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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猛地跳跃了一下,将钱庆娘脸上的泪痕照得晶莹。她仰起头,看向陈默的目光里,愤怒和恐惧尚未完全褪去,却在那份熟悉的疏离感中,奇异地糅杂进一丝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依赖。

陈默递过来的那杯水,她没接。她的视线掠过他停顿在半空、最终落在桌沿的手,那细微的迟疑像根小刺,扎得她心口微酸,却又诡异地软化了她紧绷的神经。他说的“记不真切”,她不知该信几分,但那眉宇间深藏的疲惫与迷茫,却不似作伪。

她忽然伸出手,不是去接水杯,而是抓住了他微凉的手腕。他的脉搏在她指尖下急促地跳动着,与她自己的心跳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陈默……”她唤他,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却软了下去,“我不要你记得所有事……我只要你记得这个家,记得我。”

她用力一拉,不是很大的力气,但陈默顺着那力道俯下身去。烛光在他身后投下巨大的影子,将两人笼罩其中。她投入他怀里,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脸埋进他带着夜露凉意和淡淡皂角味的衣襟。

陈默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这具身体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原主的、对于这具温热躯体的记忆,一种近乎本能的熟悉感涌上来,试图软化他的骨骼。但他的灵魂却清醒地悬在半空,冷眼审视着这突如其来的亲密。

他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听到她压抑的抽噎,还有温热的泪水迅速浸透他胸前的布料。他该怎么做?模仿记忆碎片里可能存在的回应?他迟疑地抬起手,手掌最终轻轻落在她的后背上,动作有些笨拙,甚至称得上生硬地拍抚着。

钱庆娘在他怀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仰起脸。泪眼朦胧中,烛光为她染上了一层柔光,湿润的眼睫像蝶翅般轻颤,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格外清亮,带着一种毫不设防的脆弱和惊人的妩媚。她看着他,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单纯地汲取着这一刻的温暖。

陈默看着她,看着这个名义上是他的妻子、实则比陌生人更需要他谨慎应对的女人。理智告诉他这很危险,情感的扮演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可或许是被这深夜的寂静、被这烛光的暖意、被她眼中毫不掩饰的依恋所惑,也或许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在悄然作祟,他环着她的手臂,终于一点点、慢慢地收紧。

真实的触感,温热的,柔软的,带着生命力的。与他独自面对的那些冰冷谜团截然不同。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在摇曳的烛光下,像两株依偎着抵御寒夜的藤蔓。影子投在墙壁上,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钱庆娘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满足的喟叹,更深地埋进他怀里。

而陈默,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气,目光却越过她的肩头,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他的手臂拥抱着怀中的温暖,眼神却清醒冷静得如同囚室外冰冷的石阶。

这拥抱是慰藉,是伪装,也是他必须穿过的又一层迷雾。

烛影摇曳,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投在粉墙上,如同皮影戏里一双缱绻的偶人。钱庆娘温顺地倚在陈默怀中,鼻息间是他衣襟上清冽的皂角气,混着一丝难以忽略的、自外头带回来的夜露与尘土的凉意。

她正沉浸在这片刻的温存里,忽听得外间极轻的“吱呀”一声,是西厢那扇旧门被推开又迅速合上的细响。

钱庆娘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环在陈默腰后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抵在他冰凉的令牌上。

“那令牌是青铜铸的,边缘磨得光滑,正面刻着半枚残缺的‘陈’字——是他上月在城郊破庙找到的、唯一能证明‘陈默’身份的物件。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心头微顿,恍惚间竟分不清,是令牌的冷意刺骨,还是怀中妻子温热躯体带来的反差太过强烈。”

陈默立刻察觉了这细微的变化。他并未立刻松开她,只是拥着她的手臂稍稍卸了些力道,让她能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依旧沉静,越过她的发顶,投向那扇将内室与外间隔开的棉布帘子。

院子里有极轻的脚步声,踩着青石板,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谁,正朝着厨下的方向去了。

