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金色的雨纷纷洒落,宛如一股神圣能量的瀑布,冲刷着世间万物。
世界发生了巨变。
黑色的瘴气被它的力量所碾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生命开始绽放;种子从焦土中破土而出,贪婪地吮吸着雨水。
古老的战鼓声回荡在时空之中,在世界各地,孩子们开始书写《九律》,这是新时代的基石。
但有些不对劲,一种恐惧的情绪在心头纠结。
最盛大的庆祝……接着……是恐慌。
我的心怦怦直跳。
我目睹着整个世界在改变、在重塑。
但我却看不到他。
我与他的联系……断了!
“我再也听不到林玄的声音了!”恐慌紧紧攫住了我。
我双膝跪地。
他……变了。
不是消失了,而是变得不同了。
当雨水冲刷着一切时,我能感受到那“我在”的低语。
然后我看到了苏青竹。
她明白了一切。
她身处神庙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的身体与基石融为一体,化作了一尊怀抱石碑的雕像。
现在,记住、体现这一切成了她的使命。
她洞悉了真相。
林玄就是规则。
她问出了那个直击核心的问题:“谁会记住你呢?”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他的一个幻影,一个“律之影”,短暂地出现,然后又消失了。
这是一个温馨的告别。
接下来,激烈的行动上演了。
在归墟的巅峰之上,铁头出现了。
他像是被某种力量附身了一样。
带着火焰和反抗的怒火,他锻造着他的“律法熔炉”。
他将旧秩序的残余物都投入其中。
旧天道的古老枷锁、破碎的轮回之轮的碎片,旧世界的每一丝痕迹。
他身上爆发出的怒火震撼着天地。
他的咆哮声划破了宇宙。
“没有容器,没有祭品,没有神灵!只有人类制定的规则!”灰烬化作了蝴蝶。
一个世界的消逝,孕育出了美丽。
现在轮到赤罗了。
他的铠甲已不见踪影。
在归墟的顶峰,他召唤着他的战士们。
记忆钉刺入他的心脏,承载着当下的记忆。
他开口了。
他呼唤着四界的灵魂。
他的呼唤被听见了,老兵们纷纷响应。
这支新的军队并非建立在神格之上,而是由人民组成。
“林玄不是神……但我们会为他守护这个凡世。”这是一个誓言。
当我回到神庙时,奏响了最后的乐章。
恐惧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笑。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那株枯萎的小草,一件简单的纪念品,如今却拥有着最强大的力量。
是时候了。
我上了香。
“林玄哥,我给你上了香……你可别偷懒啊。”这些话只是轻声呢喃。
但效果……哇哦。
在无数个世界里,无数个林玄都动了起来!
他们苏醒了。
一个声音响亮地说道:“这届祖宗……不请假。”
但金色的雨还未停歇。
它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一切都依旧美好。
然而,世界再次发生了变化。
突然,一股寒冷的风从神庙中升起。
这是一股不自然的风,带着恶意而生。
它冷得刺骨。
在香炉旁边,那株枯萎小草最后的残骸,已经化作了灰烬,被吹散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金色神辉如瀑布般轰然垂落,涤荡四界。
这不再是审判的雷霆,而是新生的甘霖。
魔域深处,那些盘踞在骸骨与怨念之中的黑雾,在接触到金雨的刹那,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嘶鸣,却连一个瞬间都无法支撑,便被那煌煌天威寸寸碾碎,化为虚无。
曾经寸草不生的魔土之上,竟有细微的绿意破开焦岩,贪婪地吮吸着这神圣的雨露。
妖域之内,沉寂了千百年的万兽战鼓,在无人敲击的情况下,发出了震动天地的轰鸣。
鼓声不再是嗜血的咆哮,而是庆祝新王诞生的礼炮,每一声都与金雨的节奏完美共鸣。
鬼界轮回,那条被旧天道束缚的冥河停止了哀嚎,无数残魂在金雨的洗礼下,褪去怨气,眼神恢复清明,对着天空的方向,竟是齐齐躬身一拜。
而人界,最是离奇。
废墟中的孩童,懵懂的少年,他们像是被无形之手牵引,不约而同地走出残破的家门,以指为笔,以地为纸,在街头巷尾,在断壁残垣之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了一模一样的九个古字——天条九律。
字迹稚嫩,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万界同庆,众生欢腾。
然而,就在这普天同庆的时刻,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了这片祥和。
“不……不!”
小豆子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抓着心口,瘦小的身躯剧烈颤抖。
他脸上的喜悦被极致的惊恐与悲恸取代,眼泪如决堤般滚落,声音嘶哑而绝望:“我……听不见林玄了!”
周围的人一愣,随即有人安慰道:“小豆子,别胡说,这漫天金雨,都是林玄大人的神威……”
“不是的!”小豆子猛地抬头,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每一个试图安慰他的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不是死了!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但他……他变成了别的东西!”
他猛地抬起手臂,颤抖的手指指向那片笼罩了整个天穹的金色海洋。
“你们听……你们仔细听!”
