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光芒退去,天地骤然一静。
沈芷安只觉耳边轰鸣散尽,眼前的黑暗被彻底撕裂。她与洛长风并肩立于一片陌生之境。
这片天地——并非真实的世界。
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一条浩瀚无边的光河。河水并非液态,而是由无数星辰般的光点汇聚而成。它们流淌、碰撞,发出微弱的低吟,仿佛无数灵魂的叹息,组成了一首古老的、无法言喻的乐章。
沈芷安心神一震,低声道:“这就是……命河?”
洛长风神色凝重,缓缓点头:“是。无数生灵陨落后的本源汇聚,成了这条唯一的长河。它既是归途,也是源头。”
他们的脚步仿佛踩在光影之上,每一步,都在灵魂深处泛起涟漪。沈芷安抬眸,只见命河两岸空无一物,唯有无尽虚空环绕。虚空中漂浮着破碎的星辰、残缺的骨骸,甚至还有未散尽的古老神器碎片,静静悬浮,如被永恒的时间冻结。
“这里……”沈芷安轻声道,“像是整个天地的尽头。”
洛长风目光深邃:“传说,命河贯通三界九天。凡人、仙神、妖魔,死后皆有魂影汇入其中。若真如此,这里便是所有终局之地。”
沈芷安心中骤然一紧。她想起太上长老所言:命河不仅是归宿,更是无数古神埋骨之地。若是如此,这片看似平静的光河,背后不知埋藏了多少绝望与杀机。
正思索间,脚下的光河忽然荡起涟漪。
一股极为古老的气息自河底涌出,冰冷至极,直冲心神。沈芷安猛地抬剑,洛长风则手结法印,护住周身。
嗡——
河水翻涌,一具模糊的身影缓缓自光点中浮现。那是一位身披裂甲的战将,面庞模糊,唯有双眼如炬,死死盯着沈芷安。
“逆命之人……”战将的声音沙哑低沉,如自九幽深处传来,“为何踏入命河?”
沈芷安剑锋微颤,暗红烙痕在臂上灼烧,她迎上那双幽冷的眸子,沉声道:“我来此,只为破局!”
战将一笑,笑意却如寒铁:“破局?命河既定,逆行者皆死。你想以一己之力,逆改生死棋盘?痴心妄想。”
话音落下,河水轰然卷起!无数光点汇聚,化作森森长矛,朝二人疾射而来。
洛长风眸光一厉,挥袖之间,剑气如潮,层层斩碎光矛。他的声音沉稳:“芷安,莫被其言乱心!这是命河的第一道守关者,魂影凝形,专以言语扰心。”
沈芷安心神一震,烙痕燃烧,她的剑意骤然绽放!
“既然你挡我,那我便斩你!”
剑光如潮水奔涌,裹挟着血色符文,直斩那战将魂影!
轰!
光河炸裂,战将怒吼,抬起断裂长戟,与剑光硬撼。虚空震荡,光点纷纷坠落,如流火般飘散。
洛长风看准时机,手中术印一转,一道青金色法链从虚空垂下,将战将魂影牢牢锁住。
沈芷安剑势一振,怒斩而下!
伴随一声震天裂响,那战将魂影骤然崩碎,化作漫天光点,重新归入河流。
光河再度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只是沈芷安心口怦怦剧烈,她望着渐渐归于宁静的河面,心底却涌起更强烈的不安。
“这只是……第一道阻拦?”
洛长风神色未变,声音低沉:“命河并非单纯的长河,而是棋局的一部分。每一处涟漪,都是考验。越往前走,阻力只会越大。”
沈芷安紧紧握剑,眼底燃起坚意:“无论如何,我不会退。”
洛长风凝视着她,微微点头。他知晓,这条路上,他们已无退路可言。
二人并肩再度前行。
命河深处,火光再度微颤。那盏悬浮在虚空的魂灯,竟自行追随而来,静静悬于他们身后。
幽蓝灯火摇曳,仿佛低语:
“命河……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