钱庆娘轻轻从他怀里退开半步,抬手抿了抿鬓角,眼神有些闪烁,方才那股全然依赖的脆弱仿佛被这小小的插曲惊散了几分。她侧耳听着外间的动静,低声道:“怕是…云鬟那丫头。今日轮到她守夜,许是去厨下添热水。”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习惯性的解释,像是在对他说明,又像是在安抚自己。烛光下,她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湿意,但神情已恢复了平日里的几分温婉持重,只是那温婉底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前年重阳家宴,云鬟替老夫人布菜时,不慎将汤汁洒在陈默袖口——换作其他丫鬟,早被陈默冷言斥退,可他那日竟只抬手拂了拂,淡淡说了句‘无妨’。就那三个字,像根细针,悄悄扎进了钱庆娘心里。此后她待云鬟依旧平和,却总在陈默去书房时,不经意朝西厢房瞥一眼,那目光里,藏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警惕。”

那是一种长久以来形成的、对西厢房存在的默许与细微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芥蒂。

陈默的目光从门帘处收回,落在钱庆娘脸上,将她那一瞬间的不自在尽收眼底。他心下了然。云鬟。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是母亲生前指过来的人,安分守在厢房里,平日几乎没什么声响。

他并未多问,只是极淡地“嗯”了一声,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一段无需在意的插曲。他伸手,重新将那杯已经温凉的水递到她面前。

“夜里风凉,喝了早些安置。”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方才那个带着审视与计算的拥抱从未发生过。

钱庆娘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的,微微一颤。她垂着眼,小口啜饮着温水,心里却像被投入一颗小石子的静湖,那圈名为“云鬟”的涟漪,层层荡开,扰乱了方才好不容易得来的片刻宁谧。

而陈默的思绪,却已从这屋内微妙的情绪,跳到了更远处。西厢房的丫鬟…这府里的每一个人,是否都与他那刚刚得知的、名为“陈默”的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这看似平静的宅院,究竟还藏着多少他未曾看清的迷雾?

烛火再次轻轻跳跃了一下。

胡太医府的药香浓郁沉厚,却压不住云鬟心头翻涌的恐慌。老太医捻着胡须的手停下,又仔细搭了一次脉,终于缓缓道:“娘子这是喜脉,已近两月了。”

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云鬟耳边。她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指死死绞紧了绢帕,指尖冰凉。

一旁的鸳鸯先是愕然,随即看到云鬟的反应,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她强笑着谢过太医,抓了药方,几乎是半搀半架地将失魂落魄的云鬟带出了太医府,塞进了候在门外的青布小轿。

轿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光线。狭小的空间里,只听得见云鬟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啜泣声和轿夫沉闷的脚步声。

鸳鸯挨着她坐下,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声音又急又低:“我的好姐姐!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孩子…是谁的?”

云鬟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嘴唇哆嗦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细若蚊蚋的字:“…是…是少爷的…”

虽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鸳鸯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猛地沉了下去。少爷!陈默少爷!

“那…那是天大的喜事啊!”鸳鸯试图往好处想,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颤,“你是少爷房里的人,有了身子,禀明了少奶奶和少爷,说不定就能抬了姨娘…”

“喜事?”云鬟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里满是惊惧,“鸳鸯妹妹,你难道不知…不知少奶奶的性子吗?”

一句话,像盆冰水,浇灭了鸳鸯心头那点侥幸的火星。

钱庆娘。少奶奶平日里看着温婉持重,对待下人也算宽厚。可唯独在关于少爷的事情上,那份妒意和掌控欲,府里稍有眼色的老人都心知肚明。她嫁入陈府数年无所出,如今一个通房丫鬟却先怀上了身孕…这岂是“喜事”?这简直是催命符!

云鬟抓住鸳鸯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声音凄惶无助:“少奶奶平日瞧我的眼神就已…就已带着冰碴子。若知道了我有了…她绝不会容下我的!绝不会容下这个孩子的!”

鸳鸯反手紧紧握住她,手心也是一片冰凉。她眼前闪过钱庆娘平日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笑容,想起她处置犯错下人时那不留情面的手段,后背不禁窜起一股寒意。

是啊,少奶奶怎么会允许?一个她本就视为眼中钉的通房,竟要先于她生下陈家的长子?这深宅大院里头,多少“意外”能让一个不该存在的孩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又有多少法子,能让一个碍眼的丫鬟无声无息地病故?

