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手掌仍贴在门框上,暗金光芒顺着指缝渗出,像熔化的金属在皮肤下流动。他没有收回,也不敢收回。那光不是从门内溢出,而是被他的血肉牵引出来,仿佛这扇门认得他的基因烙印,正通过神经末梢读取他的存在。
凯莉斯靠在他右肩,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她的骨翼裂痕更深了,一根副架发出细微的断裂声,像是冰层即将崩裂前的最后一道纹路。她没说话,但量子绑定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心跳——那是雷煌自己的节奏,被她强行复制,用来稳住意识。
“还能撑。”他在意识里回应,声音低沉如铁锤砸在冷锻台上。
艾德琳靠着门侧墙壁,指尖在动力甲表面划动,留下一道审判庭静默符文。她的项圈焦黑一片,边缘已嵌进皮肉,但她顾不上疼。空气中有种奇怪的吞吐感,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她屏息三秒,确认那不是错觉。
“那光……在吸氧气。”她低声说。
贤者单膝跪地,权杖插入平台裂缝。金色符链从装甲接缝处涌出,缠绕手臂两圈后钉入地面。Stc残片在他颅内震荡,反馈却断断续续。他咬牙,强行开启神经直连模式,视野瞬间被乱码淹没。
“材质非合金。”他嗓音沙哑,“是星核结晶,逆熵结构。”
雷煌点头,左臂碳化组织开始蔓延至肩胛下方,组织液滴落在门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他不管,只将伏尔康基因之力缓缓注入掌心,七种不同频率的磁场波动依次释放,如同敲击七根悬空的钢索。
第一波,无反应。
第二波,空气轻微扭曲。
第三波,门缝内的暗金光芒微微震颤。
第四、第五、第六,依旧无效。
第七次脉冲打出时,整条通道突然一沉。
不是物理上的下坠,而是感知层面的塌陷——雷煌的右眼义体瞬间失焦,视野被撕成碎片画面,上一秒是宝库入口,下一秒却是角斗场中央,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等着他倒下。他咬牙,切断视觉回路,仅凭肌肉记忆维持站立。
“找到了。”他说。
那不是声音,而是通过量子绑定直接撞入三人意识的信号。干扰场有谐振节点,藏在相位偏移的间隙里,只有当特定频率的磁场与其共振时,才会暴露一瞬间的破绽。
他抬起左臂,让碳化组织作为导体,反向注入震荡波。皮肤开裂,黑色物质如蛛网般爬向肩头,但他没停。震荡波穿透门缝,撞上干扰场核心,激起一圈涟漪。
前方五步处,空气扭曲了一下。
凯莉斯猛地睁眼,骨翼震颤,淡金液体自裂痕中溢出,在空中凝成短暂影像:引力塌陷区,半径两米,持续四秒。
“走中间。”她说,声音几乎听不见。
雷煌抬手拦住身后三人,自己率先跨出。每一步都踩在预知轨迹上,脚底刚落地,身侧地面便无声塌陷,深不见底。他没回头,继续前行。
艾德琳紧随其后,指尖符文微亮,监测空气流动。她发现那股“呼吸”节奏变了,由缓慢转为急促,仿佛察觉到入侵者的逼近。
贤者拖着权杖前进,装甲多处符文熄灭,神经接口传来灼烧般的痛感。但他仍在解析,星核结晶的排列方式不符合任何已知文明工艺,更像是某种生命体的骨骼化石。
“这不是人造库。”他低语,“是坟墓。”
雷煌没答,只是加快脚步。越靠近中心,磁场压制越强,他的感知被削去八成,只能依靠身体本能判断危险。当他踏过最后一段平台时,眼前景象终于完整呈现。
巨大台座悬浮于空中,离地三米,由六根结晶柱支撑。第三把钥匙静静置于其上,通体暗金,表面起伏如心跳,每一次搏动都引发周围空间的微幅褶皱。它不像武器,也不像工具,更像一颗沉睡的心脏,在等待某个宿主唤醒。
雷煌盯着它,体内伏尔康基因突然躁动,血液温度飙升。他感到一种奇异的牵引,仿佛那钥匙认识他,甚至……期待着他。
“别靠近。”艾德琳突然开口,声音绷紧。
她指着钥匙底部——那里有一圈极细的能量环,近乎透明,却不断吸收周围光线。刚才那股“呼吸”正是由此而来。
“它在进食。”她说。
贤者抬头,权杖尖端垂落一道符链,试图扫描能量环结构。可符链刚触碰到边缘,立刻被吞噬,连灰都没剩下。
“无法解析。”他沉声,“但可以确定——这不是防御机制,是消化系统。”
凯莉斯靠在雷煌肩上,气息微弱。她在量子绑定中传递最后信息:“钥匙……不是物体,是活的。”
话音落下,她的意识几近溃散。雷煌立即激活量子共振,将自己的心跳频率逆向传输过去。每一次搏动都像重锤砸入虚空,强行锚定她的存在坐标。
“醒着。”他在意识中命令。
她颤抖了一下,睁开眼,骨翼又添五道裂痕,其中一根副架几乎断裂。
雷煌盯着那把钥匙,左臂碳化已蔓延至锁骨下方,组织液不断滴落,腐蚀着平台表面。他知道不能再等。干扰场虽被撕开一条通路,但随时可能闭合。贤者的Stc连接越来越不稳定,艾德琳的项圈已经开始冒烟,而凯莉斯的生命信号正在衰减。
他抬起右手,准备迈出最后几步。
就在此刻,钥匙猛然一震。
暗金光芒骤然扩张,形成一圈环形冲击波,横扫整个平台。雷煌反应极快,瞬间释放磁场屏障,却被直接碾碎。冲击波撞上他的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背脊狠狠砸在墙上。
他咳出一口血,伏尔康基因自动激发修复程序,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
艾德琳扑上前扶住凯莉斯,后者已经闭眼,全靠量子绑定维系清醒。贤者权杖横挡身前,金色符文在装甲表面疯狂流转,勉强挡住余波侵蚀。
台座上的钥匙,依旧缓缓起伏。
像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