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如剑,直刺橘红色的天空。脚下的火山岩渐渐转成灰黑色,偶尔有冰雾从石缝中涌出,遇上火浪便化作漫天白汽,在岩壁上凝结成水晶般的冰花。
“这路走得,跟踩在冰火两重天里似的。”风息的影晶外壳已经结了层薄冰,他一边擦着镜头上的水汽,一边嘟囔,“刚在岩浆河边快被烤成肉干,这会儿又快冻成冰棍,冰火泉果然名不虚传。”
阿柚的银藤花却精神得很,花瓣上的金红花粉在冰雾中闪闪发亮,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冰花,冰花在掌心瞬间融化,竟渗出丝甜味:“是‘霜糖雾’!古卷说冰火泉的冰雾带着草木精魄,能润喉呢。”
叶临渊的长剑在石缝间轻颤,像是被什么吸引着,剑穗上的缠丝藤顺着剑鞘往上爬,直指石林深处。“它在引路。”他握紧剑柄,脚步加快了几分,“剑鸣越来越清,离泉眼不远了。”
转过最后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圆形的泉池被石林环抱,一半翻滚着金红色的岩浆,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热浪灼得人皮肤发紧;另一半则凝结着幽蓝色的寒冰,冰面下有细碎的光点流动,寒气丝丝缕缕往上冒,在池面上空与热气相撞,织成道七彩的虹。
“这就是冰火泉!”沈砚望着泉池中央,那里竖着块丈高的玄黑色岩石,石上插着柄断剑,剑刃处凝结着层白霜,剑穗却燃着簇小火苗,“传说能将兵器放在岩石上淬炼,岩浆的‘焚’与寒冰的‘凝’会重塑器魂。”
叶临渊走到岩石前,轻抚断剑的纹路:“这是‘残阳剑’,古卷记载是三百年前一位剑修的兵器,在对抗‘蚀骨兽’时断成两截,没想到藏在这儿。”他解下自己的长剑,轻轻放在残阳剑旁边,“让它们做个伴吧。”
长剑刚接触岩石,岩浆池突然喷起道火柱,裹着剑身在半空转了三圈,又“噗通”落入寒冰池,溅起的冰珠在空中凝成冰晶。如此反复三次,当长剑回到叶临渊手中时,剑刃泛着冷冽的蓝光,靠近时能感觉到灼热,离远了又透着寒气。
“试试?”沈砚递过块从岩浆里捞出来的玄铁。叶临渊挥剑劈下,玄铁应声而断,断面处一半焦黑,一半结冰。“好剑。”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刚柔并济,既有岩浆的烈,又有寒冰的韧。”
风息举着影晶拍个不停:“数据出来了!剑的硬度提升三成,还自带‘冰火双属性’,砍妖兽时能同时造成灼烧和冻伤效果!”他突然指向寒冰池边缘,“那是不是醒神花?”
众人望去,冰池边的石缝里,长着丛紫色的小花,花瓣边缘泛着银白,花蕊是温暖的橙黄色,明明生在冰里,却像燃着团小火焰。阿柚跑过去,摘下朵凑近鼻尖,顿时打了个激灵,眼睛亮得像星星:“好清爽!感觉脑子里的迷雾都散了,之前在熔火域积累的疲惫全没了!”
她分给每人一朵,沈砚捏着花瓣轻嗅,果然觉得神清气爽,连藤引令上的火焰纹路都变得柔和了。“古卷说醒神花‘嗅之能清神,食之可忘忧’,但不能多吃,否则会一直保持亢奋,耗损心神。”他将花瓣小心地收进玉盒,“留着路上用,遇到瘴气或迷阵时能派上用场。”
就在这时,残阳剑突然发出嗡鸣,断口处竟渗出金红色的液滴,滴在冰火泉里。岩浆池与寒冰池同时沸腾起来,池底升起无数光点,聚成个模糊的人影——灰衣老者拄着根藤杖,腰间挂着个藤编的药篓,正是三百年前那位剑修的残魂。
“等你们很久了。”老者的声音带着回响,“残阳剑断后,我便将它藏在泉中,盼着有朝一日能遇上个懂剑的人,让它重获新生。”他看向叶临渊,“你这柄剑,器魂本就不俗,经冰火泉淬炼,将来能成大器。”
“前辈可知蚀骨兽的踪迹?”沈砚问道,“我们查到它近年在‘迷雾沼泽’现身,怕是要危害生灵。”
老者叹了口气:“那兽以怨气为食,三百年前我虽重伤了它,却没能除根。它怕冰火泉的‘净魂光’,你们淬炼兵器是对的。”他指向泉池中央,“看到那道虹了吗?虹的尽头是‘穿云藤’,能直通迷雾沼泽,藤茎上的纹路能指引方向,还能驱散低级瘴气。”
话音刚落,残魂渐渐淡去,残阳剑的断口处发出道金光,融入叶临渊的长剑,剑穗上的小火苗与缠丝藤缠绕在一起,成了道独特的冰火纹。
“该走了。”沈砚望着虹光中的藤影,“穿云藤在等我们。”
叶临渊收剑入鞘,剑鞘上的冰火纹与泉池的虹光遥相呼应。阿柚把醒神花的种子撒进冰火泉,笑着说:“让它们在这里生根,以后来的人也能尝尝清爽的滋味。”风息将影晶里的淬炼数据存进数据库,又对着虹光拍了张合影:“这趟收获够写十篇报告了!”
穿过虹光踏上穿云藤时,脚下的藤茎轻轻晃动,像在跟冰火泉告别。沈砚回头望了眼泉池,岩浆与寒冰依旧和谐共存,残阳剑的残影在池面上闪了闪,像是在祝他们一路顺风。
前路的迷雾沼泽已在藤下隐约可见,黑色的瘴气翻涌着,偶尔有兽吼从深处传来。但握着淬过的剑,带着醒神花的清香,听着穿云藤“沙沙”的指引声,四人的脚步比来时更坚定了些——他们知道,每段旅程的收获,都会成为下一段路的底气。
而冰火泉的故事,会随着叶临渊的剑、阿柚的花种、风息的影像,在往后的岁月里,被更多人知晓。就像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守护与传承,从未真正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后来者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