轿子微微一晃,停了下来,已是到了陈府侧门。

轿帘外的光透进来,照在云鬟惨白绝望的脸上。

鸳鸯看着她,心乱如麻,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担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为云鬟担心,也为那尚未出世、命运已然坎坷的小生命担心。

“姐姐…”鸳鸯的声音干涩,“这事…瞒不住的…”

云鬟猛地摇头,泪水更加汹涌:“我知道…我知道…可我…”

两人对视着,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无措。轿外是熟悉的家门,此刻却仿佛一张巨口,要将她们,连同那个秘密一起吞噬。

鸳鸯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压低声音道:“先…先回去。万事…万事从长计议,总能…总能想到法子的…”

她搀扶着浑身发软的云鬟下轿,脚步虚浮地走向那扇沉重的侧门。每靠近一步,心就往下沉一分。

云鬟今后的命运,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残叶,飘向未知而可怕的深渊。而鸳鸯,这个意外知晓了秘密的小丫鬟,也被迫卷入了这巨大的旋涡之中。

侧门的门槛仿佛一道无形的界线,跨进去,便是深不见底的宅院旋涡。鸳鸯搀着云鬟,两人的脚步都虚软得厉害,像是踩在棉花上。守门的婆子耷拉着眼皮,随意瞥了她们一眼,嘟囔了句“回来得倒晚”,便又缩回她的角落里打盹去了,对两人异样的神色毫无察觉。

这份寻常的怠惰,此刻却让鸳鸯和云鬟稍稍喘过一口气。

穿过寂静的穿堂,晚风拂过,廊下的灯笼轻轻晃动,光影摇曳,将她们的身影拉长又缩短,如同她们此刻忐忑不安的心绪。一路无言,只有衣裙摩擦的窸窣声和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终于挪回到西厢房那小小的耳房内,鸳鸯反手闩上门栓,仿佛这样就能将外界的危险暂时隔绝。她扶着几乎瘫软的云鬟在炕沿坐下,自己却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慌忙扶住了旁边的矮柜。

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一盏豆大的油灯摇曳,将两人的恐惧放大投在墙壁上。

“姐姐…”鸳鸯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事…这事太大了,我们瞒不住的!早晚…早晚会被看出来!”

云鬟双手紧紧护着小腹,仿佛那样就能保护住里面的小生命。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灯花,泪水无声地滑落:“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能怎么办?去告诉少奶奶?那是自寻死路!去求少爷?少爷他…”她想起陈默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和审视的眼睛,心下更是冰凉,“少爷近日心事重重,且…且他终究是主子,会为了我一个丫鬟,去驳少奶奶的面子吗?”

这话像针一样刺破了鸳鸯心中最后一点幻想。是啊,少爷是主子,通房丫头再有情分,在子嗣和正妻威严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何况少奶奶的娘家…

鸳鸯猛地打了个寒颤,压低声音,凑到云鬟耳边,气息都带着惊惶:“我听说…我听说之前夫人林夏(指陈默母亲)在世时,有意给少爷收房里人,少奶奶当时就病了一场,后来…后来那丫头就‘失足’落井了!虽说都说是意外,可私下里谁不嘀咕…”

“……那丫头叫春桃,是老夫人亲手教出来的,模样清秀,还会绣并蒂莲。就因老夫人在饭桌上提了句‘春桃手脚利落,可给少爷当个解闷的’,没出半月,她就‘失足’掉进了后院那口枯井里。捞上来时,她手里还攥着块缠枝纹银镯子——那镯子是少奶奶前几日特意‘丢’在花园的,府里下人都看见了,可谁敢说半个不字?”

云鬟闻言,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那件事是陈府里不能明说的禁忌,此刻被鸳鸯提起,如同恶鬼显形,让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可能的下场。

“那我…我和这孩子…”她绝望地抓住鸳鸯的手臂,如同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浮木,“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对视着,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恐惧。空气仿佛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沉默良久,鸳鸯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音:“不能…不能坐以待毙。姐姐,这孩子…终究是陈家的骨血…或许…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让少爷知道!必须让少爷知道!还得是在少奶奶不知道的时候!”

