,婉清愣在原地,看向苏景琰,苏景琰也皱着眉,却只能低声道:“去吧,我随后就来。”

后院芍药开得绚烂,粉的、白的挤在枝头,侍从引着婉清站定,便识趣地退到了院门口。婉清正盯着芍药发愣,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她心头一紧,摸向袖中匕首,回头却见是魏嵩,手里还拿着一卷诗稿,神色依旧温和:“姑娘莫怕,老夫只是见后院安静,想来与姑娘谈谈诗——前几日听苏相说,姑娘爱舞文弄墨,老夫这里有几篇旧作,想请姑娘指点一二。”

他递过诗稿时,指尖刻意避开了婉清的手,语气也放得极轻:“姑娘若觉得不妥,便当老夫没来过。毕竟男女有别,老夫也不愿坏了姑娘的名声,只是实在惜才,才冒昧了。”

婉清接过诗稿,指尖触到纸页的凉意,竟有些犹豫——往日里魏嵩的贪婪狠厉还在眼前,今日这般规矩温和,倒让她分不清是真心悔改,还是另有算计。她翻了两页诗稿,字句间竟真有几分文采,便低声道:“太师诗稿写得极好,晚辈不敢指点,只能说一句‘清雅动人’。”

“姑娘过誉了。”魏嵩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道:“姑娘慢慢赏花,老夫先回去了,免得旁人说闲话。日后姑娘若有诗作,也可让苏相转交老夫,老夫定仔细品读,绝不多扰。”说罢,便转身离去,竟真的没多停留半分。

待魏嵩走远,苏景琰才快步赶来,急声道:“婉清,他没对你做什么吧?”婉清摇了摇头,将诗稿递给他,疑惑道:“他今日……竟格外规矩,还与我谈诗,没提半分逾矩的话。”

苏景琰翻着诗稿,忽然冷笑一声:“他这是欲情故纵!前几日两次被杨公公打断,知道硬来不行,便故意装温和、守规矩,让你放松警惕,也让父亲觉得他‘懂礼’,日后再找机会接近,便没人会再怀疑他!”

婉清心头一沉,再想起魏嵩方才温和的神色,只觉得背后发凉——原来那看似无害的温和里,藏着比往日贪婪更狠的算计。而此时前院传来苏承彦的笑声,隐约能听见他对魏嵩说:“太师今日这般顾全婉清,老夫实在感激,日后婉清若有不懂的诗画,还望太师多指点。”

魏嵩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温和得像春风,却让婉清攥紧了袖中的匕首:“苏相客气,能与婉清姑娘谈诗,是老夫的福气。”

宣政殿问诗

曲江宴后十日,宫里再传旨意时,竟不是邀宴,而是李治召苏承彦、魏嵩入宣政殿议事,额外加了一句——“着苏相长子苏景琰、女慕容婉清同往,朕听闻婉清姑娘诗才出众,欲赏其诗作。”

旨意传到苏相府,苏承彦先是一愣,随即眼底闪过算计,拍着大腿道:“陛下竟垂怜婉清的诗才,这是好事!婉清,今日入宫务必谨言慎行,莫要失了礼数。”慕容婉清攥着袖中匕首,看向苏景琰,见兄长朝她递了个“放心”的眼神,才低声应下。

宣政殿偏殿内,檀香袅袅,李治身着明黄常服,斜倚在龙榻上,神色温和却藏着帝王威仪。殿内两侧立着四名太监,竟各对应着不同品级,一眼便能辨出身份。

站在李治身侧,身着墨色蟒纹宦服、腰束赤金带的,是正一品大内总管刘崇礼,年已六十,发间掺了大半银丝,却梳得一丝不苟,面白无须,眼角虽有细纹,却透着历经宫闱的沉稳,双手交叠放在腹前,指尖虽枯瘦,却每一次递茶、展卷都精准稳妥,全程未发一言,只目光扫过众人时,带着几分洞察人心的锐利——他掌着内廷所有宦官事务,连杨思勖都要敬他三分,是李治最信任的“身边人”。

刘崇礼身侧半步,立着个中等身材的太监,穿暗紫御前宦服,腰束银带,是从一品御前公公秦彦,年三十五,面若冠玉,眼神格外清亮,手中捧着个紫檀木托盘,里面放着纸笔砚台,方才传旨的便是他。他看似温顺,却能精准捕捉李治的神色,方才李治指尖轻叩龙榻,他便立刻上前,低声问:“陛下,可要添些茶水?”动作轻缓,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李治听见,又不扰旁人。

殿门两侧,各立着一名太监。左侧穿藏青殿前宦服的是正二品殿前公公周慎,年四十二,身形比寻常太监高大些,肩背挺直,面无表情,双手按在腰间,竟有几分侍卫的气势——他管着殿前侍卫与秩序,方才苏家人入殿时,便是他上前验看,目光扫过婉清袖中凸起时,虽顿了顿,却没多问,只朝她点了点头,透着几分分寸。

