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蜀山剑史·残卷》仿佛突然变得滚烫,那段关于《戮魔十三剑》的禁忌记载,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萧无涯的脑海之中。“煞气盈野,天地失色,专戮神魔……然,剑意过于凶戾,煞气反噬甚剧,修者易堕杀道,心智蒙尘,终成只知杀戮之剑奴……”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他紧绷的心弦上。这描述的,不正是他体内那股难以掌控、时刻试图侵蚀他理智的凶煞之气的放大版吗?这套剑法,与他,与那所谓的“剑胚”,究竟有何关联?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残卷轻轻合上,小心翼翼地拂去封面上的灰尘,却没有立刻放回原处。他的目光,转而落在了另一只手中那卷温润的青色玉简之上——《破邪剑谱·进阶篇》。
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暂时压下,萧无涯将神识沉入玉简之中。
与基础篇的平和质朴不同,进阶篇的开篇便带着一股凛然之气。玉简开头的简介,以更加凌厉的笔触刻印着:“蜀山禁地功法,非心志坚定、根基稳固者不可轻传。此篇专为应对日益猖獗之魔修异动,及身负异种煞气、欲以正法驾驭者所备,专克阴邪,破魔卫道!”
“身负异种煞气、欲以正法驾驭者……”萧无涯心中默念,这描述,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他继续往下阅览总纲。开篇第一句,便让他心神剧震!
“以正心驭力,以煞破魔!”
八个字,如同惊雷炸响!《破邪剑谱》的进阶篇,竟然明确提出了“以煞破魔”的理念!这与他之前单纯依靠纯阳灵力破邪的思路截然不同,也与清虚老道和紫阳真人一直以来告诫他压制煞气的理念,隐隐有所不同!这是一种……引导,一种利用,一种将危险的力量化为己用的霸道法门!
这理念,与那《戮魔十三剑》的“观天地杀伐,悟煞气本源”何其相似!只是,《破邪剑谱》强调的是“以正心驭力”,首要条件是坚守正道本心,而《戮魔十三剑》显然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完全沉溺于煞气的力量之中。
两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极深的渊源!或许,《破邪剑谱》的创立,本身就参考了,或者是为了制衡、引导那危险的《戮魔十三剑》?
这个念头让萧无涯呼吸都有些急促。他强忍着立刻深入研读后续具体内容的冲动,神识更加仔细地扫过玉简内的每一寸“土地”。
就在他浏览到记载着“镇魂刺”进阶法门的那一页边缘时,他的神识猛地一滞!
在那玉简承载信息的能量纹路边缘,一个极其隐蔽、几乎与玉简本身灵光融为一体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一个极其细微、却带着某种独特韵律和破灭气息的——暗红色纹路!
这纹路极其古老、残破,似乎只是某个更大图案的一小部分碎片,形状诡异,如同扭曲的血管,又像是某种未知的符文残迹。它散发出的气息,与《破邪剑谱》本身的中正破邪之意格格不入,反而带着一股……与那《蜀山剑史·残卷》中描述的《戮魔十三剑》相似的凶戾与煞气!
萧无涯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猛地将神识退出玉简,再次拿起那本《蜀山剑史·残卷》,翻到记载《戮魔十三剑》的那一页。尽管关键处被污渍覆盖,但在那段文字描述的末尾,空白处,有一个编辑者似乎无意中留下的、墨迹较淡的随手勾勒的图案——那图案,赫然与他刚才在《破邪剑谱》玉简边缘发现的暗红色残纹,在风格和某种神韵上,惊人地相似!
“戮魔残纹……”
一个名词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这绝非巧合!
《破邪剑谱》的进阶篇中,竟然隐藏着与禁忌剑法《戮魔十三剑》相关的纹路!这纹路是后来被人添加的?还是其创立之初就存在的印记?它代表着什么?是警告?是线索?还是……某种传承的引子?
守拙长老将他引至此地,让他同时看到《破邪剑谱》进阶篇和这本记载着禁忌的《蜀山剑史·残卷》,绝非无心之举!
萧无涯站在原地,手中握着代表“正途”的《破邪剑谱》进阶篇,身旁是记载着“禁忌”历史的残卷,体内是躁动不安的煞气与顽固的魔气。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前方迷雾重重,一条路看似光明却布满荆棘(破邪进阶),另一条路则通向无底深渊(戮魔十三剑),而这两条路,在迷雾的深处,似乎又有着某种隐秘的交织。
他缓缓将《蜀山剑史·残卷》也拿在手中,与《破邪剑谱》进阶篇玉简并排放在一起。
真相,或许就隐藏在这两部看似对立,却又紧密相关的剑谱渊源之中。
他,必须弄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