“可…可怎么让少爷知道?少爷如今常在外头忙,回府也多是去正房或少书房…”云鬟心乱如麻。

鸳鸯急速地思索着,眼神闪烁:“总有机会的!少爷每日清晨都会去后园练剑…那是少奶奶贪睡不起的时辰…或者…或者想办法递个信儿…总得试一试!这是唯一的活路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急切。然而,这“唯一的活路”听起来却是如此渺茫和危险。如何能确保单独见到少爷?见到了又该如何说?少爷会信吗?信了又会如何做?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出错,而任何一个差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云鬟抚摸着依然平坦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一个不该到来的生命,也系着她岌岌可危的性命。她看着鸳鸯眼中孤注一掷的光芒,最终,绝望地点了点头。

除了赌一把,她们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窗外,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听在两人耳中,却像是命运的脚步声,正在一步步逼近。西厢房的这一角,被巨大的秘密和恐惧笼罩着,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虚假的宁静。

鸳鸯看着云鬟那副绝望认命的样子,胸口一股无名火“噌”地就窜了上来,压都压不住。她猛地站起身,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听见,声音里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焦躁和难以理解的憋闷:

“我也就纳闷了!”她几乎是咬着牙根低吼出来,“姐姐你平日也是个谨慎人儿,怎就…怎就如此糊涂!少爷虽是主子,可…可这等事情,岂是能轻易…你难道就没想过后果吗?!”

这话像鞭子一样抽在云鬟心上,也抽在她自己心上。她不是不明白云鬟的不得已,通房丫鬟的存在本就是为主子服务的,少爷若要,云鬟又如何能拒?可这心里头,就是堵得慌,就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火,既气云鬟的“不小心”,更气这吃人的规矩,气少奶奶的“淫威”,甚至…甚至隐隐气那看似端正、却终究惹下这祸事的少爷!

“我…”云鬟被她的怒火吓住,泪水涟涟,越发显得柔弱无助,“我哪有想的份儿…那次…那次少爷从外头回来,喝多了酒,身上还带着伤,少奶奶又正好回了娘家…我…我只是去送醒酒汤…”

“那晚月色暗得很,廊下灯笼被风吹得晃悠悠的,少爷从外头回来时,领口沾着暗红的血渍,身上还有股淡淡的酒气混着硝烟味——我猜他定是又去了城郊那处隐秘的林子。我端着醒酒汤进去时,他正靠在榻上揉着眉心,额角还贴着块渗血的布条。见了我,他竟没像往常那样疏离,反而招手让我近前,哑着嗓子说‘替我看看肩上的伤’。我哪敢推辞,刚伸手碰到他的衣料,他便猛地攥住我的手腕,眼神里满是酒后的混沌……”

她断断续续地抽噎着,话虽未说尽,但那晚的不得已和半推半就已清晰无比。主子醉了,身边需要人伺候,她一个通房丫鬟,名正言顺,又能如何?

鸳鸯一听,更是气得跺脚,可那火气却又不知该冲着谁发。冲着云鬟?她似乎也是身不由己。冲着少爷?那是大逆不道。她烦躁地在狭小的耳房里踱了两步,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显尖锐:

“就算是这样!之后呢?之后你就不会…不会自己想点法子避一避?府外那些药婆子…”她话说到一半,看到云鬟骤然睁大的、惊恐万分的眼睛,自己也猛地住了嘴。

那些虎狼之药,且不说极其伤身,若是被发现了,更是死路一条。这府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少奶奶治家严谨,最容不得这种“狐媚”行径。

鸳鸯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肩膀垮了下来,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的绣墩上,喃喃道:“我也是急糊涂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只觉得头痛欲裂。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她纳闷,纳闷这世道怎么就这么难?纳闷云鬟怎么就偏偏撞上了这要命的事?纳闷自己怎么就被卷了进来,前路一片漆黑,想找个出路却比登天还难。

“我就是纳闷…”鸳鸯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哭腔,更像是在问自己,“这往后…可怎么熬啊…”

云鬟见她如此,反而止了些哭泣,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冰凉一片:“好妹妹,是我拖累你了…这事…你只当不知,日后…日后若真出了什么事,我绝不连累你…”

“你说的是什么浑话!”鸳鸯猛地甩开她的手,眼圈也红了,“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既然知道了,还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不成?”

话虽如此,但那“死”字一出口,两人同时打了个冷颤,刚刚升起的些许勇气又被巨大的恐惧压了下去。

是啊,纳闷有什么用?气愤有什么用?摆在眼前的,就是一个几乎无解的死局。怎么熬?她们都不知道。

夜更深了,油灯里的灯油快要燃尽,火苗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上,仿佛预示着那晦暗未卜的前路。

后园剑影:秘语传胎事,风动露疑踪

天还没亮透,陈府后园的露水就打湿了青石小径,沾在鞋尖,凉得人指尖发颤。云鬟裹着件深灰的旧袄,领口缩得紧紧的,跟在鸳鸯身后,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连呼吸都刻意放得极浅。

