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道行军大总管!
这个任命,如同一道惊雷,再次炸响在长安朝堂。不同于上次的副职、持节,此次是正印大总管,总揽安西军政,更能节度陇右、河西兵马,可谓权柄赫赫,仅次于当年的天策上将!陛下将此重任交予吴王,其信重与期望,不言而喻。
圣旨一下,有人振奋,有人忧虑,更有人嫉恨如狂。但无论何种心思,在吐蕃大兵压境的现实面前,都不得不暂时压下。帝国的战争机器,再次以吴王府和兵部为中心,轰然启动。
李恪没有时间沉浸在权力的滋味或应对各方反应中。接旨当日,他便移驾兵部衙门,与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及一众相关官员连夜会议,调拨粮草、军械,拟定行军路线,征发陇右、河西府兵。一道道命令如同流水般发出,整个帝国的资源开始向西方倾斜。
“王爷,陇右道可抽调精骑一万,步卒八千,十日内可集结于鄯州!”
“河西道府兵两万,已奉令向瓜州、沙州一线移动!”
“军械监已调拨弩箭三十万支,横刀五万口,明光铠一万领,正在装车!”
“粮草首批三十万石,已从关中起运……”
巨大的沙盘前,李恪凝神听着汇报,手指在沙盘上划出数条进军路线,最终重重一点:“传令侯君集,收缩兵力,固守高昌、焉耆、庭州等要城,以空间换时间,避免野外浪战,待我主力抵达!”
“令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率其部落骑兵,前出至且末、若羌一带,游弋警戒,袭扰吐蕃粮道,迟滞其进军速度!”
“令沈括,将格物司所有已改良之军械,尤其是针对吐蕃甲胄、弓弩的特制破甲箭、重型床弩,全部装箱,随军出发!所有熟悉‘惊雷铳’及‘伏火雷’操作的技战营官兵,一律编入前锋序列!”
他的指令清晰、果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令在场久经沙场的兵部老吏们也为之凛然。
吴王府内,灯火通明,彻夜不熄。王德指挥着亲卫、仆役,紧张地收拾着行装。甲胄、兵刃、地图、文书,以及一些外人难以理解的格物器具,被分门别类,打包装箱。
马周也被李世民特旨,以行军司马的身份,随李恪一同出征,参赞军务。他站在书房中,看着忙碌的景象,对李恪道:“王爷此番出征,与上次不同。上次是救急,是守土。此次,是国战,是开拓。陛下予您如此权柄,既是信任,亦是考验。功成,则王爷声望如日中天;若有闪失……”
李恪正在擦拭他那柄伴随他征战西域的横刀,闻言头也未抬,声音平静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马先生,自我决定走上这条路起,便从未想过退路。功过荣辱,皆系于战场胜负。此战,我只能胜,不能败!”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不仅是为大唐,为父皇,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所有追随我的人!吐蕃……必须为他们伸向西域的黑手,付出代价!”
次日清晨,开远门外,旌旗猎猎,甲胄鲜明。比上次规模庞大得多的出征队伍已然集结完毕,精锐的骑兵,整齐的步卒,还有那些装载着“神机”火器和格物器械的特殊车辆,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李世民亲自出城,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为大军送行。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亲手为李恪斟满一碗御酒,目光深沉地看着他:“恪儿,安西,朕就交给你了。”
“儿臣必不负父皇重托!”李恪双手接过酒碗,一饮而尽,随即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起身后,他翻身上马,玄色战袍在风中鼓荡。
他的目光扫过送行的队伍,看到了神色复杂的太子李承乾,看到了面带微笑却眼神难明的魏王李泰,也看到了站在人群后方,面无表情,却目光深邃的吐蕃国师鸠摩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仿佛有无形的刀剑碰撞。
李恪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不再停留,猛地拔出佩剑,直指西方!
“大军听令!目标,安西!出发!”
“万胜!万胜!万胜!”
震天的怒吼声中,庞大的军队如同苏醒的巨龙,缓缓启动,铁蹄踏碎长安郊外的宁静,带着帝国的意志与复仇的火焰,向着那片即将再次被血与火染红的大地,滚滚而去。
鸠摩罗望着那远去的烟尘,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用力。他低声用吐蕃语喃喃自语:“李恪……这便是你的选择吗?也好,就让这西域的万里黄沙,来决定你我两国的命运吧。只是不知,你那‘神机’之火,能否敌得过我高原勇士的冰雪之刃……”
他转身,默默返回四方馆。长安的棋局暂告一段落,而真正的,决定生死的棋局,已在西域落子。
李恪策马奔驰在队伍最前方,寒风扑面,却让他胸中的热血更加沸腾。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场远比焉耆之战更加艰难、更加残酷的战争。
但他无所畏惧。
帝国的狂澜,由他掀起,也必将由他,推向更高的巅峰!
安西,我回来了!吐蕃,准备迎接大唐的雷霆之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