右侧穿湖蓝首领宦服的是从二品首领公公方砚,年四十八,微胖,脸上带着几分亲和,手中捧着一叠诗稿,正是婉清往日写的诗作——想来是秦彦提前去苏相府取来的。他见众人都到齐,便迈着小步上前,将诗稿轻轻放在李治面前的案上,声音温和:“陛下,这便是慕容姑娘的诗作,共计十二首,小的已按时间排好。”

“臣等,参见陛下!”苏承彦、魏嵩率先跪地行礼,苏景琰与慕容婉清也跟着屈膝,不敢抬头。

“平身吧。”李治的声音温和,目光落在慕容婉清身上,“婉清姑娘,朕看你这首《桃宴》,‘粉瓣沾衣寒未散,金樽劝客意难平’,字句间似有愁绪,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慕容婉清心头一紧,正要开口说“无甚烦心事”,魏嵩已抢先一步,脸上堆起温和的笑,拱手道:“陛下有所不知,婉清姑娘性子娴静,往日里多在府中赏花作诗,许是见桃花落了,才生出些愁绪。前几日臣设芍药宴,还请过姑娘赏诗,姑娘的诗作,连臣都要赞一声‘才女’。”他刻意提芍药宴,语气依旧规矩,没半分逾矩,显然还在维持“温和懂礼”的假象,正是那欲擒故纵的路子。

苏景琰立刻上前一步,拱手道:“回陛下,舍妹素来胆小,芍药宴上多是臣陪着,倒没敢多叨扰太师。只是舍妹的愁绪,许是近日府中事务繁杂,并非因花而起。”他怕魏嵩再借“赏诗”攀关系,连忙打断,护着婉清。

苏承彦皱了皱眉,正要呵斥儿子多嘴,身侧的刘崇礼忽然开口,声音沉稳,却字字清晰:“启禀陛下,前几日杨思勖回禀,说曲江池赏桃时,曾见太师与苏姑娘、苏公子有过小插曲,想来苏姑娘的愁绪,或许与此有关?”

这话一出,魏嵩脸色瞬间微变,忙拱手道:“刘总管说笑了!那日不过是臣与景琰贤侄玩笑,怎会让姑娘生愁?定是杨公公看错了。”他不怕秦彦、周慎这些人,却忌惮刘崇礼——这位老总管虽不掌兵权,却能直接在李治面前说上话,且从不说虚言。

李治指尖轻叩案上诗稿,目光转向魏嵩,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威压:“哦?既是玩笑,怎会让杨思勖特意回禀?魏太师,朕素来知你爱才,但若因‘爱才’扰了姑娘清净,可就不妥了。”

魏嵩额头渗出细汗,忙跪地请罪:“臣知罪!那日确是臣莽撞,此后绝不敢再扰苏姑娘。”他这才明白,今日李治召婉清入宫,哪里是赏诗,分明是察觉了他的心思,借着刘崇礼、杨思勖的话敲打他——他的欲擒故纵,在帝王的洞察面前,竟不堪一击。

慕容婉清站在一旁,看着魏嵩跪地的模样,又看了眼身侧沉稳的刘崇礼、机灵的秦彦,忽然觉得袖中匕首没那么凉了——或许今日入宫,不只是一场“问诗”,更是一次转机。

此时秦彦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午时已至,可要传膳?”李治点了点头,看向苏景琰与婉清:“景琰、婉清,你们先随方砚去偏殿等候,朕与苏相、魏太师议完事,再与你们论诗。”

方砚立刻上前,笑着对二人说:“苏公子、慕容姑娘,随小的来吧,偏殿备了点心,姑娘可先歇一歇。”

待二人跟着方砚离开,偏殿内只剩下李治、刘崇礼、秦彦,以及跪地的魏嵩、立着的苏承彦。刘崇礼看向李治,低声问:“陛下,关于魏太师之事,可要再查?”李治指尖划过诗稿上“意难平”三字,眼神沉了沉:“查,让秦彦跟着,看看他接下来还想耍什么花样。”

秦彦立刻拱手应道:“奴才遵旨。”

而偏殿内,方砚将一碟桃花酥推到婉清面前,笑着说:“姑娘莫怕,陛下心善,知道太师近日有些逾矩,今日召您来,也是为了护着您。方才刘总管开口,便是给太师提个醒,往后他不敢再随意扰您了。”婉清愣了愣,抬头看向方砚,见他神色亲和,不似作假,才低声道:“多谢方公公告知。”

苏景琰却没放松,低声对婉清说:“即便如此,也不能大意,魏嵩的欲擒故纵被戳破,说不定会换别的法子。”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秦彦的脚步声,他推门进来,笑着说:“苏公子、慕容姑娘,陛下让奴才来传话,说议完事了,要请二位去正殿论诗呢。”

正殿论诗与卿至

慕容婉清与苏景琰随秦彦回到正殿时,李治已重新坐回龙椅,刘崇礼立在身侧,魏嵩也已起身,只是脸色仍有些发白,苏承彦则垂着袖,不知在琢磨什么。案上还摆着婉清的诗稿,旁边添了一支玉管笔,笔杆雕着缠枝莲纹,一看便知是珍品。