鸳鸯手里攥着块擦剑布,走在前面探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云鬟,眼神里满是紧张:“姐姐,再忍忍,少爷每日这个时辰都在这儿练剑,少奶奶还在睡,不会有人来。”

云鬟点点头,双手下意识护着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像揣着颗滚烫的炭火,烧得她心口发慌。昨晚想了一夜的话,此刻在喉咙里打了无数个转,竟连一句完整的都凑不出来。

转过月洞门,就见陈默立在银杏树下,身着玄色短打,手里握着柄铁剑,剑身上沾着露水,泛着冷光。他刚劈出一剑,剑风扫过树叶,带起几片沾露的叶子,落在青石上,发出极轻的声响。听到脚步声,他动作一顿,转头看来,眼神依旧带着几分疏离,落在云鬟身上时,微微蹙了蹙眉。

“少爷。”鸳鸯连忙上前,把擦剑布递过去,声音压得极低,“今日风大,剑上沾了露,奴婢给您擦擦。”

陈默没接,目光却没离开云鬟,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站在那儿浑身发颤,不似往日那般安分,反倒透着股反常的慌乱。“何事?”他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回避的穿透力,剑刃轻轻抵在青石上,发出“叮”的一声,震得云鬟心口一跳。

鸳鸯刚要开口打圆场,云鬟却猛地往前迈了一步,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膝盖一弯,竟要往下跪。陈默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指尖触到她的手腕,只觉得一片冰凉,脉搏却跳得极快,乱得毫无章法。

“少爷,奴婢…奴婢有要事禀报,求您…求您救救奴婢和孩子。”云鬟的声音抖得厉害,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双手死死护着小腹,“奴婢…奴婢怀了孕,是…是少爷的。”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陈默平静的眼底,他扶着云鬟的手微微一僵,眼神里的疏离淡了些,多了几分审视。他低头看向云鬟的小腹,又抬眼看向她的脸,那股惊惧不似作伪,连声音里的绝望,都透着真实。

“多久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比刚才沉了些,握剑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指节泛白。

“胡太医说…快两月了。”云鬟的眼泪掉得更凶,“奴婢不敢告诉少奶奶,也不敢让人知道,求少爷…求少爷想想办法,奴婢不想死,也不想…也不想这孩子没了。”

鸳鸯在旁边也跟着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少爷,云鬟姐姐也是身不由己,那晚您喝多了,她只是去送醒酒汤…如今她怀了陈家的骨血,要是被少奶奶知道了,肯定…肯定活不成啊!”

陈默没说话,目光落在云鬟护着小腹的手上,那双手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守护。他想起昨夜钱庆娘在他怀里的温度,想起她那句“我只要你记得这个家,记得我”,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惶恐不安的丫鬟,还有她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心里竟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这具身体的骨血,这陈府里藏着的秘密,似乎又多了一层缠绕。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丫鬟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少奶奶醒了,要去正厅用早膳”的低语。云鬟和鸳鸯同时脸色大变,吓得浑身发抖,云鬟甚至下意识地往陈默身后躲了躲。

陈默眼神一沉,伸手将云鬟拉到银杏树下的阴影里,又对鸳鸯说:“你去前面看看,别让任何人过来。”鸳鸯连忙应声,快步往月洞门方向跑去,心里七上八下,就怕撞见钱庆娘的人。

树荫下,露水顺着银杏叶滴下来,落在云鬟的发间,凉得她打了个寒颤。陈默看着她,语气终于软了些:“先别急,这事…我知道了。”

“少爷,您…您会帮奴婢吗?”云鬟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期盼,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陈默没直接回答,只是道:“往后你待在西厢房,别轻易出来,鸳鸯帮你打掩护,每日的膳食,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多加些补身子的。至于少奶奶那边…我来应付,在我想清楚之前,绝不能让她知道。”

云鬟听到这话,眼泪掉得更凶,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她连忙磕头:“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奴婢一定听话,绝不给少爷添麻烦。”

“起来吧,别让人看见。”陈默伸手扶起她,刚要再说些什么,远处忽然传来鸳鸯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少爷,是张妈妈,少奶奶让她来看看您练完剑没,要去正厅用膳了!”