众人屏息,侧耳倾听。
起初只有雨落之声,但当他们将神识凝聚到极致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攫住了他们的灵魂。
那每一滴金色的雨,都在低语。
那每一个被金雨洗礼的生灵,耳边都响起了同一个声音。
亿万万道声音,轻柔却清晰,彼此重叠,汇聚成一片浩瀚无垠的意识之潮,在四界每一个角落回响。
那声音只有一个词,却仿佛包含了世间所有的道理与力量。
“我在。”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小豆子的恐惧。
林玄,真的变成了别的东西。
他不再是一个可以对话、可以感知的独立个体。
他化作了雨,化作了风,化作了这刚刚诞生、无处不在的九律天条。
他,即是规则。
归墟,神庙残基之上。
苏青竹盘膝而坐,她的身躯早已失去了温度,最后一缕残魂与脚下的晶尘彻底交融,化作一尊怀抱石碑的石像。
她无法哭泣,无法言语,但她的意识却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她能感知到,林玄的意志已经彻底与天条九律合一,如同世间最精密的网络,游走于万界之间,维系着新的秩序。
他成功了,他成为了新的“天”。
可那又如何?
一滴晶莹的露珠,从石像的眼角滑落,像是她最后的眼泪。
“你成了律,可谁来记住你?”
她用仅存的意识,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她怀中那块冰冷的石碑,竟无火自燃起来,金色的火焰温柔地舔舐着碑身。
石碑在火焰中迅速化为灰烬,但那碑灰并未飘散,而是在空中凝聚、旋转,最终编织成一道虚幻的人影。
那人影,正是林玄。
他不再是实体,而是由漫天金雨与亿万低语共同织就的“律之影”。
他静静地站在苏青竹所化的石像面前,目光温柔,仿佛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似乎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随即,身影如烟般溃散,重新融入那片无尽的金色海洋。
你为苍生化作律法,我便为律法刻下你的名字。
在归墟的最高处,铁头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虬结如岩石。
他架起了一座巨大的熔炉,炉身铭刻着九道全新的律纹。
他将搜集来的旧天道残骸、撕裂的轮回锁链、以及那枚代表着神权的兵符碎片,尽数投入炉中。
炉火冲天而起,燃烧的却不是凡火,而是“旧法”本身。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主宰众生命运的残片,在炉火中扭曲、哀嚎,最终化为最精纯的能量。
铁头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对着熊熊炉火发出了震动寰宇的嘶吼:“从今往后,没有容器!没有祭品!没有神!只有规矩!是人定的规矩!”
他的声音,通过归墟传遍四界,是对旧时代的彻底埋葬,也是对新纪元的庄严宣告。
炉火渐渐熄灭,炉中的灰烬却化作了亿万只金色的蝴蝶,振翅而起,飞向万界,将“人定律法”的种子,播撒到每一个生灵的心中。
另一座山巅,赤罗孑然一身,那身曾伴他征战无数的紫焰铠甲早已化作飞灰,唯有一枚闪烁着微光的记忆钉,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他凝视着那枚钉子,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那枚记忆钉按入自己的心口。
剧痛传来,他却仰天发出一声压抑许久的长啸。
“破军听令——点兵!”
啸声如雷,穿越界壁。
刹那间,四界之内,无论身在何处,所有曾追随破军、或被林玄意志所感召的战魂,齐齐有了回应。
田间的老农放下了手中的药锄,药锄化为长戈;坟冢中的断剑自行飞出,剑柄上的残布化为战旗;无数蒙着双眼的“守律人”同时抬头,手中浮现出律法令牌。
一支前所未有的军队,在四界各地同时列阵。
他们是农夫,是匠人,是残兵,是鬼魂,是妖将……他们是这世间最平凡的众生,此刻却化身为新秩序最忠诚的守护者。
赤罗屹立于风中,感受着那无尽的战意,低声嘶吼,像是在对谁承诺。
“林玄不是神……可我们,愿为他守这人间。”
神庙之前,小豆子缓缓从地上站起,抹去脸上的泪水。
他仰头望着那片金色的雨,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我在”,忽然笑了,笑得纯粹而释然。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截早已干枯的野草。
那是很久以前,林玄为了教他生火,随手点燃又熄灭的那一束。
他一直珍藏着。
他走到早已破碎的香炉残基前,郑重地将那截枯草插入残基的缝隙之中。
他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轻声说道:“林玄哥,香我给你上了,班……你也别偷懒啊。”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拂过。
那截枯草,在没有半点火星的情况下,骤然自燃。
火光不大,却明亮得刺眼。
就在那火光亮起的瞬间,千万个不同的世界里,千万个不同的“林玄”同时睁开了眼睛。
有的,正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上,握住一个孩童的手,教他如何握紧手中的剑,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守护。
他们身份不同,形态各异,但眼神中的意志,却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在归墟上空轻轻响起。
那声音不知来自何处,又仿佛无处不在,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笑意。
“这届祖宗……不请假。”
金雨未歇,润泽万物,那股源自林玄意志的低语依然在天地间回响,宣告着新秩序的降临。
然而,就在这片神圣与希望之中,归墟庙前却骤然卷起一股阴冷的风。
风的来源诡异,不似天成,带着刺骨的恶意,吹得人神魂发颤。
香炉残基旁,那截被小豆子视若珍宝的枯草,早已燃尽,只余一撮微不可见的灰烬,被那阴风一吹,便彻底散了,了无痕迹。