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洞府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众人围绕着昏迷的李师弟,依靠着萧无涯分享的少许暖阳果残渣混合清水所带来的温热正气,勉强抵御着从洞口缝隙丝丝渗入的、令人不安的阴冷魔气。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未知的恐惧以及对同伴伤势的担忧。
萧无涯盘膝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一面调息恢复先前催动正阳灵力所耗的心神,一面持续运转《破邪剑谱·基础篇》的心法,保持着对周遭环境的高度警惕。阳佩的温热和剑谱赋予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角,延伸出去,仔细探查着这处洞府。他发现,那股微弱的古老正气源头,并非来自洞府本身,而是更深的地下,似乎被某种力量引导至此,滋养了那株暖阳果,并构成了抵御外邪的最后屏障。这让他心中稍安,至少短时间内,此地是安全的。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在暖阳果药力的持续作用下,昏迷的李师弟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眼神 initially 茫然且虚弱,待看清围拢过来的同门,尤其是看到萧无涯和林风关切的目光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脸上顿时露出极度后怕与羞愧的神色。
“我…我…”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
“别动,好好休息。”林风按住他,语气缓和了许多,“你被魔气侵体,刚刚才被无涯救回来。”
李师弟看向萧无涯,嘴唇嗫嚅着,最终化作一句低不可闻的:“…多谢萧师兄救命之恩。”回想起自己失去理智疯狂攻击同门的情景,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萧无涯微微摇头:“同门之间,不必言谢。感觉如何?”
“浑身无力,脑子里像针扎一样疼…但…但那种疯狂的念头已经没了。”李师弟虚弱地回答。
萧无涯点头:“魔气已除,但你心神受创,经脉也有些许损伤,需静养一段时日。出去后最好请丹堂长老为你仔细调理。”
得知暂无大碍,众人都松了口气。经过这番生死变故,队伍之间的气氛似乎微妙地发生了变化,一种基于共同经历危难而产生的凝聚力悄然滋生,当然,某个角落里的人除外。
又休整了片刻,待李师弟能勉强被人搀扶行走后,萧无涯站起身:“我们不能一直困守于此。外面的魔雾不知何时会散,长老们或许正在全力稳定秘境入口。这洞府另有出路。”
他再次凭借阳佩与破邪剑谱的感应,走到了洞府内侧一面看似普通的石壁前。一番仔细探查后,他发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机括,用力按下后,石壁发出一阵低沉的摩擦声,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向上甬道!一股清新却带着混乱灵气波动的空气从中涌出!
“有路!”众人惊喜交加。
萧无涯率先踏入甬道,林风断后,搀扶着李师弟,其他人紧随其后。赵乾低着头,混在队伍中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甬道曲折向上,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亮光!同时,也传来了隐约的人声和嘈杂的灵力波动!
当众人狼狈不堪地从一处隐蔽的山壁裂缝中钻出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秘境入口附近的安全区域!此时,秘境入口的光幕剧烈波动着,数位带队长老和执事正全力施法,试图稳定通道。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先一步逃出来的弟子,个个带伤,神情惶恐,讲述着各自的恐怖经历。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看到萧无涯一行人出来,尤其是看到他们当中重伤的赵乾和需要搀扶的李师弟,立刻有执事上前接应。
“里面情况如何?还有多少弟子被困?”一位长老急切地问道。
林风作为领队,立刻上前汇报:“回禀长老,我们遭遇了大规模地裂和极其浓烈的魔气爆发,退路被断,侥幸寻得一处上古遗留的洞府才得以脱身。至於其他队伍…我们逃离时,听到了不少…惨叫声…”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长老面色凝重无比:“此次秘境突变极其诡异,像是整个空间的根基都被撼动了,那魔气…绝非自然形成!”他看了一眼伤势各异的弟子,“你们能出来已是万幸,先下去疗伤,详细情况稍后再报!”
立刻有杂役弟子上前,将伤者引向临时设立的营帐区。
就在萧无涯准备跟随离开时,原本瘫软如泥、被人搀扶着的赵乾,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了搀扶,扑倒在一名面色威严的刑堂长老面前,声泪俱下,哭喊道:“长老!长老要为弟子做主啊!是萧无涯!是他故意将我推下陡坡,我才摔成重伤!他早就嫉恨于我,想借此机会在秘境中害我性命啊!请长老明察!”
他这一哭诉,顿时吸引了周围所有长老和弟子的目光!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风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刚要开口驳斥,却被萧无涯用眼神制止。
那位刑堂长老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看向萧无涯,又看了看凄惨无比的赵乾,沉声道:“赵乾,你所言可真?萧无涯,你有何话说?”秘境之内,弟子互戕乃是重罪!
萧无涯面色平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声音清晰却不带丝毫波澜:“回长老,弟子并未推搡赵师兄。当时魔气爆发,地裂山崩,场面极度混乱,赵师兄或许是惊慌失措,自行失足跌落。弟子与林风师兄皆可作证,我等乃合力将赵师兄从险境中救出,并一路护送至出口。至于赵师兄为何有此一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眼神闪烁的赵乾,“弟子亦不知缘由,请长老明鉴。”
他的话音刚落,林风立刻大声附和:“长老!我等皆可作证!是无涯发现了生路,我们才能逃出来!也是无涯用灵果驱散了侵袭李师弟的魔气!他若想害人,何必多次一举救人?赵乾分明是血口喷人,恩将仇报!”
其他几名一同逃出的弟子也纷纷点头,出声为萧无涯作证,描述当时混乱的景象和萧无涯是如何带领大家找到出路、救治同伴的。
刑堂长老听着双方说辞,又仔细查看了赵乾腿上的伤,确实是摔伤而非灵力所致。他活了多少年,如何看不出赵乾那点心思?只是赵家势大,此事又缺乏直接证据…
此时,玉衡真人闻讯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萧无涯,见他虽衣衫破损略显狼狈,但眼神清明,气息沉稳,暗暗点了点头,随即对刑堂长老道:“刘长老,眼下秘境突变,弟子伤亡未明,首要之事是稳定局势,救治伤员,查明突变根源。弟子间的口角纠纷,不妨稍后再议。孰是孰非,想必自有公论。”
他的话看似公允,实则给了刑堂长老一个台阶,也暗示了此事不必深究。
刑堂刘长老自然明白,冷哼一声,对赵乾斥道:“秘境遇险,惊慌失措乃常情,但岂可胡乱攀咬同门?念你身受重伤,心神不稳,此次不予追究,若再有无端诬告,定不轻饶!下去好生疗伤吧!”
赵乾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在玉衡真人和刑堂长老的目光逼视下,终究没敢再言语,只是低下头,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被人搀扶着离开了。
风波暂息。
萧无涯向玉衡真人和刑堂长老行了一礼,也转身走向营帐。他看似平静,心中却雪亮:赵乾的报复绝不会停止,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开始。而秘境突变与“血焰盟”脱不了干系,其背后隐藏的阴谋,似乎远比想象得更深。
在临时营帐内,执事弟子分发了一些疗伤和恢复灵力的基础丹药。萧无涯清点了一下自己此次秘境的收获:最重要的,便是那株凝露草,被他小心地用玉盒保存,生机盎然;其次是那小半瓶暖阳果的残渣,金光氤氲,正气沛然,乃是应对魔气的宝贝;最后,则是那《破邪剑谱·进阶篇》的拓片,虽然暂时无法修炼,但其价值无可估量。
得失之间,险死还生。他握紧了手中的物品,目光变得愈发坚定。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