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玉床的寒气似还附着在骨缝间,姜涛体内那缕经月华淬炼的新生真气,却如蛰伏的冰龙,在经脉中缓慢而坚韧地流转,带来沉凝的力量感。
静仪师太的“月华剑气”试锋,如严苛铁砧,将他这柄刚淬火的残刃,砸出了最初的锋芒。
“备车。”
两字斩钉截铁,带着决绝与刚磨砺出的冰冷杀意。
虚弱仍在,左肩旧伤在试炼中隐隐作痛,但姜涛的眼神锐利如刀,直指简报上的西郊红枫林。
“姜先生!”顾清婉眼圈发红上前,“你刚经‘金针渡厄’与‘月华淬骨’,经脉如嫩芽,真气仅恢复十之一二!此时动武是自毁根基!红枫林是火药桶,唐千绝就盼着你去引爆!让饿狗自相残杀不好吗?等影子…”
“等不了。”姜涛打断她,声音如冰锥,“影子在暗处是策应,不是当靶子。唐千绝的饵太毒——‘尸傀引’能定位影子,‘备份钥匙’关联矿脉图核心。”
“这两样落谁手里,都是灭顶之灾。”他看向静仪师太,“我的身体我清楚,这份力,现在够用了。”
静仪师太凝视他片刻,似看透其体内真气的质变,颔首道:“心脉已固,根基得保,新力虽微,其质已锐。如利锥在囊,终将破出。去吧,清婉,取‘九花玉露丸’三粒予他,暂压伤势,护持心脉。贫道坐镇此地,防宵小趁虚而入。”
“师父!”顾清婉还想劝,却被静仪师太带着威严的语气打断:“取药。”她咬唇取来玉瓶,倒出三粒散发异香的碧绿药丸塞进姜涛手中,满眼担忧:“千万小心!真气运行务必缓而凝,不可强催!”
姜涛深深看她一眼,吞下药丸。一股清凉气息化开如甘泉,抚平经脉灼痛,护住心脉,精神一振。“多谢。”他在龙一搀扶下,大步走向疗养院外。
夜色如墨,改装越野车似沉默巨兽,悄驶离西山往西郊。
车内,姜涛闭目调息,感受药力与新生真气交融——那股带月华寒意的力量,在“九花玉露丸”温养下更驯服灵动,如冰层下的暗流,量少却穿透力惊人。
“红枫林情况如何?”姜涛睁眼问。
龙一一边开车一边汇报,脸色凝重:“消息散播极快,那里已成修罗场!至少五股势力入场,还不断有新气息靠近!”
“第一股是‘毒蝎’的司徒残部,在废弃防空洞负隅顽抗,火力猛却人少,撑不了多久;第二股是‘血獠’佣兵团,装备精良战术狠,正强攻洞口,为报仇和‘钥匙’而来;第三股是昆仑的人,玉玑子带弟子刚到,外围观望,气势强,目标明确是钥匙和尸傀引;第四股是南疆来的蛊师或赶尸人,气息阴冷,冲‘尸傀引’去,手段邪门;第五股是赵家势力,赵雄带精锐死士,打‘清剿余孽’旗号,怕也是为钥匙,还和昆仑有过接触。”
龙一顿顿,声音更沉:“还有几股气息藏得深,有古武者锐气也有境外佣兵铁血味,归属不明,但绝非善类。京城的水…被唐千绝彻底搅浑了!”
姜涛眸中寒光如电:赵家果然下场了!昆仑玉玑子实力不容小觑,南疆邪术、血獠佣兵…各方牛鬼蛇神汇聚,唐千绝的毒计正完美上演。
“老首长那边…”龙一迟疑开口。
“怎么说?”
“首长打了电话,只说两句:‘小姜啊,京城是首善之地,动静别闹太大,收尾要干净’;‘为国流过血的人,国家不会忘,但规矩不能破得太难看。’”
姜涛嘴角勾出冷弧——这是默许!老首长提醒注意影响,更是说“放手去做,别捅破天,国家兜底”。
这份信任与回护,沉甸甸的,源自他过往的功勋。
“明白了。”
越野车在距红枫林一公里处停下,浓重的血腥味与硝烟味顺着夜风飘来,夹杂着枪声、爆炸声和嘶吼。
前方树林影影绰绰,火光闪烁如噬人巨口。
姜涛推门下车,拒绝搀扶,独自走向杀场。
脚步虚浮却沉稳,那缕经月华淬炼的真气在体内蓄势,量虽不及巅峰,质却足以成致命暗刃。
红枫林内景象触目惊心:林间空地横七竖八躺着尸体,防空洞入口火光冲天,“血獠”火力压制得洞口碎石飞溅,里面司徒残部反击带着绝望疯狂。
稍远处几拨人对峙,气氛一触即发:昆仑玉玑子带弟子立树下,剑气凌厉,不屑参与“凡俗”厮杀,只盯洞内;南疆人冷眼望洞口,等待时机;赵家死士隐在阴影,如秃鹫等猎物力竭;姜涛藏身不远处的灌木后,还潜伏着支装备精良、动作干练的雇佣兵小队,也在等最佳切入时机。
姜涛目光如冰冷探针扫过全场,将各方位置、状态、意图尽收眼底——唐千绝的网比想象的大且乱,红枫林是这潭浑水最血腥的漩涡。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气血,调至最佳状态。
那缕月华真气在指尖跳动如冰蛇信子。
混乱,正是他的猎场。该让这些觊觎矿脉图、威胁他与身边人的鬣狗,尝尝这柄带月华寒意的暗刃有多锋利了。
他动了。没冲洞口,没扑向对峙势力,如鬼魅般滑向灌木丛后那支雇佣兵小队。
不是捡软捏,是剪除暗处毒牙,让这场混乱盛宴,按他的节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