“陛下。”二人屈膝行礼,李治抬手示意平身,指着那支玉管笔,语气温和:“婉清姑娘,这支笔是朕早年得的,笔锋柔顺,最适写诗,今日便赐你了。往后若有佳作,可让苏相转交,不必再因旁人扰了诗心。”

这话既给了婉清体面,也明着断了魏嵩的念想——连陛下都赐笔护着,魏嵩再敢以“赏诗”接近,便是违逆圣意。魏嵩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只能跟着拱手:“陛下赐笔,是婉清姑娘的福气,也是苏相的荣幸。”

苏承彦忙拉着婉清跪地谢恩:“臣女谢陛下隆恩!”婉清捧着玉管笔,指尖触到温润的玉质,竟觉得眼眶有些发热——这是她第一次不必仰仗旁人,真正得到帝王的庇护。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周慎的通报声,语气规整:“启禀陛下,大理寺卿裴衍之,奉旨前来复命!”

“宣。”李治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踏入正殿。来人身着绯色三品官袍,腰束玉带,面容清瘦,眉骨锋利,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透着不怒自威的刚正,手上虽戴着玉扳指,指腹却隐约可见薄茧——那是常年翻阅案卷、批写判词磨出来的痕迹。他年方四十三,任大理寺卿三年,断过无数冤狱,在朝中以“铁面无私”闻名,便是魏嵩这样的权臣,见了他也多有忌惮,此人正是裴衍之。

裴衍之入殿后,先对着龙椅行跪拜礼,声音洪亮却不刺耳,字字清晰:“臣大理寺卿裴衍之,参见陛下!近日臣奉旨核查京中官员贪墨案,今日有初步结果,特来向陛下复命。”

李治点头:“说吧,核查得如何了?”

裴衍之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卷案卷,双手奉上,秦彦立刻上前接过,转呈给李治。裴衍之则垂眸奏报:“回陛下,臣核查发现,京畿周边三州去年赋税,竟有三成未入国库,其中部分款项,流向了太师府名下的商铺;此外,臣还查到,魏太师去年私纳五名民女入府,其中两名民女的家人曾上书申诉,却被京畿府压下,未予受理。”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静了下来。魏嵩脸色骤变,忙上前一步,跪地大喊:“陛下!臣冤枉!裴卿这是污蔑!三州赋税之事,臣毫不知情,私纳民女更是无稽之谈!”

裴衍之却不慌不忙,继续道:“陛下,臣所言皆有证据——三州赋税的账册副本,臣已带来;两名民女的家人,此刻正在大理寺等候,若陛下不信,可传他们入宫对质。”他眼神直视魏嵩,没有半分退让,“魏太师,大理寺办案,凭证据说话,绝非污蔑。”

苏承彦见状,心头一沉——他本想借婉清讨好魏嵩,却没料到魏嵩竟还藏着这么多把柄,如今被裴衍之当众揭出,怕是自身难保,他忙拱手道:“陛下,裴卿素来公正,此事还需仔细核查,莫要冤枉了太师,也莫要放过真凶。”这话看似中立,实则已悄悄与魏嵩划清了界限。

刘崇礼此时开口,声音沉稳:“启禀陛下,裴卿既已有证据,不如就由大理寺牵头,内廷派秦彦协助,一同核查此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秦彦立刻拱手应道:“奴才遵旨。”

李治指尖轻叩龙椅扶手,目光扫过跪地的魏嵩,语气终于没了往日的温和,多了几分帝王的威严:“魏嵩,此事未查清前,你暂且在家中待着,不得随意出入府门,也不得与外臣往来。裴衍之,朕命你,三日内务必查清所有细节,若有任何阻拦,可直接向朕禀报!”

“臣遵旨!”裴衍之拱手领旨,声音依旧洪亮。魏嵩浑身发抖,却不敢再喊冤,只能磕头应道:“臣……遵旨。”

慕容婉清站在一旁,看着裴衍之刚正的身影,又看了眼狼狈的魏嵩,终于松了口气——裴衍之的出现,不仅揭了魏嵩的把柄,更断了父亲再用她讨好魏嵩的念头,这场纠缠许久的麻烦,似乎终于要结束了。

苏景琰也悄悄朝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低声道:“你看,没事了。”

此时裴衍之正要退下,李治忽然开口:“裴卿,今日之事,也多亏了你。往后若再发现官员有逾矩之举,不必顾忌其官职,只管如实禀报。”裴衍之躬身应道:“臣谨记陛下教诲,必守大理寺‘公正断案,不徇私情’之责。”

待裴衍之与魏嵩先后离开,正殿内只剩下李治、刘崇礼、秦彦,以及苏承彦父女、苏景琰。李治看向苏承彦,语气平淡:“苏相,婉清是个有才情的姑娘,往后莫要再让她卷入这些纷争,好好待她,才是为人父该做的事。”

苏承彦忙跪地谢罪:“臣知罪!往后定好好护着婉清,绝不再让她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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