陈默眼神一凛,对云鬟道:“你从后园的侧门回西厢房,路上别撞见任何人。”云鬟连忙点头,跟着鸳鸯,脚步匆匆地往侧门跑去,跑了两步,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默,那眼神里满是感激与依赖。

陈默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侧门后,才收起铁剑,用袖子擦了擦剑身上的露水,转身往月洞门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见张妈妈提着个食盒,站在那儿,脸上堆着笑:“少爷,练完剑了?少奶奶醒了,让奴婢来请您去正厅用早膳,还特意让厨房做了您爱吃的酱牛肉。”

陈默“嗯”了一声,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在后园的插曲从未发生过。可他的指尖,还残留着云鬟手腕的冰凉,心里却清楚,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过去——钱庆娘的敏锐,云鬟的惶恐,还有这腹中的孩子,都像一根根线,将他缠得更紧,也让这陈府的迷雾,变得更加浓稠。

正厅里,钱庆娘已坐在桌前,穿着件月白的襦裙,发间别着朵珠花,见陈默进来,脸上露出温柔的笑:“阿默,练剑累了吧?快坐,酱牛肉刚端上来,还热着。”

陈默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酱牛肉,却没什么胃口。钱庆娘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阿默,你今日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练剑累着了,还是昨晚没睡好?”

陈默抬眼,对上她的目光,那目光依旧温柔,却像藏着一双眼睛,在悄悄审视着他。他放下筷子,语气平淡:“没什么,许是今早风大,受了点凉。”

钱庆娘没再追问,只是夹了块青菜,放在他碗里,声音软了些:“那你多吃点,别着凉了。对了,今早我醒的时候,好像听见后园有动静,问张妈妈,她说你在练剑,还有丫鬟的声音,是云鬟和鸳鸯吗?”

陈默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点头:“嗯,她们来给我送擦剑布,没待多久就走了。”

钱庆娘笑了笑,没再说话,低头喝了口粥。可她放在桌下的手,却悄悄攥紧了帕子——刚才张妈妈来报,说在后园的青石上,看到了半枚掉落的银簪,那银簪的样式,她认得,是云鬟常用的那枚。

林记面馆:面香藏秘语,暗探绕疑云

陈默吃过早膳,便以“去城外采买上好的酱牛肉”为由出了陈府。青石板路刚被晨露打湿,踩上去有些滑,他裹紧了玄色外衫,脚步却不慢——所谓“采买”不过是借口,他要去的是城南的林记面馆,那里藏着他托人查青铜令牌的线索,也是眼下唯一能避开陈府压抑氛围的去处。

林记面馆开了二十多年,门面不大,木桌木凳都磨得发亮,门口挂着块旧木牌,写着“林记老面”四个大字,风吹日晒,字色已有些淡。刚走到门口,就闻见一股浓郁的酱牛肉香混着面汤的鲜气,扑面而来。

“阿默来了,还是老样子?”面馆老板林伯从后厨探出头,他约莫六十来岁,头发花白,脸上刻着两道深深的笑纹,手上满是面粉,见了陈默,语气熟稔——早在陈默去城郊破庙找令牌时,两人就认识了,林伯早年跑过江湖,见多识广,便帮着陈默留意线索。

陈默点头,找了个靠里的角落坐下:“林伯,一碗牛肉面,多放辣,酱牛肉单独切一盘。”

“好嘞!”林伯应着,转身进了后厨,没一会儿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出来,面汤泛着油光,牛肉片切得厚实,还撒了把翠绿的葱花。他把面放在桌上,又端来酱牛肉,顺手拉了张凳子坐在陈默对面,声音压得极低:“你托我查的那枚青铜令牌,有眉目了。”

陈默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林伯,眼神里多了几分急切:“林伯,您查到什么了?”

“那令牌上的残缺‘陈’字,不是寻常人家的印记,”林伯用袖子擦了擦手,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个模糊的图案,“我问了早年一起跑江湖的老友,他说这令牌,早年和‘漕帮陈家’有关,陈家当年管着苏州府的漕运,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一夜之间就散了,连人都没了踪影,只留下些带‘陈’字的令牌碎片。”

漕帮陈家?陈默心里“咯噔”一下,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和自己身份相关的具体信息。他刚要再问,就见面馆门口进来个穿青布裙的丫鬟,头发有些乱,神色慌张,正是鸳鸯——她手里提着个空食盒,一进门就往陈默这边看,眼神里满是急切。

林伯见状,识趣地起身:“你们先聊,我去后厨看看汤。”

鸳鸯快步走到陈默桌前,声音抖得厉害,几乎要哭出来:“少爷,不好了!您走后没多久,张妈妈就去西厢房找云鬟姐姐,说少奶奶丢了支银簪,问是不是云鬟姐姐捡了,还翻了姐姐的东西,幸好姐姐把您说的那枚银簪藏起来了,才没被发现!可张妈妈没罢休,说要盯着姐姐,不让姐姐随便出门,姐姐现在吓得连饭都吃不下!”

