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渐息,天地终于恢复平静。
沈芷安仍紧紧抱着顾临川,心口的起伏久久未能平复。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身体正剧烈颤抖,像是在与某种力量拼死抗衡。
“临川,你还好吗?”她声音微颤,眸中带着惶急。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直起身子,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我没事……只是,这符印……比我想象的更沉重。”
他抬起手,眉心那道烙印依旧闪烁着金光。与方才天道注视时不同,此刻的光芒并不外泄,而是沉沉压入他的血脉与灵魂,像一条冰冷锁链,将他牢牢捆缚。
沈芷安伸手触碰,指尖刚一沾到符印的光芒,便瞬间被弹开,带着灼痛。她倒吸一口凉气:“好烫!就像烧红的铁一样……”
顾临川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这是天道留下的痕,不容外人触碰。它……在吞噬我的灵力。”
“吞噬?”沈芷安心头一紧。
龙魂自虚空浮现,目光沉沉:“不仅如此,它还在衡量你的存在。你要知道,天道的认可从来都不是馈赠,而是桎梏。它让你活下去,并不是承认你自由,而是要你在它的轨迹上走到终局。”
顾临川冷笑一声:“所以,这就是所谓的代价。”
话音刚落,他体内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翻涌,胸口一闷,鲜血猛地自口中喷出!
“临川!”沈芷安惊叫,慌忙扶住他,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顾临川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淋漓。他能清晰感到,体内的灵脉被符印牵扯,时刻都有撕裂的危险。而更恐怖的是,他的心神里多了一道无形的锁链,紧紧缠绕着他的灵魂,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压迫。
龙魂眼神凝重:“天道在你体内烙下符链,今后你的修行虽能更快触及大道,但每一次突破,都要付出十倍代价。若你稍有迟疑,它便会反噬,吞尽你的一切。”
沈芷安声音颤抖:“那……他会死吗?”
龙魂沉默许久,才缓缓摇头:“不会离开。但若不能寻到解法,这符印终将成为压垮他最后一根骨的锁链。”
顾临川抬手抹去嘴角血迹,眼神却依旧坚毅:“死?我顾临川不是未曾死过。既然它要吞噬,那我就与它夺。它若是枷锁,我就磨断它。它若是锁链,我就撕碎它。”
沈芷安心中酸痛,却被他的气魄震撼。她伸手覆在他冰冷的手背上,声音坚定:“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顾临川低头望着她,眼底柔光闪过,终究只化为一句低语:“好。”
然而,那符印的副作用却没有丝毫停息。
夜幕渐深,顾临川盘膝调息,试图稳住符印带来的紊乱。但每一次运转灵力,符印都会自行启动,疯狂吸收他的力量,再将其中一部分返还。那返还之力极为纯净,却带着冰冷的烙痕,让他的经脉无法完全承受。
“它……在逼我修炼。”顾临川睁开眼,眼神森冷。
沈芷安一怔:“什么意思?”
“这符印,就像一头无形的野兽,逼迫我不断前进。只要停下,就会被反噬吞没。它让我必须踏上那条天道选定的路。”
龙魂点头:“你说得没错。这便是天道的险恶。它赐你力量,却剥夺了选择。”
顾临川缓缓起身,神色冷峻:“那我偏要在它的路上,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
沈芷安看着他,心底忽然涌起一股不安。她察觉到顾临川的背影愈发孤独,像是背负着整个天穹的重压,随时会被吞没。
夜风吹拂,符印的光芒愈发清晰,仿佛在提醒着众人:这不是荣耀,而是代价。
——每一步,都是以命换来。
“临川……”沈芷安轻声呼唤,眼泪在眼眶打转。
顾临川回过头,唇角扯起一丝微笑:“别哭。命运既然让我背负这符印,那我就背着它,杀出一个未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战鼓般,震撼人心。
沈芷安猛地点头,咬紧牙关:“好。无论付出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
龙魂注视着两人,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低声自语:“符印已下,棋局已开。只是,不知你们,能否走到那最后一步……”
天地寂静,唯有符印的光辉,宛如冷漠的注视,铭刻在顾临川的眉心。
而这一刻,真正的代价,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