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善用手指蘸着茶水抹在眉毛上,语气里带着轻蔑。
“别玩欲擒故纵那一套,把你知道的和你想要的都说出来,如何取舍由我来判断,我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王春桃知道遇上难缠的对手,还以为万善年轻火力旺,她说点恭维话能麻痹一下。
哪里知道万善躯体内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东西,压根儿不吃这一套。
“余盈托我帮她找对象。”见万善不为所动,王春桃收回目光继续说:“她想嫁给干部,最好是高干子女。”
万善脸上依然没什么变化,对余盈的选择他没什么奇怪的,余盈就是一个好高骛远,心比天高,又常常自怨自艾自身命比纸薄的女人。
总想不付出任何努力就有冤大头主动倒贴,比如上辈子的万善。
“你不认识高干?”
“我认识,可是谁能看上她啊?她都不知道自己啥名声,在江城随便一打听就知道,要不钱助理的妈反对那么激烈呢?还不是因为她脚踩两条船,人品不行。”
王春桃抓把瓜子在手里,“要说她一个纺织厂女工,还是中专学历,嫁给厂里办事员也不难,还不是因为她水性杨花。”
“你对她挺了解的嘛,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王春桃感觉不对劲儿,明明她过来卖人情的,怎么变成汇报工作了?
“我打算听听你的意见。”
万善叼着烟吞云吐雾,有节奏敲着扶手,“你这女人不寻常!到底有什么鬼心肠?”
王春桃:?有病啊,说话就说话唱什么智斗?
“你待要旁敲侧击将我访,我必须察言观色把你防。”
王春桃也是文艺积极分子,掏出烟递过去,“万科长,烟不好,请抽一支呀。”
万善龇牙一乐,“你到底姓王还是姓房?”
“姓什么重要吗?万科长,咱们别绕圈子,打开天窗说亮话,据我所知,房振声桃北那处房子在你手里,我想要那套房。”
“凭什么?”
“凭我可以帮你把余盈嫁给一个面目丑陋,性格暴躁,丧偶还有子女的窝囊废。”
“不够,那套房地段好,最少三百块钱,遇上着急结婚的四百也能卖,余盈不值这么多。”
“我可以帮你报复余盈和潘良酉,这俩人是你心里最痛恨的人,联手欺骗曾经的你,如果你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我谅他们也不敢有任何动作。但是,那段时间恰好是你真情付出的时候,余盈的背叛会让你刻骨铭心。”
王春桃不紧不慢喝茶,成竹在胸笃定万善会听进去她的话。
万善摩挲下巴,“刻骨铭心谈不上,意难平倒是有一些,以我目前的发展,余盈嫁给高干子弟也入不了我的眼。你空口白牙就要我一套房,不成。”
王春桃暗自给自己鼓气,千万不能放弃,万善实在是太难对付了。
见面她就摆出任君采撷的姿态,如果能跟万善春风一度她不吃亏。刚才又分析的头头是道,一般男人在她美色和智慧的连招下,都会改变态度。
只有万善没有露出一点情绪,仿佛神台上的神像,对信众的喃喃祈祷司空见惯。
余盈嫁给那么差的男的都不心动,为什么呢?电光火石间王春桃突然想明白了。
“我要是能让她嫁给潘良酉呢?”
万善晃荡着翘起的二郎腿,“你要唠这个,我就很有兴趣,说来听听。”
终于说通了,王春桃知道自己赌赢了,这个主意都不在她的备选方案里。
余盈跟潘良酉的事儿在她看来,就是余盈发骚。余盈跟她一样,身边时刻离不开男人,围上来的男人越多越好,都是千年狐狸装什么纯情大姑娘啊。
本以为万善憎恶这两个人,怎么会允许这俩人在一块儿?
没想到啊,万善这么变态,越恨越成全她俩。
不过转念一想,不由脸色发白遍体冰凉,后背冷汗直流,
太毒了。
余盈心高气傲,找潘良酉也是满足她被男人追捧的心思,现在潘良酉不仅无业还残疾,更加不入余盈的眼。
让这俩人走到一起,余盈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而潘良酉会死死看住余盈,怕她红杏出墙,相互折磨一辈子!
王春桃再看向万善时,态度谦卑目光恐惧,“万科长,我会找个时机把他们两个凑到一起,不清不白的时候让别人捉奸,为了名声和工作,余盈只能下嫁潘良酉。”
“怎么个不清不白?”
王春桃习惯性要抛媚眼,吓了一跳,找死啊,还敢跟万老大玩这套。
“我有药,保证他们急不可耐。”
“这样做好吗?会不会有点……嗯。”
“这样最保险。”
万善摆摆手,“你想咋做就咋做吧,我对这件事不了解,具体操作你自己执行,做完了桃北给你庆功,出了岔子也是你负责。”
王春桃捏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中,王八蛋,一点口风不漏,说了一堆废话。
目的就是告诉王春桃,怎么做是你的事儿,做好了桃北房子是她的,中间出纰漏,就是她王春桃的锅。
“我需要一个人帮忙,不然我干不成这事儿。”
“你现在的男人呢?”
“他……他不知道我来见你,这个房子也是我自己的保障。”王春桃点上一支烟,“经过这么多事儿,我算看明白了,把未来赌男人身上,就像水中捞月。”
“虽然我瞧不起房振声和余炼铁,但是作为男人我要给自己辩解几句,我对老婆很负责。”
王春桃眼中水光泛起,“您是谁?你出去打听打听,要是你如今单身,江城有一半的女人想嫁给你。”
“那算了,我不喜欢吃老菜皮。”
“呵,男人啊——就喜欢年轻漂亮的。”
“那你咋不找个你爷那岁数的呢?你喜欢吃老树皮?身上没老年斑的男人你不嫁是吧?你选肉联厂丧偶的大肥猪,还是头老肥猪,你就喜欢嚼不动的猪皮。”
王春桃被万善骂懵了,“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别身为女人就自觉高男人一等,动不动看破红尘一样,评价男人如何如何。你自己就是个破鞋,睡过男人多就成教母了呗,有什么资格评价我这样一身正气的男人?”
“出去,自己修身不正,跟一帮野男人沆瀣一气,反过来攻击我们要脸爱生活的男人,我只鄙视你,和性别无关,你也代表不了其他正经女人。”
王春桃被骂的狗血淋头,慌慌张张站起来准备走。
“站住。”
王春桃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待审判。
“跟我说对不起。”
“啊?对,对不起。”
茶馆小伙计问郑广学,“经理,万科长又骂人了?女的都骂?为啥啊?”
“你进屋问问。”
“别啊,我不敢。”
“领导的事儿少打听,干活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