陈默的脸色沉了下来,手里的筷子重重放在碗上,发出“叮”的一声。钱庆娘这是在试探,丢银簪是假,查云鬟是真,看来她昨晚就起了疑心,今早的温柔,全是装的。

“你别慌,”陈默压低声音,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递给鸳鸯,“你拿着这碎银,就说出来给云鬟买她爱吃的桂花糕,趁机把这话带给她:别慌,张妈妈问什么,都推说不知道,我今晚回府就想办法,让她好好吃饭,护好自己和孩子。”

鸳鸯接过碎银,用力点头,刚要转身,就见面馆门口又进来个人,穿着深灰的袄子,手里提着个食盒,正是张妈妈!她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像扫雷达似的,在面馆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陈默和鸳鸯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鸳鸯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低下头,假装去看柜台后的桂花糕,手心里全是汗。陈默却神色平静,拿起筷子,夹了片牛肉放进嘴里,仿佛没看见张妈妈。

“这位是…陈府的张妈妈吧?”林伯及时从后厨出来,脸上堆着笑,迎了上去,“您是来买面的?我们家的牛肉面最香,要不要来一碗?”

张妈妈收回目光,笑着点头:“是啊,少奶奶说想吃城南的老面,让我来买两碗回去。没想到这么巧,竟在这儿遇见陈少爷了,少爷也来吃面?”

“嗯,出来采买酱牛肉,路过这儿,就进来吃碗面。”陈默语气平淡,抬眼看向张妈妈,“张妈妈要买面,让林伯多放些牛肉,少奶奶爱吃。”

张妈妈笑着应道:“还是少爷细心。”她的目光又扫了一眼鸳鸯,假装疑惑地问:“这丫鬟是…府里的鸳鸯吧?怎么也在这儿?”

鸳鸯连忙上前,低下头,声音发颤:“回张妈妈,是…是云鬟姐姐想吃桂花糕,让我出来买,路过这儿,就进来歇会儿。”

张妈妈盯着鸳鸯看了半晌,见她眼神躲闪,却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才没再追问,只对林伯说:“两碗牛肉面,打包,多放些汤。”

林伯连忙应着,去后厨打包面,陈默趁机对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会意,拿起柜台后的桂花糕,付了钱,匆匆跟张妈妈打了个招呼,就往面馆外走。

张妈妈看着鸳鸯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怀疑,却也没跟上去,只等林伯把面打包好,接过面,又对陈默笑了笑:“少爷慢慢吃,奴婢先回府给少奶奶送面了。”

陈默“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直到张妈妈的身影消失在面馆外,才松了口气。

林伯走过来,坐在陈默对面,叹了口气:“你这府里的事,够乱的。那丫鬟怀了孕,少奶奶又起了疑心,你可得小心,别出什么岔子。”

“我知道,”陈默端起面碗,喝了口面汤,鲜气压下了心里的烦躁,“林伯,您刚才说的漕帮陈家,还能查到更多吗?我总觉得,我的身份,还有这陈府的事,都和陈家有关。”

林伯点了点头:“我那老友说,漕帮陈家当年散了后,有个管事躲在城郊的破庙里,后来不知去了哪里,你之前找令牌的那座破庙,说不定就是当年那管事待过的地方。我再帮你查查,有消息了,就去陈府附近的茶馆给你递信。”

陈默放下碗,心里有了些头绪——看来要查清楚自己的身份,还得再去一趟城郊破庙。而眼下,最要紧的,是先稳住钱庆娘,护好云鬟和孩子,不然,别说查身份,这陈府里的漩涡,就能把他卷进去。

付了面钱,陈默提着林伯打包好的酱牛肉,往陈府走。阳光渐渐爬高,照在青石板路上,却照不进他心里的阴霾——林记面馆的面香虽暖,可陈府的暗流,还在等着他回去面对,而漕帮陈家的秘密,也像另一层迷雾,在前方等着他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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